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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离婚 ...


  •   我怀孕的第五个月要做例行产检,在去医院的前一天晚上我问了郑振的情况,他告诉我那一天不在医院陪郑铎,出版社找他有点事,想让他连载一部小说。于是我第二天自己去的医院,我提前了不少的时间,先走到了门诊领了号子,看了看候诊室的情况后,最后决定在检查前先去住院部看看郑铎。

      至从郑振和莫小瑾发生那场闹剧后,我已经有一个多月都没见过郑振和郑铎了。以至于我走到郑铎的病房时,他还有点吃惊。
      “今天郑振不来的哦,他有事情。”还没走近他,他就告诉我,仿佛我是来找郑振而不是找他的。

      “我知道,他跟我说了。”
      “喔,这样啊,原来是特地来看我的哦……”郑铎莞尔一笑,现在他的右手已经拆掉了石膏,只是用简单的纱布和夹板固定着,应该是恢复的不错,他还时不时地活动右手的五个手指做康复训练。

      “恢复得差不多了?”
      “嗯,你看,我现在都能用右手翻书了。”他用笨拙的动作向我展示他右手的恢复情况,手里是一本冯唐的诗集。
      “还是郑振给你送来的么?”我指着书说。

      “嗯,是郑振送过来的,不过这书本来就是我自己买的,我只是让他开车去我家里拿几本书过来,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看样子你们真的成了很好的朋友了呢!”
      “啊……”他叫了一声,“你说人生真的好奇怪,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虽然我的老爸弄了一个众筹,算是彻彻底底不要自己的底线,一家子人的脸都被他丢光了,但是啊,却帮我找回了一个怎么臭味相同的好友,你看啊,我没仔细说要拿哪几本书,结果他拿过来的那些书,都是我最想看的……”他指着柜子上的一叠书。

      我走到柜子里,然后缓缓地抽开抽屉,还好,那本手抄笔记还在里面。
      “哎,你这是怎么了?”郑铎用奇怪的表情看着我。

      “我想跟你坦白一件事。”我深呼了一口气,真的要说么,如果坦白了,无疑就是对中学时代最大的自我否定啊。
      “什么啊?怎么神神秘秘的?”郑铎嬉皮笑脸地说。

      说吧,我再深呼吸一口,“这本诗集不是我写的。”

      郑铎傻笑了一下,“我知道的呀,没什么的,不要自责,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做出这种事太正常了,你看我还不是更傻……”

      “不是……”我打断他,“但这本诗也不是那个叫‘草叶’的姑娘写的,起码这些,这些……”我拿出他泛黄的手抄诗集,上面是工整而又娟秀的字迹。

      “好啦……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郑振写的,是郑振帮我写给你的。”我的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你别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地跟你讲,”我翻到第一页,看到那些“这首《致重名》,这是我第一封写给你的信,那是我第一次央求郑振帮我想办法,给你写一首情诗。于是他想到了这个,说你曾经叫郑辉,所以以这个切入点写一首诗一定会引起你的注意。果然,这首诗引起了你的兴趣。接着我就一发不可收拾的、依赖上了他,想让他一直帮我给你写诗,好吸引你的注意力。为了给他找灵感,我还强行拉着他去操场看你踢球,那一首《第一次》,就是他看完你踢球后写的,还有那首《夏虫嗡嗡作响》也是第一次他陪着我跟你逛操场后写的……”

      郑铎的表情凝固了,他用左手抢过手抄本,认真地看了起来,读着读着他的脸色发白,双手开始颤抖。

      “不可能……”他摇着头。

      “所以,那个‘草叶’也同样欺骗了你。”

      他不停地摇头,嘴里还是自言自语地说着:“这绝对不可能!”

      “我表示抱歉,但这个沉重的负担压在我心里太久了,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郑铎没有说话,而是对着自己的手抄笔记本开始长时间的沉默,我似乎还看到眼泪从他的脸颊滑落到他的手抄本上,青春期没有为爱哭泣的郑铎啊,也应该为那些乱葬岗里面的无名爱情哭泣一下了吧。

      “我还安排了妇产科的检查,我先去检查了,等有空了我再来看完你。”
      郑铎麻木地点点头,“哦,好的……这不怪你……”他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走出病房,大舒松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我竟还不由地有些开心和激动,都快当妈的人了,还这个德行,我骂着自己。

      后来的两个月里,我再也没见过郑振和郑铎了,安心养胎才是我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我心里想着。

      不过就在我安心养胎的这几个月里,我的朋友圈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我每次跟丈夫说起这些发生在怀孕五个月后的朋友故事时,丈夫总会皱起眉头,但听完不由轻松了一下,“你看,还是我们俩这样平平淡淡的最好。”
      我说完那些关于老朋友的不同遭遇,他对那些遭遇的总结发言每次却都一样。

      有些事是从大鱼那里得知的,也有从一些不太熟悉的老同学那里收集来,东拼西凑出原本的样貌,还有么,郑振有时候也会跟我讲一些。

      首先,我要提一提黑娟。

      那是最惊人的消息了,黑娟居然是一个未婚妈妈,她的女儿是未婚生育的,据说因为一直没有拿到生产证,她女儿还是一个黑户口呢。而且黑娟从来没有向人透露过孩子的生父是谁,这么说来,他们的结合原本就上不了台面。这实在太让人唏嘘了,关于她的事情其实我们知道的并不多,也仅限于此了。
      不过老同学对她的人生猜想却远没结束,很多人还弄出各个版本的故事,有的说她是小三想借小孩上位结果因为是女孩而惨遭失败的;也有说是订了婚以后被男方狠心抛弃的;还有人说她在大学的时就流过产,这次成为未婚妈妈更使得她没脸见老同学了。都不知道真假,无从考证,只是我从一个身为人母的角度出发,完整的家庭是孩子幸福的首要保障啊,这种会给孩子带来极其不利影响的错误一开始就要杜绝不是么!这么理性的黑娟啊,什么时候在处理事情变得如此糟糕了。还是黑娟只能处理好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在人生的大事上总是会犯糊涂呢?

      接着么,再说一下郑铎。
      在我告诉郑铎他那本视如生命的诗集真正的作者后,据说郑振和郑铎大吵了一家,事情闹得很凶,郑铎在病房里直接破口大骂郑振,而且把郑振买了的所有水果,零食都扔到了走廊。远比他跟他父亲那时闹得还要凶,郑铎当着郑振的面把一本类似笔记的本子,当场撕碎,扔给郑振。还有护士看到郑振蹲在应急通道里面埋头哭泣。

      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夸张的成分,毕竟我不在现场,人们总是想用夸赞渲染的语气形容自己所闻所见的精彩程度。不过可以肯定是,郑振并没因此离开医院,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去医院。

      后来又听大鱼说,他们和好了,在小草叶做手术的那一天,郑振一直陪着郑铎边上,手术没有预期的那么顺利,整整进行了八个小时,快到下午一点的时候,郑铎再也撑不住了,抱着郑振埋头大哭,拿大鱼的话说,哭地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趴在家长怀里似的。总之,他们和好了,大鱼说,两口子吵架都不是这样的,简直就像是在泡沫剧。

      再后来,大鱼也登上了朋友圈舞台的中央,在我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大鱼和妻子离婚了,我先是听其他同学提起的。

      后来我直接给他打电话,他承认了这件事。

      是黑娟,他说,“房子都给她,我是净身出户。”他似乎想通过这举措来减轻自己在我面前的罪孽,我一度以为大鱼和我有着一样的价值观,现在看来他简直就是一个无耻的男人。

      “但,黑娟不是结婚生孩子了么?”我反问他。
      “黑娟一直没告诉我们,她是未婚生育的孩子,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就不方便说了。”
      我假装不知道黑娟未婚生子,心里却想着,如果听听老同学们是如何议论黑娟的话,我估计,你就不会这么草率地跟她在一起,作出这么愚蠢的决定了,我心里大骂道。

      “黑娟还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冷漠地说。
      “她说高考结束后同学们疏远我,并不是因为他们站在正义的一边——因为在高考后抛弃了她,才仇恨我……”

      “什么?”我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是因为,我在决定命运的关键考试中,超越了原本都在我前面的其他人……”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是因为我超常的发挥,引起了所有人的妒忌,他们并不是正义的一边,而是假借着正义来压迫我。我真是太傻了,一直以来都想迎合你们,多么希望得到你们的宽恕,得到你们的认可,我真是太愚蠢了啊!其实要宽恕的人是我吧……是我来宽恕大家吧。但这不重要了,我现在不需要宽恕别人,也不需要别人宽恕我!”

      “不是的……你被黑娟蛊惑了!”我大声地说。

      “那么,你摸着良心说,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你有嫉妒过我么?”

      我们彼此陷入了长期的沉默。我全身的温度瞬间拔高了好几度,我有嫉妒过么?我无言以……或许我的嫉妒从高二分班的那一年,就提前向我报道了。

      没想人生在三十岁以后还能如此动荡,我要生小孩了,郑铎出了车祸又离了婚,郑振居然跟郑铎成为了最好的朋友,黑娟以未婚妈妈的身份匿名捐款15w,接着我向郑铎坦白了中学时的一切,再接着大鱼因为黑娟跟自己的妻子离婚了,一切都天翻地覆,物是人非了。

      “你看,还是我们俩这样平平淡淡的好。”丈夫的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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