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平庸无奇

5、第 5 章

　　安乐没有把翁鸣的话往心里去，她很快就帮翁鸣找好了理由，甚至觉着，这可能就是自己会对翁鸣感兴趣的原因——就是要一身傲气不谄媚才有意思。

　　安乐现在担心的是，翁鸣的仕途是不是真的就这么被自己毁了。

　　都怪自己做的太过，对着翁鸣这种没什么背景的书呆子，怎么能在宫里就拉拉扯扯。安乐如是想着。

　　杏枝虽然同情翁鸣的遭遇，但却觉着如果安乐能够因此断了念想，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果。最重要的是，她并不希望安乐真的为了翁鸣去找魏真瑜，本来就隔着层纸的兄妹情，不能因为一个翁鸣而被戳坏。

　　“公主，既然翁大人不领情，咱们就回去吧。”

　　安乐不解地看着杏枝，说：“杏枝，怎么你也这么讲？他一个乡下来的书呆子，当然不懂这其中的重要性。新科状元不进翰林院而去做县令，这不就是拿着金碗去要饭吗。”

　　安乐越想越急，越想越为翁鸣打抱不平，甚至鲜见地怪起自己来：“县令三年才会动一动，能不能升迁还都两说。他一个乡巴佬，背后没什么人，回头走远了，太久不见面，搞得我腻歪了，忘了这号人了，他还有翻身之路吗？”

　　其实杏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却不会这么说：“公主多虑了，翁大人能跃一次龙门，就能跃第二次。更何况，皇上也不见得就是因为公主而责罚他。公主以前玩笑也没少开，皇上什么时候真恼过谁。这次说不定真就如翁大人所说的那样，是皇上给翁大人机会，让翁大人趁着年轻多历练。”

　　安乐哪会相信杏枝说的这些，反驳道：“杏枝，你还真把我的当小孩子哄了。以前跟现在怎么会一样？以前那些人，哪个不是世家子弟，翁鸣怎么可能跟他们比。既然要历练，那些连麦苗长什么样的少爷们怎么不去历练，那些连百姓用什么口音讲话都不知道的公子哥儿们怎么不去历练，哪轮得到翁鸣。”

　　杏枝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安乐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挥挥手跳上马车，喊道：“去皇宫，现在就去。”

　　到了皇宫，安乐没有直接去找魏真瑜，而是先找到余冰，细细地打听了魏真瑜的生活起居和心情。

　　余冰是谁，三十年屹立不倒，看着魏真瑜和安乐长大的两朝元老，怎么会猜不透安乐在想什么。

　　虽说安乐和余冰见面时间并不多，但余冰对安乐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这种亲近感甚至超过他和魏真瑜。余冰也思考过这是为什么，后来他将此归结为来自对安乐母亲的认同感。

　　“小公主，你是想问翁大人为什么会去做靖州县令吧？”

　　余冰笑眯眯的，脸上满是褶。

　　“余师傅既然知道，就快告诉我吧。”

　　安乐一直以来都叫余冰余师傅，原因无他，只因为她的母亲在余冰手下做工时就叫余冰余师傅，即使被收后宫后也没有改。

　　“小公主知道先来问我了，说明小公主长大了。”余冰双手搭着安乐的右手，引导安乐坐下，“翁大人的事情，跟小公主关系不大，是翁大人自己的事。”

　　安乐这哪还坐得住，站起来就反驳：“怎么可能，他一个状元就算是不去翰林院，也不至于直接下去做县令啊！肯定是早上我……我......”

　　“小公主气性还是这么大”，余冰再次引着安乐坐下，又给安乐倒好水放在手边，“翁大人的事真跟小公主没关系，宫里有我您还不放心吗？”

　　安乐看着余冰的眼睛平静下来，想了想，也跟着点点头。又问：“那是怎么回事，皇兄不是挺喜欢他的？”

　　余冰回道：“皇上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只是，小公主，您要真的是为翁大人着想，就听我一句劝，别去为这事找皇上。找了只会比没找更麻烦。”

　　安乐见余冰都这样说，心里明白，大约的确与自己无关，可能还是他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或做了什么自以为是的事。

　　是了，这个狗男人读书读得快要傻了，见识又少，保不齐在哪里坏了规矩。

　　安乐先是暗自庆幸，没有一时冲动直接去找魏真瑜，不然不仅给翁鸣帮了倒忙，自己也换个不痛快。然后又想，不愧是榆木脑袋，倔驴一头，换个别人哪用得着自己这么费劲。

　　“朽木不可雕也。”安乐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地发着呆。

　　“公主说什么？”杏枝不解地问。

　　“我是说…...”安乐顿了顿，“算了，没说什么。”

　　杏枝点点头，也不再追问。

　　过了一会儿，安乐又突然活络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好事一般。

　　“公主？”

　　安乐一把抓住杏枝的手，兴奋地说：“我刚才怎么没想到，翁鸣离开京城是不方便了，但是我可以过去啊。反正我每天也没什么事，京城的吃吃喝喝、花花草草我早就看厌了。正好，你我就追到靖州，他翁鸣在京城要装正经，到了靖州还能继续装正经不成？”

　　安乐越想越妙，又道：“也是，翰林院又有什么好的，无非就是听上去清贵了点，就他那倔脾气，说不定熬到致仕都挪不了窝。等到他致仕，我早就跟他一刀两断八百年了，要是那时候还会动不动就碰到这种倔驴一样的男人，那得多心烦。”

　　杏枝被安乐的想法惊到，她怎么也想不到安乐竟然打算追到靖州去，于是赶紧劝阻道：“公主莫不是在开玩笑，公主在京城玩玩闹闹一切好说，直接追出去，且不说翁大人能不能配得上公主的心思，到时候朝堂上你一张嘴，我一张嘴，公主可怎么办？”

　　安乐想的却没有杏枝那么严重，她甚是轻松地回杏枝：“本宫又不傻，怎么会到处说自己追去靖州。就说我身体不适，外出散心调养，途经靖州不就行了。对了，靖州是不是盛产精油？就说本宫在靖州用精油调理，效果甚好，多留了会儿。”

　　杏枝觉着安乐一定是魔障了，怎么会有如此冒险的想法，又一次试图阻拦：“公主，别忘了，驸马爷这个月就会回来。”

　　这事安乐倒是真忘记了，冯焕悦这个月就要回来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安乐将手肘压在车窗的木框上，手掌半握成拳撑住头，默默地想着。

　　安乐不怕冯焕悦知道自己想要追人追到靖州，他冯焕悦自己就追兔爷追得差点进了贼窝，真要论起荒唐来，她拍马也赶不上冯焕悦荒唐。

　　安乐也不怕冯焕悦会跟自己抢人，就翁鸣那个书呆样，连自己都不敢多看一眼，哪会搞什么断袖之癖。

　　安乐愁的是，冯焕悦这一回来，肯定要大宴宾客，走亲访友，怎么也得有一两个月不消停。自己的劲头还在峰顶，就要硬生生地等两个月才能再会佳人，真是让人不痛快。

　　杏枝以为安乐被劝住了，稍稍松了口气，说：“所以说公主还是哪里也别去，安心等驸马爷回来。喜欢什么就同我讲，京城这么大，什么新奇玩意找不到。对了，公主前几天不还说想看皮影戏，城北那边新来了个戏班子，专做皮影戏，听说好多新本子，到时候让他们来公主府给您看。”

　　安乐没有回答，还是维持着思考的姿势没有动，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等回了府，进了房间，关上门，躺到床上，安乐一把将杏枝也拉进帐里，两人头对着头，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嘴对着嘴。

　　“公主，你这是……”杏枝被连吓带扯，愣是涨了个大红脸。

　　“杏枝，好杏枝，你就帮帮我嘛。”

　　杏枝一听安乐撒娇，心都化了，她最受不了安乐这样，于是赶紧坐正身子：“公主别这样。”

　　安乐一脸了然之色，双手扣住杏枝的肩膀，道：“杏枝，你就帮帮我吧。你知道我的，这都多久没这么活泛了。我才刚到兴头儿，就让我看不到人，这分明就是折磨我呀。”

　　杏枝就知道，安乐撒娇必然没事好事。以前是让自己背黑锅，现在是想去靖州看翁鸣。

　　杏枝当然不会松口：“公主，可这不是你我说了算的。驸马爷回来，你肯定要出去迎接啊。之后的大大小小的宴会，也都要参加。靖州来回少说两天，而驸马爷什么时候回来谁也说不好，根本来不及啊。”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啦”，安乐轻松一笑，继续道：“所以啊，杏枝，我打算让你留在这里，帮我打听着，如果有驸马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派人去靖州找我，到时候我连夜赶回，不就行了。”

　　“第一时间……公主，你是说我留在这里，你独自一人去靖州？”杏枝甩开安乐的手，直接从床上站起，一边像外走一边摇头，“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公主怎么能自己去靖州，一路坎坷，还不安全，就算是顺利到了那里，又让谁来照顾。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安乐见软的杏枝不吃，索性直接放起狠话：“我不管，反正靖州我是去定了，留不留是你的事。大不了冯焕悦没人接，大不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和冯焕悦夫妻形同虚设，大不了被皇兄抓到宫里跪个三天三夜。”

　　“公主你……”杏枝一时间竟然气得说不出话。

　　安乐一看杏枝的模样，就知道，又是自己赢了。

　　安乐心满意足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想着自己即将要去靖州“潇洒风流”，开心得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