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星空灯》肥丘瓜皮

2、第二章 少年星空

　　第二章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星辰宛如一颗又一颗钻石，镶嵌在辽阔的夜空里。

　　我只在小时候的乡村里看过这种星空，此时不禁张口结舌。难道，我做了一个童年的梦？

　　这个梦令我感到有点悲伤，就算我做梦又如何，外婆已经不在了……

　　我沉浸在既震撼又哀伤的梦境时，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男声响了起来。

　　“你是谁？”

　　我忙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面容俊秀、沉静的少年。他站在我面前，个子高高的，穿着升旗时的白色衬衫和黑色校服裤子，看起来大概十四五岁左右。

　　他的衣服胸前有一个校徽。我认得这校徽，那是市里重点中学“育才中学”的校徽，小桃跟我形容过，活像一个被剥开的绿柚子。

　　育才中学的校徽很愚蠢，这是我们小学生公认的事实，然而愚蠢的校徽完全无损眼前少年漂亮与脱俗的气质。

　　他就这么出现在浩瀚的星空下，出现在我面前，简直就像从天而降的天使一样……

　　我看着少年，少年黑色的丹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俊秀的面容上充满了探究和疑惑。

　　小学刚刚毕业的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一名中学男生，而且，他长得比我从电视和微博里看到的明星都要英俊、特别。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世界里？”少年重复道，靠得更近了。

　　我感到脸颊有些发烫，心里也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像被吸引了……可是这种被吸引的感觉，又和看动画片、吃冰淇淋的感觉有微妙的不同。

　　我乖乖回答：“我……叫任晓光，今年十二岁，准备升初一，你呢？”

　　那少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我完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难道是像我们班那些愚蠢的男孩子那样，总是笑胸脯刚开始发育的女孩子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愠怒。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如果你在笑我们女孩子，”我叉起腰说，“那你就太没有男生的风度了。你看起来比我大两三岁，还是育才中学的尖子生呢！”

　　少年顿时不笑了。

　　仿佛是意识到我在生气，他端正了面容，严肃地看着我。

　　“对不起。”少年认真地说，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刚才笑，不是因为你是女孩子，而是因为我没想到这么小的你，说起话时的语气像小大人一样……”

　　他郑重的态度化解了我的愠怒。我几乎是一瞬间就不生气了。

　　“那没事了。”我的语气缓和下来，“很多人都说我’人小鬼大’。班主任老师说我’早慧’，我想那是说我像大人的意思。”

　　“你真有意思。”少年摸着下巴，观察着我的表情，“我没见过你，也从来没听说过’任晓光’这个名字，还有，你会生气，看来，你确实是不属于我这个世界里的人……”

　　他说的是中文，可为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什么叫’你这个世界’？”我怔住，“这不是在我的梦吗？”

　　“你的梦？”少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居然又笑了，可是那笑容显得有些模糊而遥远，“我和你是第一次见面，如果这是你的梦的话，你为什么会在梦境里见到我呢？”

　　“听你的意思，这不是我的梦？”

　　“这是我的世界。确切来说，是我创造的世界。”少年说。

　　“啊？”我呆住了，彻底地呆住了。就算是梦，这也太荒唐了。他的意思是……他是上帝？？

　　我居然梦到了一个穿着育才中学校服的上帝……难道是我想考进育才中学想疯了？或者是我不能接受自己小升初考试败给了小桃？

　　仿佛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少年站了起来，他一挥手，我还没反应过来，奇迹就在刹那间发生了——漫天的钻石星辰忽然坠落、万千流星掠过夜空，幻化成流星雨！

　　星星坠落的光芒映亮了少年的脸颊，极致的壮美，动人心魄。

　　“哇——！”那是用言语也不能形容的场景，十分壮观，我连惊呼也卡在了喉咙里，在那一刻几乎要失语，连身子都微微抖了。

　　我说不清楚此刻是什么感受，只知道我小升初考试的失败是多么的渺小。漫天星辰划过天幕的时候，我想到了宇宙、甚至想到了哲学书里写的终极，还有死亡……

　　与我的震撼比起来，少年眼底的神色显得无比平静。星光划过他无波无澜的眼睛，就像倒影在深不可测的海上。

　　我这时已经有点相信少年的话了，而少年一挥手，坠落的星光向大地飘落，变成了细细的雪。

　　细雪飘飞，脚边的青草都枯萎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雪落在我的肩膀上，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冷。

　　“你相信我了吗？”少年看着我。

　　“你……你究竟是谁？”我差点咬着舌头。

　　“我的名字是星空。”他轻轻地说，“这个世界的创造者，当然，也只住着我一个人，你相信我了吗？”

　　这下，我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了，于是重重地点头。少年满意地微微一笑，就在这刻，雪停止了，夜空上再次挂满星辰，仿佛方才那一切从未发生过。

　　“这里到底是哪里？你又是谁？我的意思是……看你的校服，你是育才中学的学生吧？我还可以回去吗，我还想见到爸妈……”

　　我把脑海里的疑惑一股脑向星空倒了出来。

　　“按理来说，你不应该出现，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星空语气困惑，他摇了摇头，“至于我的身份……我一无所知。

　　“从我有意识开始，就处在一片黑暗与混沌中，但我脑海里有许多破碎的场景和记忆。当我想到什么，眼前就出现了什么。包括你看到的星空、草原、雪，都是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情形。”

　　我瞪着他，对这个含混的答案不太满意。

　　“我以为神都是无所不知的。”我说。

　　星空脸上露出苦笑：“任晓光小朋友，你讲话一向这么咄咄逼人吗？”

　　“我不是小朋友，星空你比我大不几岁。请你叫我的名字。”

　　“我知道了，晓光。”星空连忙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你是时候回去了，否则，你那边会有人担心的。”

　　“你说……”

　　“回吧。”星空坚持道，他轻声念了句咒语，“晓光，你不属于我这里。回去吧。”

　　“等一下，星空！”

　　话音还未落，我的手和脚都变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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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雨声，淅淅沥沥的声响，打落在窗户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抱着圆形的灯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窗外的天空已经亮了起来。

　　我再度闻到了火与硫磺的味道，像有什么东西被烧焦了。

　　“星……空？”我看着发亮的圆形灯具，喃喃自语。

　　昨夜的记忆在一瞬间复苏，和爸妈争吵、来到灯具店、见到神秘的穿旗袍的老奶奶、开灯以后，遇到了一个叫“星空”的男孩，他穿着育才中学的校服。

　　“孩子，你见到谁了吗？”老人的声音响起。

　　正是那位穿旗袍的老奶奶。她坐在藤椅里，和蔼地看着我。

　　“啊！奶奶！”我马上站起，“我刚刚做梦……见到了一个男孩！”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梦境是这盏貌不惊人的圆形灯具带给我的。

　　“奶奶……这盏灯……这盏灯……”

　　“这里的每一盏灯里面，都有着灵魂的碎片。”奶奶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因此，它照亮的不是空间，而是人的灵魂。”

　　我呆住了，彻彻底底地呆住了。

　　“你是说……这盏灯里面，是星空灵魂的碎片……那星空这个人，他在现实里是存在的吗？”我忍不住问，回想起梦里面那个让星辰坠落的少年。

　　在这一瞬间，我又闻到了火的气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旗袍奶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让我似懂非懂的话： “你如果想知道答案，必须依靠自己寻找。”

　　我感到头有点疼，伴随着茫然若失的感觉。

　　可是，梦里的震撼是如此逼真，我没有办法否认这一切。

　　“……这个灯具，要多少钱？”我问旗袍奶奶，“我想把它买下来。”

　　“金钱是尘世间的俗物，在我这里，是不管用的。”奶奶幽幽地说， “作为这盏灯具的交换条件，我要你一个珍贵的东西。“

　　“……啊？“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她要我珍贵的东西，难道她要我的生命吗？

　　“孩子，你愿意给我一滴眼泪吗？”旗袍奶奶看着我说。

　　“珍贵的东西，就是一滴眼泪？”我顿时笑了出来，“不就是哭吗，那还不简单。”

　　“你的眼泪里有你的情感，以及心意。”旗袍奶奶平静地说，“在我看来，孩子的眼泪是很珍贵的，有着你想象不到的魔力。”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爸爸妈妈只关心我的成绩，在他们眼里，只有成绩好才是最珍贵的吧。他们才不会管我流过多少眼泪。

　　我想着考试失败的事，感到鼻子发酸，泪水自然而然地流了出来。

　　旗袍奶奶递给我一条手帕，和一个小小的空瓶子。我打开瓶塞，几滴泪水落到瓶中。

　　泪水落到瓶底的那刻，整个瓶子散发出一瞬的光芒，又很快熄灭了。

　　我把瓶子还给旗袍奶奶。

　　“现在，你可以把这盏灯带回去了。”奶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