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姣》壹拾壹

34、不怕，我在

　　“李大将军，你这是何必！大小姐还在孝期！”这一盘盘全是荤透了的菜！

　　李通丢开手里的菜，拍了拍手，看了眼狼狈不堪的金姣，又扫了眼两侧的牢房。他在明，众人在暗，大家脸上的表情他看不真切。

　　“出嫁女不用为父守孝，更何况，镇海侯是以谋逆罪论诛，他，不配。”

　　“李、通！”金姣咬牙切齿道，恨得两眼通红。

　　“镇海侯？”“刚刚他说啥？”“人家说的官话，你听不懂嘛？镇海侯，镇海侯。”“哪个镇海侯？”“咱们大夏国还有哪个镇海侯？”

　　牢里的气氛立马和刚刚不同了。雷三儿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你也说她是出嫁女，大夏国罪不及出嫁女，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一个老爷们儿为难一个女子，你也不嫌难看？”

　　李通看着雷三儿，挑了挑嘴角“三爷倒是忠心，可你也得看看，你给自己找了个什么主子。”

　　“你！”雷三儿重重锤了下牢门柱子。

　　“三爷先别急，我并非贬义。三爷有所不知，十天前，咱们大小姐以自戕要挟，换了四个随从的性命。我盼她日后待你，也是如此，倒不枉你将命卖给了她。”

　　雷三儿一下想到了金姣脖子上的伤，原来是这么来的，一时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一个女人有此魄力，一个女人能这么仗义。

　　可是，更多的是，不是滋味，太多的感情搅在一起，只让他觉得愤懑，也说不清心里哪里特别不舒服。

　　“大小姐，你也该感谢你爹爹镇海侯，给你留了这么一条好狗！”李通一下点透了雷三儿心里的那点儿不舒服。

　　“李通！你是不是有病！”金姣克制住自己不去看雷三儿，雷三儿一直不服她，他更不是个长久屈居人下的人，李通今天当众说了这话，众人如何看他，雷三儿又怎么和自己往来。

　　李通一句话，就断了雷三儿好不容易在牢里打开的局面，也让她和雷三的关系一下陷入僵局。

　　呵呵，这些都是其次，她和雷三儿，能不能活过今天，都不好说。终归，还是她连累了雷三儿。

　　“我把能给的，都给了你！你还想怎么样？你压我在帅司，十天，一句话没问过我，现在又是要做给谁看？”金姣忽然笑着挑眉，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啧啧啧，大小姐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我若不是十天前见过你怎么回护手下的人，还真就信了你的话。”

　　“你到底想怎么样？”李通如此苦苦相逼，金姣一想今晚将面临怎样的局面，就背后冷汗洇洇。

　　“我将你扣押在帅司十天，你的人就在帅司外面守了十天。我并非心存善念，你的生死，我也并不关心。”

　　“那你还？”金姣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挣扎起来“李通，你这个卑鄙小人！”

　　“钓鱼嘛，总得给些饵料，十天，你被关押的消息，要传也传得够远了，本来能收网了。可今天，人忽然散了个干净。我倒是忘了，宪司这里还有雷三爷替你传话！甚至还护你安全过了昨夜，大小姐，只是我现在没有饵料在手，你猜，我是不是很恼火。”

　　金姣剧烈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恶狠狠的说“我爹爹连自己的命都舍了，你怎么总觉得，他会给我留下人手。我不过一条命，你还能如何，想要你就拿去，若喊一句怕，我金姣两个字倒过来写！”

　　“我本来，想，就算没有钓到鱼，我提了你几个手下到你面前，一刀一刀割了，总能套出点儿有用的。可现在，我有些苦恼，是该试试雷三儿值不值得你吐几句真言，还是试试你有没有作为女子的软弱。”

　　“你个疯子！”

　　“大小姐，你别听他的，我雷三儿贱命一条，要是怕，也活不到今天！”

　　李通侧头看了看雷三儿，挑挑眉，一伸手，抓住了金姣的衣领“我也觉得三爷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大小姐嘛，我也见识过了，不怎么怕死。

　　只是，我还是想试试，等我剥了大小姐的衣服丢进男牢，她是不是还能嘴硬。”

　　“你敢！李通，你敢！”金姣惊恐的挣扎，李通却一把扯掉了她的宽袍，一阵冷气袭来还有对即将面临局面的恐惧，金姣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她用牙咬紧下唇，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哀求出声。

　　“李通，你不是个男人！你家没有女眷？你想没想过，你若落了下风，也有人如此欺你家女眷。”

　　“我就是为了立于不败之地，不让我家女眷面临此等局面，才更要如此。”李通回应雷三儿的同时，扫着两侧牢房，里面的人，已经有了很多不同的反应，有趣。他又粗鲁的扯了金姣的袄裙前襟，露出里面的内裳。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金姣的愤怒战胜了恐惧，她边挣扎边咒骂，压制她的人，觉得有些吃力，额头滴下了汗水，只能咬牙摁住。

　　两侧牢里，躁动起来，有叫好的，有不忿的，有惊讶声！

　　“李通！”雷三儿的话含在嘴里，腮帮子都被自己咬破了，一嘴血腥气。

　　金姣挣扎剧烈，忽然咔吧一声，一瞬间她挣脱了后面钳制她的人，她狼狈跌落地面，手杵在之前碎瓷盘子上。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一下跃起，李通本就和她贴的很近，只觉得脸上一痛，他顾不上疼痛，眼睛眨都没眨，快速伸手抓住金姣两侧手腕。

　　金姣右手捏着一块儿碎瓷片，因为攥得用力，瓷片被血糊住。至于她的左手嘛，李通松开对她左手的钳制，手臂不自然的垂落，她刚刚为了挣脱，卸了自己一条胳膊。

　　李通用手摸了摸自己左侧脸颊，

　　“嘶。”

　　皮开肉绽，真够狠的，离眼睛只有一指。他从腰间抽出匕首，抵在了金姣脸上“大小姐可能还是不太了解我，我这人，睚眦必报。”

　　金姣眼里盈满了泪水，有不甘，有愤怒，也有恐惧。她和李通几乎鼻尖贴着鼻尖，那人今天做的事情看似疯狂，现在眼里却冷静异常。

　　他没有疯，这一切他都是有意为之。所以，她没有可乘之机。

　　“放心，等把你剥I光了，丢进男牢，没人在意你脸上这道疤。”

　　金姣深吸了一口气，留了一丝力气，就为了这一刻，她在心里计算着刀刃的位置，想想怎么撞上去才能速死。

　　可惜了，本来，她想，就算死，她也要带走一个，才不算太给爹爹丢人。

　　“所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究竟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爹爹，阿娘~我来了！

　　金姣闭上了眼睛，刚要运力，就听一队人急性而至。

　　一人怒喝“住手！”

　　金姣和李通两个人同时松了劲儿，金姣咬牙止住愤怒的颤抖，卸了要撞上去的力道，李通略有遗憾的轻吐了口气，刀子入鞘，金姣的脸上只有一丝红痕。

　　一队玄色骑装的人步入地牢，领头的正是顺王，他看清牢里的局面，咬紧牙关脸上挂满风雪，他顾不上一路被风雪泥泞打湿的披风，一把扯下，兜头罩在了金姣身上。

　　李通松开金姣，摊摊手示意无辜，让开了位置。

　　“参见王爷，末将以为，王爷最早，明天才能赶到。”今天的逼迫，还是晚了。

　　顺王掏出一卷圣旨，狠狠掼在了李通身上，不再看他。金姣起身，猛然袭向李通，被顺王一把制住了手腕。入手濡湿黏腻的血液，让顺王心里一惊。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金姣剧烈的颤抖着，嘴里喃喃道。

　　他没敢松手，揽住金姣，轻轻拍着，安抚着，在她耳边轻轻说“金姣，他是朝廷命官。你若杀他，你必死。用你的命换他的，不值得。我来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不怕，我在这儿，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顺王的人上前，把李通的人逼退了一步。

　　顺王紧紧揽着金姣，哄着“金姣，是我啊，我来了，不怕，咱们松手，好不好，再攥下去，你这只手就废了。”他有些焦急的想扒开金姣攥着瓷片的手，心像被针扎着一样疼。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金姣听到了顺王的声音，可她整个人还是僵硬的，攥着手里的碎瓷片，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上的力卸了，滑座在地，手却不肯松。

　　顺王揽着她坐在地上，不顾地上的狼藉，继续耐心的哄着“金姣乖，咱们松手，好不好。”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金姣牙关紧咬，怕一松开牙齿就会因为发抖而嘚嘚作响。

　　“姣儿~”顺王感觉心疼得滴血，用了镇海侯最常呼唤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