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姣》壹拾壹

49、神迹

　　太阳的光辉洒向海面，风浪像被一只大手抚平。一时间，风和日丽，世界平静美好得如同梦境。而刚刚的乌云海浪一片漆黑，仿佛是大家的错觉，不曾存在过一般。

　　“天神，天神显灵了！”“天神保佑！”“神了！她，她能请神通！”“大小姐！”“大小姐！”众人跪在地上，山呼了起来。

　　金姣挑衅的冲李通扬起了嘴角，后者无奈苦笑。真是白忙一场，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不过，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而且，得到的信息，比他预期的还要多。

　　“大小姐受我一拜！”石娘子对着金姣，重重磕了个头“我石香姑，欠你一条命！”

　　“我记下了！”金姣看看醒来的抱子，也露出了笑容。

　　“走！”顺王抱着金姣，跨过人群，这次，李通没有阻拦。众人追随金姣身影而去的目光，变了，炙热而崇拜！

　　“呸呸呸，这大药丸子是阿松的吧？苦死了！”还没等进房间，金姣就觉得四肢回暖，有股暖流涌向四肢，浑身都暖融融的。

　　浴桶早就备妥，放在偏厅屏风后面，顺王扯掉裹了好几层的衣服，把穿着内裳的她丢进了浴桶。顺王转身要离开，却被金姣一把抓住。

　　“唉唉，别走别走，帮我洗洗头发，我自己梳都梳不开。”

　　顺王有些无奈的说“你又不是几岁的孩子了，我怎么帮你洗？你自己拿梳子慢慢梳。”他递过去一把梳子，金姣接了，却还是不松手。

　　“小嘘嘘~你帮帮我嘛！”金姣歪缠着，顺王最终叹了口气，认命的接过梳子，拖过把椅子，慢慢给她梳着。

　　“天啊，太舒服了~我多久没洗澡了，还有，我多久没游泳了，舒坦，太舒坦了。”

　　“冬天的海水，也舒服么？”顺王又生气又心疼的问。

　　金姣不答，转过身，双眼熠熠生辉的看着顺王“怎么样，我帅不帅！”顺王觉得有东西撞了胸口一下，他伸手把她的头拧回去，她现在只穿着内裳，动作过大，扯松了领口。

　　梳了好久，头发才梳开，反正也沾手了，顺王又拿过澡豆，先在手心揉起沫，再轻轻揉搓她的头发。洗了好几遍，水都浑浊了，才好容易洗干净。

　　“你这头发，本来就日晒海水泡的，比较干枯，你还总不耐烦好好打理。”顺王在干净的布上，擦干净手，起身道“没有换洗的衣服，你先穿我的，这些，你都脱下来，我找人给你洗净浆好了，明天就能穿了。”

　　“要不是你让我留头发，我才不留呢，现在就让你帮忙梳梳，你哪儿那么多废话。我不耐烦，就把它剪掉，你知道这头发多碍事儿么？”

　　顺王擦手的动作一顿，叹了口气“水要凉了，你洗洗就出来吧。”

　　顺王找了本书，歪靠在榻上看，听着水哗啦哗啦的声音，手里的书，一页都没有翻。

　　金姣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盏茶后，正好无学无明送来了茶点，吃食。两个人悄悄的来，又悄悄抱走了金姣的一地衣服。

　　金姣光着脚，啪嗒啪嗒的就上了床，大字往上一倒。顺王从榻上起身，看她穿着自己的衣服，错开了目光，去偏厅拿了干布，顺着她的脚印走出来，垂着眼，每一步，都合在她湿漉漉的脚印上。

　　走到床边，替金姣拉过被子盖上，又拉起她的头发，细细擦着。金姣手里拿着银簪，无意识的把玩着。“唉，还是床舒服。小嘘嘘，怎么样，睡我的床，很舒服吧。”

　　“咳~咳~”顺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有些狼狈的咳了好几声。他抓起几上的茶水，喝了好几口。才又重新坐回床畔，继续给她擦头发。

　　“金姣，你已非孩童，说话不能总这么口无遮拦。”

　　金姣才不理他的说教，伸手捻了块儿点心，吃得满床都是渣子“怎么不是龙涎香？你不是爱点那个么？还有，你不是晕船么？那个虽然味儿冲，不过闻着管用，能缓解晕船。你看看，你这才上船几天，都瘦一圈儿了。”边说，她边翻过来，圈住了顺王的腰。

　　“金姣！”

　　“呵呵！”金姣无赖的撒开，就着这个姿势，手臂一伸，伸到床下，看似一体无缝的床围，被她轻轻一扣一拉，竟拖出个抽屉来。她在一堆零碎里，翻了半天，拿出一块儿琥珀样的东西。竟比上次，她给顺王的那块儿龙涎香还要大一圈儿。

　　“喏，知道你为了上船，赶路赶得急，没带上。要不你怎么可能不焚香！这块儿给你！”她把龙涎香塞到顺王手里，又垂着脑袋在抽屉里扒拉了半天。

　　“唉，怎么都是些小玩意儿。”顺王接过龙涎香放在几上，探头看了看她抽屉里的东西，大小不一，精心打磨过的宝石，就像糖豆似的撒了一抽屉。金姣不感兴趣的把抽屉一推，一拍，床围子又恢复了原样。

　　她又捻了块儿点心进嘴里，边说话边喷点心渣子，顺王无奈的给她倒了碗茶，自然是她最爱喝的橘皮丁香红茶，足足加了半碗的水晶冰糖。金姣捧着咕嘟咕嘟灌下去，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就这么折腾了半天，顺王追着她满床跑，才给她擦干了头发。

　　“小嘘嘘，你晕船那么厉害，水米不进的，真要送我去新岛，估计得脱层皮。”金姣吃饱喝足，有些困，爬在枕头上，迷迷糊糊的说“你就从安南国返航吧~”

　　顺王拿帕子给她擦着手，愣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好。”

　　“我就眯一会儿，你一会儿给我喊起来，我还得回去。”她不能给小嘘嘘添麻烦，不过床好舒服，被子松软，有小嘘嘘身上的气息，格外安心，所有的疲惫都涌了上来。

　　“金姣？”顺王还听着她说话，下一秒就没了动静。

　　“姣儿？”他凑近，低声喊，金姣嫌他离得近，一手挥开他的脸，把头偏向了另一边。顺王拉住她的右手，看到已经湿了的纱布，想起了昨天看到了金姣和雷三儿的互动。他垂下眼，轻轻把纱布拆下，丢在了床脚，又取出金疮药，细细涂抹，再用细白的纱布仔细包裹好，这才满意的给金姣盖好被子。

　　他拿着书，坐到了床边，因为颠簸的船而移位的五脏六腑终于归了位。他看一会儿书，看一眼金姣，替她掖好被子，冬天下海，可不是闹着玩儿了，万一落下病根。

　　可能越睡越热，金姣开始踢被子，顺王只能用腿压着被角，金姣顺势抱上了大腿。顺王无奈，只能脱鞋上床，任她挨蹭。

　　无学和无明见屋里没动静，主子好久没传唤，偷摸进来一看。就见顺王手里的书掉到了地上，歪靠在床上睡着了，金姣几乎钻到他怀里，两个人睡得格外香甜。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情很愉快，偷笑着，退了出去。

　　金姣先醒的，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好，一伸手，触到一个结实的胸膛，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伸手环住顺王的腰，又往他怀里钻，还用脸胡乱蹭，好温暖好舒服。

　　“金姣！”顺王被她蹭醒，惊慌的把环着她的手撒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又舍不得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

　　“小嘘嘘，你都长这么大了！别害羞啊，又不是没一起睡过。”金姣摸着他的后背，一点儿不客气。“这宽肩膀，这窄腰，啧啧，还有这大长腿。”她把腿挤进顺王腿间，顺王猛得把她推开，力气大得他自己差点儿翻下去。顺王借力下了床，理了理衣服，有些慌张的喊“来人！”

　　金姣愣了一下，撇撇嘴，伸了个懒腰，又卷上被子蹭了蹭枕头。

　　无学、无明进来，顺王又有些后悔，咳了一下，问“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已经巳时了。”无学、无明不抬头，尽量控制自己不往床上看。

　　“什么？！”金姣一下坐起来，她睡了一个对时？她从昨天中午，睡到了第二天将近中午？“你怎么不叫醒我？不是说了我就眯一会儿么！”金姣光着脚跳下了床。

　　顺王一步走到衣架子旁，抄了件披风给她披上，挡在她身前。“你们去取些吃食来，再看看大小姐的衣服干了么？”

　　“是！”两个人退下去，走在门口，互相看着，噗嗤笑了。“主子起床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叫洗漱，而是传膳。”“你看主子的脸么？居然红了！”“咳咳，小点儿声！”两个人嘁嘁喳喳的说笑着，走了。

　　“把头发梳起来，披头散发成何体统。”顺王见她穿着自己的衣服，披着自己的披风，训斥道，如果眼神不飘，就更有力道了。金姣可不怕他训，坐在了镜前

　　“梳吧，麻花辫就行。”她自然极了，顺王无奈的走过去，拿起梳子，开始给她通发，梳顺了头发，竟真的开始给她辫起了辫子。金姣左右照照镜子，满意道“手艺还是不错嘛，小嘘嘘你做什么，都有模有样，聪明人就是不一样。”

　　“我竟不知，聪明还能这样用。”顺王把发尾扎好，接过金姣递过来的银簪子，替她深埋进发间。

　　“小嘘嘘，你替你那短命媳妇梳过头没。”她拉过辫子，用发尾戳顺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