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卮言言

9、第 9 章

　　书客虽然有些营养不良，但是胜在年轻，唐律又给他请了专门的营养师调养，身体恢复得很快，可以下地后去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赵舒后，昨天出院就被唐律接到他的公寓里。而这时书客也已经放暑假有一些日子了，他要升高三，学校通知准高三生要补课，书客今天回到家收拾东西。

　　唐律回到家没看到书客，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他站在客厅里，拨通书客的电话，突然楼上传来又响又急的铃声，唐律顺着铃声走过去，只看到书客卧室的床上摆着一个白色的手机。
　　唐律走进去，拿起手机，发现手机又重又笨，摸起来很不舒服，手机屏碎的有些剌手，上面碎成蜘蛛网，打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字。
　　唐律颠了下手里的手机，过后将手机放到原处，转身离开。

　　此刻的书客正在家里收拾东西，房间被打扫的很干净，根本看不出来这以前发生过什么，那些血腥味似乎都被抹掉，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味。书客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他熟悉的一切，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沙发被罩起来，门口的鞋子被整齐摆放到鞋柜里，餐桌上原本被打碎的花瓶再一次出现在餐桌上，颜色样式都是一样的。
　　记忆的牵扯让书客产生生理性的反应，他光站在这里，阴影就一直盘旋在脑海里，他甚至能想起自己身上哪一块最疼，哪一块被打的次数最多，哪一块被打得最严重——

　　那些苦不堪言的过去都将过去，书客将钥匙放到鞋柜上，他暗暗告诉自己，现在他的神明来救自己了，他会保护自己，自己不会在经历那些黑暗的岁月，那些肮脏的过去已经与他相脱节，他再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书客，现在他是被人疼爱保护着的书客。
　　书客等了那么多年，忍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设计了那么多人，他终于可以如愿了。五岁的承诺被兑现，勾线出一副乌托邦般的美梦，这一切都将被投影到现实生活，这绝不会是虚晃迷人的假象。

　　书客低头将胸口的红玉拿出来，如无数个孤单的日日夜夜一样含在唇瓣中，感觉终端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那时书客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活着的，而现在书客站在唐律身边，就已经精神充沛，浑身上下充满生机，从里到外都被阳光渗透。

　　命运真的不是真的么？书客不信，因为那就是真的。

　　他快收拾完后，发现那张协议，协议上的白纸黑字让书客想起那时的唐律，他盯着手里的协议，目光冷灼凛凛，捏着协议背着书包走出家门。
　　走到楼下，恰巧看到楼前的垃圾箱，风吹过来，在午后刺目热烈的阳光下他的手被照的很白，他保持着一个动作很久，一阵风又吹过来，他才做好决定，动作利落地将协议扔进垃圾箱里，扔的力气又很大，看起来对手里的东西积怨已久。

　　心情一下子畅快了许多，他转过身就看到唐律的车，唐律坐在车里，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上车。
　　书客攥着书包带子走过去，不停在想他是不是看到了，如果他看到了自己要怎么解释，自己该怎么解释，他会不会生气——

　　他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唐律看了眼书客鼓得快要将拉链崩开的书包，问道：“要带的都带齐了？”
　　书客点头，怀里还抱着书包，副驾驶的空间虽然很大，但书包很沉，放在腿上还是有些难受。
　　唐律似乎是看出来他不舒服了，他看了眼书包，怕压坏书客刚好的伤口，松了松安全带俯身将书客腿上的书包扔到后车座上。

　　他坐回驾驶座里，开车离开。
　　书客眸子紧紧注视着唐律，不放过唐律脸上的一丝表情，就连唐律拎起他腿上的书包时轻微皱了一下眉，都忍不住放轻呼吸。他有一刻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扔掉，为什么扔掉前不先看一看周围，为什么要被他撞见——
　　不安的感觉在心里不停滚动，像在雪地里的小雪球，越滚越大，书客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停想着对策，他不能功亏一篑，不能让唐律讨厌自己。

　　唐律看见了但一点都没在意，拿书包时轻皱一下眉是因为这个书包实在是太重了，他侧身单手拿时有一点使不上力气。他什么都没有察觉，更不知道坐在自己旁边的书客会想这么多。

　　耳侧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叹气声，随后又响起书客的声音，“那个协议我扔掉了。”
　　唐律没想到书客会说，他“嗯”了声，又觉得自己太冷淡了，又说：“看到了。”
　　书客的脸陡地白了好几度，“我以为没有用。”
　　唐律没说话，他想着要先去公司还是先回家。
　　男人久久不说说，书客急得眼眶发红，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去捡回来。”

　　唐律终于听见了，“什么捡回来？”
　　“那份协议。”

　　唐律将目光分向身侧的书客，看到书客眼眶发红，眼泪不停流，他低着头抬起手不停地擦。唐律终于反应过来了，书客可能是想多了什么，他将车停到路边。
　　书客以为他要自己去捡回来，白着脸红着眼没等车停稳就要开门下车。唐律一把拉住书客：“你去哪？”
　　“回去捡协议。”书客不肯回头。

　　唐律叹了口气，他头疼的闭上眼，“你以前不是很硬气么，你的那些骨气呢？”
　　“你不一样。”书客转过头，认真地说，“你救了我，救了我妈妈，我不能那样对你。”
　　你还不如那样对我呢，唐律心想。他放开书客，语气沉重：“坐好。”
　　书客有些犹豫地坐好。

　　唐律看向面前，揉了揉快要跳出皮肉的眉骨，转过头对书客慢慢解释道：“第一，我已经说过那份协议不作数了，那就是不重要了，懂么？”
　　书客脸上挂着泪，他点头，唐律抽出纸巾递给他，接着说：“第二，我们是该约法三章，不过这件事先推迟一些。第三，我对你确实是有所图谋，理由已经告诉你了，至于该怎么让你相信我需要时间，你也需要时间。”

　　唐律看了眼憋得满脸通红的书客，伸出手摸了把他的头，“现在去吃饭？”
　　书客享受唐律此刻的缱绻温柔，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咬唇点头。
　　唐律松了一口气，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哭他就头疼。

　　两个人回到家，阿姨已经做好饭离开了，唐律去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书客也去洗澡，他出来后唐律已经坐在餐桌前，他走过去坐到唐律对面。饭菜还是按照唐律的喜好，阿姨是很早就给唐律做饭的，只见过书客几次，唐律也没说什么，所以她也没有换口味。

　　书客拿起筷子，摆在自己面前的是清蒸鱼，其余是寻常的家常菜，书客小口吃着。唐律看他一口没动面前的鱼肉，开口问道：“怎么不吃鱼？”
　　书客摇头慌忙间吃到最不爱吃的金针菇，动作一顿，含在嘴里不嚼也不想咽下去。
　　唐律看着书客鼓起来的腮帮子，“不想吃就吐出来。”

　　书客小心翼翼看了眼唐律，起身跑到厨房里吐出来，他漱口后走出来，唐律已经吃完了，他靠着椅子，棱角分明的脸在暖色调的灯光下缠绵出些温柔，凌厉的眉眼凝着平和的柔意。
　　“——不吃鱼，不吃金针菇……”他看向书客，“还有什么不吃的么？”
　　书客站在玻璃门前，紧张地直抠手：“我都吃的。”

　　“啧，”唐律站起身走到书客身边，将书客按回座位上，将筷子递到他手里，他坐在书客左侧，看着少年的侧脸说：“你还没有认清我们的关系么？”
　　书客不明所以。

　　唐律说：“你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懂么？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就直说，不要忍着，有什么委屈都告诉我。”他一只手搭在椅子背上，一只手按在餐桌上，骨节分明的手就搁在距离书客五厘米远的距离。
　　书客捏着筷子的手瞬间僵硬，他清楚的听到对方说：“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靠山，挨打要还手，打不过要告诉我，不要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这个家你可以为所欲为，懂么？”

　　书客目光有些呆滞，他转过僵硬的脖子，看着对方，大脑里第一次产生怀疑自己真的要利用他么，声音有一丝沙哑，他轻声问道：“是因为共生命绳么？”
　　唐律笑了笑，他起身拍了下书客背后的椅子：“聪明。”

　　心中的粉红气泡瞬间被击破，书客的脸变得惨白，他紧紧捏着手里的筷子，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攥紧拳头，他垂下目光，呼吸变得急促。
　　不够、不够……这些统统不够，他要唐律非他不可，可不是因为那些命绳。

　　书客坐在餐桌前好久，他仰起头看向楼上，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白色的楼梯，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鱼肉，他伸出筷子夹了一小块嫩白的鱼肉，放到嘴里，明明没有了鱼腥味，可还是会生理性的呕吐。
　　他冲到洗手间里，吐的浑天昏地，洗好自己后收拾好餐桌，虽然明天会有人来收拾，可书客还是想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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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小方块里的字是：呻|吟
第八章小方块里的字是：毛|相
我也不知道为啥给我屏蔽了，眉毛|相似，这句话没毛病啊。
前面那个排版也有问题，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我改了一下排版o。打脸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