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7、冲冠一怒为蓝颜 ...
-
“他就是那个顺王?”施二姐看向顺王,眼神变得郑重,也更加炙热。“原来他就是曾经让镇海侯,冲冠一怒为蓝颜的人,难怪,若是我,也愿意。”
“要么你为之前的言行道歉,交出兵符!要么咱们今天玩儿真的!”
施二姐不说话,看向金姣,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没拦你!“大小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你也不必欺他们什么都不懂,这种桅杆上的比试,也叫桅杆上的舞蹈,当然,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死亡之舞!因为,这本是海盗之间抢地盘、或者谈不拢时候的决斗手段。比的从来都不是胜负,而是生死!”
金姣比施二姐高一个头,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问“你敢不敢,赌生死!你活下来,兵符不用你还,旧港从此跟你姓施;但若我活下来,我要用你的血,涂满这船帆!以警世人,我爹爹即使死了,别人也不能辱他,更不能辱他相护之人。你敢,还是不敢!”
施二姐只觉得血往头上涌,她现在自立为王,上面无人,几乎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的日子刚过没多久,她当然舍不得,舍不得死。所以,她原本想难为一下大夏国使臣,但没想撕破脸。兵符她会给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等人走了,施济孙还不是任她搓扁揉圆。她也没想赌生死,她命贵着呢。
施二姐自觉自己桅杆上功夫好,可金姣赌上性命,她还是有些忌惮。这是个疯子吧,活着不好么?名誉,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值得用性命相护么?
“施二姐!金姣是戴罪之身,她说的不作数,难道她说旧港姓施就真的姓施了不成?我们这一船人也不是死人。即便我们今天无功折返,总有一天,我大夏国总会讨回公道和尊严。”李通仰脖喊话,竟是明贬暗褒,想护住金姣。
顺王捏紧拳头,这旧港,真不是一个好地方。他忽然想起去江坪之前,金姣说的话“现在我爹爹没了,是个人就能欺辱我,可我怎么办,我会忍下。”你不是能忍么?为什么现在又不忍了?
“金姣,下来!若当真要比,事关我的名誉,我自己来!”顺王从座椅上起身,走向桅杆。
金姣在上面无奈的笑了“小嘘嘘,你若腿上无伤,我还真不介意你自己找回场子,那样才畅快。可是,若只是晕船,你不会闭门不出,连我的死活你都顾不上。
我定罪到发配,不过十日,你收到消息,至少要三日。你最多用七天,就从都城跑到了江陵。
缘觉、声闻也跟着你骑马而来,甚至无学无明都跟来了,他们腿没事儿。你也不是特别娇气的人,想来是本就腿上带伤。连日大雪,你的腿,差不多要废了吧?”
顺王停住步子,难以置信的看向金姣。金姣在上面看着他“小嘘嘘,这里是曾经的三佛齐啊!我爹爹为你,推翻了那个暴君,打下此国,三佛齐才改名旧港。我死都不会看你在这里受辱,言语上的也不行。那样,不止侮辱了你,还侮辱了我爹爹。”
“我不许你死,你只能活着!你必须活着!”顺王感到恐惧,恐惧到颤抖,那种会失去金姣的恐惧,是他体会过最可怕的事情。
金姣点点头“这还不简单,她死就行!”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施二姐眼神一暗,猛然拔刀,袭向金姣,竟要将她腰斩。金姣向后躺倒,跪行后仰,滑到她的身前。一把匕首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手中,竟是一下,在施二姐腿上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我就当二姐答应赌约了?”施二姐忍痛跳开,金姣一个鲤鱼打挺从桅杆上跃起,又稳稳落下,如脚底生根。
施二姐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她不说话,连连挥刀,抡向金姣。脖颈、腰、前胸、后背、脚踝,竟是刀刀见底,丝毫不留余地。
金姣左闪、右避,腾空跳跃或仰倒,连身后的动作都能闪过,就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
施二姐有些焦躁,金姣在桅杆上,如履平地,竟比她还游刃有余。不过好在自己兵器长,金姣不过一把匕首,一寸短一寸险,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桅杆上,以武器取胜。要知道,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技能,现在即便赢了,她也不会觉得光荣。
她有了杂念,动作就迟缓了一拍,金姣贴身而上,竟是丝毫不怕死不怕疼的架势,半点犹豫都没有。只觉脖子上一痛,施二姐险险避开,脖子上又多了一条口子。
施二姐发狠的挥动弯刀,金姣在缝隙中闪避,在躲避一次致命攻击的时候,金姣露出了自己的后背,施二姐来不及收刀回砍,只用尽全力给了她一掌。
金姣面朝下,跌下横杆。施二姐甚至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和这个疯子缠斗了,等她落海,自己也不要她的命,只要把话说的漂亮,交了兵符完事儿。
谁知,一个黑影袭来,她拿弯刀的手一麻,刀直直落入海中。一把匕首,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刀刃刺破了皮肉。
“你,你从哪里上来的?”施二姐惊恐的问。
下面的人却看得清楚明白,金姣是离开了横杆,可她没有掉下来。她的两腿交叉,双脚钩住了横杆。一个借力,就翻回了施二姐身后,一招制敌。
“我赢了,我要你的命!”金姣挟持着施二姐,往主桅杆退,施二姐觉得浑身冰凉,她真要用自己的血祭旗!
“二姐!”施二姐带来的人在下面惊呼,施济孙本来应该高兴,可是一想姐姐的血要涂在旗子上,他觉得胃拧在了一起,他想吐。
“大小姐,大小姐,你别杀我姐姐,她,她真的很尊重镇海侯。是我,卖主求荣的人是我。我爹爹临死前,交代过我们,镇海侯在,听他号令,镇海侯不在,要听他接任者的号令。我们错了,真的,大小姐!”施济孙跪在了甲板上,慌乱无章法的磕头。
“施济孙,你给我站起来!愿赌服输,我死了,你给我好好管理旧港!要是旧港在你手里丢了,到地下,我和爹爹也会继续念叨你!”
金姣冷冰冰看着施二姐,眼睛都不眨,她钳住二姐的脖子,把她抵在桅杆上,右手拿着匕首,狠狠刺了过去。施二姐闭上眼,却听到了一声匕首刺入木头的声音。
她颤抖着睁开眼,金姣的匕首,就在她脸侧,插|进了身后的桅杆,一缕头发,被削了下来。
“你不求饶?”金姣冷冰冰的问。
施二姐居然笑了“愿赌服输,求饶?我没那个脸!”输给金姣已经够丢人了,再跟她求饶,她开不了这个口,特别是在自己奚落过人家之后。
“二姐,我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谁会拿命来赌?如果是二姐赢了我,我相信,二姐也一定会饶过我的,对不对?”金姣忽然笑了,抽回了匕首,一翻手,没了踪影。
“呵呵~”施二姐僵硬的笑了,看着金姣比翻书还快的脸,轻轻动了动脖子。那种被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散去了,好像真的是一个玩笑。但他们两个都知道,每招都是杀手,没有给彼此留余地。“大小姐,还是这么爱玩闹。”
金姣几个借力,跳跃,抓着缆绳,跳到了甲板上。顺王上前拉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金姣感觉到了他的颤抖,轻轻拍了拍他“小嘘嘘,不怕,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谢谢你!好好的,全须全尾的!顺王闭眼呼吸,从地上拎起鞋袜,拖着她坐到了自己座位上,蹲下为她穿鞋袜。
“不好吧?”这么多人看着呢,金姣挠头。顺王捏住她要缩回去的脚,执拗的塞进了袜子里。
“你怎么知道我伤的是腿?”顺王低声问,金姣的头垂下,贴着他,也小小声的说“咱俩睡一起那晚上,我不是全身上下都给你检查过了么?只有摸到腿的时候,你反应最大。伤肯定是在腿上啦!难道不是?”
顺王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是!”
那不就得了,金姣得意的仰头。施二姐也从桅杆下来,她身上有伤,看上去比金姣狼狈。她冲哭成一滩的施济孙皱眉,怒斥道“起来,像什么样子,丢人丢到家了!一会儿跟我家去!回去再收拾你。”施济孙害怕的缩缩脖子,可是看着姐姐全须全尾的,他的天,就没有塌。
施二姐看看顺王和金姣,上前施礼“刚刚是我无状,出言冒犯,实在该死,还请顺王爷饶恕。”
顺王站起身,一脸的冰冷,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金姣坐在椅子上,笑呵呵的看着她,好像刚刚搏命的不是她自己一样。施二姐又走到李通面前,行礼,掏出一个虎符,双手递上“这是旧港虎符,一切愿听大人调遣。”
李通看看哭得一脸花的施济孙,指了指“请移交给土司。”施二姐听命上前,施济孙想接又不敢接,最后是在施二姐眼神胁迫下,接了符。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施二姐恭敬问道。
“我~”李通话还没说出口,金姣插了一句“二姐,这船早前漏过水,你帮找人来修修吧,我们还要远行呢,别跑到大洋中间再漏了,那真是有去无回了。”
施二姐看向李通,无言问道,你们大夏的囚徒,就是这样的?李通耸耸肩,竟是没有异议。
“我这就回去派人手来,如果方便,还请大人和王爷移步,至我府上,我们设宴款待!”说完,又觉得不太对,果然,金姣啧啧啧的冲她直摇头,施二姐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是我僭越了!稍候,我派人送些旧港特色的餐食上船!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们就回了,贵船何时启航,我们定来相送。”
李通看看顺王,后者点点头,他说“劳烦二姐了!”施二姐抱拳行礼,拎着施济孙,一下跳回来自己船上。“走!”她一挥手,快艇拔锚,却又忽闪了一下。
竟是金姣也跳到了他们船上,她踩在桅杆上,对李通喊“将军,我去去就回,取样东西,他们送晚膳来的时候,我随船回来!顺王压在你那儿,不怕,我肯定回来!”
李通气得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却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