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平庸无奇

6、第 6 章

　　“公主，不如听我一言。”杏枝帮安乐打理好衣服，望着安乐的背影，忍不住再次进言。

　　“不听，我心已决。”安乐想都没想就驳回了，继续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安乐穿过很多次男装，有过很多次偷溜出来玩的经历，但自己一个人穿着男装偷溜出去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为了那么个脑子里整日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呆子。

　　“杏枝，你说我这么穿，那呆子会认出来吗？”

　　杏枝现在哪有心思想这些，犹豫了一会再次开口：“公主，不如这样，我跟着你一起去，咱们留几个亲信在这里候着……”

　　安乐摆摆手，说：“别人我怎么会信的过。杏枝，你到底不放心什么呢。只要我白天走官道，晚上住客栈，谁还能怎么样我不成？”

　　安乐从首饰盒子里挑了一块玉佩交给杏枝，示意给自己佩戴上：“每天京城进进出出的人不说有几万也有几千，那么多人，我又是随着大流走，山匪想劫道也得有那个胆子吧？你放心，这一路我绝对不下车，马车一走我就小憩，一路睡到靖州城。”

　　杏枝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而是化作一声叹息：“那公主一定要说到做到，路上绝对不能出马车，看都不能往外看。到了靖州，什么都别想，直接去最贵最好的客栈。万事只能白天做，过了中午就不能出门了。”

　　安乐一阵点头，满口答应。

　　杏枝引着安乐到了公主府的后门，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后门的门口。

　　“小姐。”车夫是个有点年纪的粗人，看到杏枝，赶紧上前接过行李。

　　“老李，这个王妈的远房亲戚，你可一定要安全送到。”

　　王妈是三年前找来的奶妈。说来也搞笑，两个同屋都没有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需要奶妈的一天。但冯焕悦说做戏就要做全，于是，连洞房都没真正有过的安乐，对外竟成了怀过孩子但不幸流产的女子。

　　老李将穿着男装的安乐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只是小孩子一个，憨厚地笑道：“放心吧小姐。”

　　杏枝知道老李在想什么，老李对王妈有心思不是一两天了，可惜一直没能等到王妈的回应，有这种“献殷勤”的好事，他自是不会放过。

　　待安乐上车后，杏枝对着老李招招手，悄声说道：“这个小兄弟天性贪玩，此次去靖州是正经拜师学艺去了，可不能轻易耽搁。我是给你在王妈面前打保票的，你可不能毁了我的声望。”

　　老李拱着手，怂着肩，对着杏枝不住地点头：“小姐放心，我一路不停，直接拉到客栈去，保准让小弟兄学有所成。”

　　正要转身，老李又扭头问杏枝：“她知道是我送的人，对吧，说我的名字里对吧？”

　　杏枝“切”了一声，理都没理，扭头走了。

　　老李“嘿嘿”地笑着坐上车，鞭打马匹，驾车而去。

　　待马车走出一段距离后，杏枝才从房门里偷偷探出头，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发呆。

　　.

　　另一边的翁鸣则是另一番天地。

　　受到任命状的当天便连夜赶到靖州。

　　靖州与京城有一条宽而平坦的官道，相距不过几百里地，理论上讲，两者的人文和经济状况不会相差太大。

　　但翁鸣到了靖州才知道，这两道不高的城门，阻隔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被那条宽敞的大道连接着的，是互相不能理解的阶层。

　　京城的人不会知道靖州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吃青苔，就像靖州的人想不到京城的贵人们竟然可以天天都吃白米饭。

　　翁鸣想不通，为什么距离如此之短，却会有这样大的差距。

　　更让翁鸣想不通的是，在如此贫穷的地方，分给他的住宅却是不错。几进几出的房门暂且不论，光是假山和池塘就足让瞎想万千。

　　“这是什么意思？”

　　翁鸣看着眼前的一天一地，荒唐得他只想发笑。

　　“啊？”翁鸣眼睛转向身边的师爷。

　　师爷是个长着小胡子的“小老头”，自述刚过而立之年，但头发和胡子无一不是夹着白色，任是谁看都是奔六张去的人。

　　“这……大人是说哪里啊？”师爷说话慢悠悠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短短的一句话，硬是被他说了好半天。

　　“呵”，翁鸣看着糊涂虫师爷，气得笑出声。

　　“大人，您，您……”

　　“县衙周围还有什么其他住处没有，尽快帮我打听一家方便住的宅子，要简单的。要是没有宅子，就找一家客栈。”

　　说完，翁鸣环顾四周，发现也就捕头看着机灵点，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答人，小人胡六。”

　　翁鸣点头，说：“好，胡六，你现在带人把这个宅子给我封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

　　“那那那，大人，那里面的下人们呢？他们怎么办啊？”师爷主动提醒翁鸣。

　　翁鸣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回道：“限他们两刻内收拾好行李，哪来的回哪去。”

　　翁鸣说完，刚要提脚走，刚才的捕头胡六又将他拦住了：“大人，这丫头们都是签过状子的，说好的三年的工，每月给月钱。这么一遣散，她们不就白来了。很多家里都是退了亲事来做工的，不能让她们走啊。”

　　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翁鸣活了二十年，头一次碰到这种事，他大口吸气，后又深深吐出，说：“谁允诺的让他们找谁去。”

　　说罢，一甩袖子就要往前走。

　　此时，师爷也站不住了，将翁鸣拦住，说：“大人有所不知啊，跟他们许诺的，就是咱们县衙门啊。”

　　翁鸣气得只想骂人，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县衙门是处理政务的地方，什么时候连招下人的活都干了？你当县衙门是你家开的？”

　　师爷竟然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把脸拉下来，面无表情地回道：“这大人可问不到我们，小的们不过是当差的，听令办事罢了。”

　　翁鸣刚想发作，再一看周围满是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便知现在不是处理问题的好地方。

　　翁鸣一甩袖子，对着师爷大喝道：“混账！”

　　说罢，让胡六等人将行李运到城中客栈，打算等安顿下来，摸清情况后，再做打算。

　　.

　　安乐一路好眠，在老李的快马加鞭下，傍晚时分就顺利到达了靖州。

　　老李虽说日常跑车，却也是第一次到靖州来，一进城就被靖州的荒芜震撼到。

　　老李原本还不理解为什么王妈会要孩子住最贵的客栈，但现在全明白了，这么破的地方，要是随意住个地方，谁知道是不是黑店。

　　安乐因为睡了一路，反倒没有那么多心理活动，更没看当地的风光。只是简单地跟着伙计上了客栈的楼，然后一心一意地盘算着怎么去见翁鸣。

　　安乐用筷子一根一根地夹着炒青菜往嘴里送，心里不住地想：都怪那个狗男人，害我要吃这么多苦，要是再闹妖蛾子，看我不废了他。

　　吃了几口菜，安乐再也咽不下去，索性将碗筷放下，走到床边整理衣服。

　　今天怎么这么累？安乐心中好奇不已。

　　没等想明白，安乐便浑身一阵酸软，就这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安乐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稀稀落落的声音。

　　“看他年纪不大，竟然带着整整三袋子金瓜子！”

　　安乐努力集中精神，屏住呼吸听周围的声音。

　　“姐，你说这人会不会是京城的什么世家公子，咱们这么绑了他，回头跟咱们秋后算账怎么办？”

　　安乐听到似有脚步声往这边来，赶紧闭上双眼，假装还在昏迷之中。

　　不多久，一股浓重的劣质胭脂味向安乐袭来。

　　紧接着，一双柔软的手捏起安乐的脸，左看右看，说：“京城大大小小官员的公子我都看过画像，他哪个也不像。看他细皮嫩肉的，我猜他可能是万桃苑出来的，不知道哪个太太的男宠，被老爷发现了，带着钱出来避难。”

　　“还是姐姐聪明。”

　　“哼，像这种人，别说咱们抢了他，就算是把他扔河里，也没人知道。”

　　一会儿又说道：“看他的个子，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说不定比你还小。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真不知道他的爹娘是怎么想的。”

　　安乐听着可笑，但不敢出声，只得在心里腹诽：“等本宫回到京城，有你们好看！”

　　“姐！”男声不知为何，突然叫住那名女子。

　　“怎么了？”女子问。

　　男子眼睛一瞪，女子顺着男子的眼神看去，原来安乐的右手正捏着衣袖。

　　“呵，跟我这还玩花招。”

　　安乐莫名感觉不妙，眯着眼睛悄悄观察，发现一男一女果然在看自己。

　　坏了。安乐心知，自己已经清醒这件事，怕是被两人发现了。

　　若放平时，安乐凭借这些年跟冯焕悦学的三脚猫功夫，就是跳起单挑也能杀出重围。但安乐身重迷药，浑身酸软不说，还悲催地发现自己恐是来了月事，小肚子一抽一抽地发痛。

　　安乐眯着眼，飞速环顾四周，发现还是自己二楼的屋子。

　　为防止真的变成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一不做二不休，趁那两人还在商议如何处理安乐时，安乐猛得冲到窗户处，一口气跳出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