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夜宵 ...
-
接到电话时，苏煦刚洗完澡，春溪路18号不远，打车也就十来分钟。
放学才跟季远闹过，没想到晚上还能收到一顿夜宵邀请，苏煦有点意外，到了才知道，季远这个小傻子是被人撺掇来请客的。
熟悉的混血话痨，熟悉的高冷男神，苏煦跟他们打完招呼，在季远旁边坐下，说：“怎么想到夜宵吃这个，九月初龙虾就不肥了。”
季远没说话，对面的姜羽开口：“所以我们点的烤鱼和烧烤。”
季远还别扭着，不太搭理苏煦。
苏煦原本想主动的，但一听到他们点了重口重辣的烤鱼和烧烤，又气季远不够关心他。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还这样，明显就是故意的。
姜羽喊老板要了一扎冰啤：“吃烧烤必须配这个。”冰啤上来了，他伸手，“江江，杯子，我给你倒。”
江神摇头：“我不喝，回去开车。”
“那算了，”姜羽问他前面人，“小季你呢？”
季远：“我不开车，但也不喝。”
姜羽突然笑了起来：“我忘了你到现在还在喝奶，还是小孩子。”
“谁是小孩子！”被人揭短谁乐意，季远不开心了，“各人口味偏好问题，跟年龄没关系，我就是一百岁，爱喝什么就喝什么，你管我！”
姜羽跟他是老朋友了，扒起底裤毫不犹豫：“诶你们不知道吧，江江，小苏，我告诉你们，季远现在还看动画片呢。”
苏煦：“这个我知道，他绝对是葫芦娃的忠实粉丝，伞上都印着。”
姜羽：“听我哥说，季远初中的时候，还拿谢欢的签名跟班上女同学换过葫芦娃签名照。”
江神问：“葫芦娃还有签名照？”
“谁知道呢，反正他后来不迷葫芦娃，又粉上西游记了，还他妈是动画版！”姜羽说完笑得停不下来。
苏煦跟着也笑，被季远掐了下大腿：“不许笑。”
“哦。”苏煦就笑，“哈哈哈……”
季远又掐他：“你还笑！”
“我笑……”苏煦握住那只手，沉默片刻说，“可能因为我从来没看过动画片。”
季远顿了顿，忽然转动手腕，将掌心翻了朝上，五指错开钻进苏煦的指缝。
“那，改天带你看。”他低声说，“我收藏了很多碟片。”
苏煦看向季远，又看向他们相交的手：“热。”
季远抬头：“我看看空调……”
苏煦飞快凑到他耳边，低笑着说：“你手出汗了。”
这时季远手机响了，他站起来，手往裤子上蹭了两下：“我出去接个电话。”
苏煦岔开腿：“出去吧。等会儿不用说，我主动让你进来。”
大概是苏煦说这话的语气太正经，还有可能因为对面俩人你侬我侬，最后只有季远听见了，脸红炸了。
就这样，毁灭吧，季远想。
他出去没接电话，直奔龙虾馆门口停着的小黄车。
“季远是吧，你的外卖到了。”小哥递上一个保温袋。
“谢谢。”季远接了外卖，重新进店后，站在柜台前跟老板说，“给我两瓶奶。”
老板看他脸红得厉害，劝道：“小伙子，看你的样子还在上高中吧，少喝点儿酒。”转身拿了两瓶奶摆柜台上，“牛奶就挺好。”
龙虾馆就卖这一款牛奶，没的挑。回来时烤鱼已经上了，烧烤姜羽他们正在吃，苏煦坐着看，手也想往那里伸。
“诶！”季远放下瓶牛奶阻断他，“你别吃，烧烤重口，他们还要的超多辣椒面，你吃了肯定难受。”
苏煦收回手，有些高兴季远关心他：“好，我不吃，我陪你们吃。”
“谁要你陪，你有你的夜宵。”季远拆了保温袋，里面是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虾仁馅儿的，爱吃么？”
苏煦愣了下。
“不爱吃？”季远心里一紧，应该先问问他的。
勺子轻轻在碗里搅动，苏煦舀起一只白胖胖透着粉色的小馄饨，慢慢地说：“我想起上次吃馄饨……”
季远反应过来，急道：“停！别说了快吃！”他又把牛奶往苏煦手边推了推，“冰啤也不能喝，喝这个。”
安排好苏煦，季远准备自己干夜宵，举起筷子感觉不对。
抬头，对面的姜羽正看着他。
季远闪了闪视线，扫到盘子里的鱼头，惊道：“我靠，鱼身子呢？”
“你磨叽半天，我俩都吃完了。”姜羽说，“再点一条吧，这回点个五斤的，黑鱼就行。”
“你倒是替我钱包着想，还给鱼降了个档次。”季远咬牙道，“大哥，我出门身上就揣了三百块钱，悠着点儿行不行。”
一直安静的江神说：“点吧，我买单。”
季远立刻招手：“老板，来条六斤大鱼！”
姜羽点了点桌面：“过分了啊小季。”
季远说：“羽哥你丫就是抠门儿，人江神说的请客。”
苏煦用奶瓶碰了碰季远胳膊，季远接过拧开瓶盖，再递他手上，转头继续跟姜羽说：“况且我还是一学生，你好意思老叫我请客？”
姜羽啧啧道：“谁还不是个学生了，就叫你请客怎么了？”
“我高中生，你大学生，”季远拿了串鸡翅啃着，“大我三岁你要不要脸。”
“这饭没法儿吃了！”姜羽气呼呼站起来，“江江，我们走！”
苏煦喝着季远给开的奶，吃着季远给买的小馄饨，盯着跟季远吵架的人，摇了摇头，这俩货不是差三岁，是加起来三岁吧。
但这样吵闹的环境，如今他竟然不讨厌，是跟季远待久了，习惯了吧。
“别吵了。”苏煦咽下嘴里的东西，从口袋里掏了钱包压在桌上，“AA，我付我和季远的，你们自己付自己的。”
“等会儿！”季远有说法了，眉毛得意一挑，“苏煦不用给钱，他没吃！我们三个A，结账之后微信支付宝立刻转账！”
姜羽拍手冷笑：“绝交吧老铁，以后咱们别来往了，游戏里也是。”
“呵呵哒，反正我好哥哥多的是，不差你一个。”季远放狠话，“有本事回去叫你哥跟我哥分手啊，看你哥敢不敢！”
“谁说不敢的？”姜羽怒火中烧，开始大言不惭，“我哥就我一个亲弟弟，不疼我疼谁，你等着，回去我就让我哥跟你哥分手！”
季远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我操，当初谁先追的谁？谁死皮赖脸缠着谁的？你哥还敢先提分手，你们一家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苏煦拉着季远的手：“季远，别……”
季远把他手摁在桌子上，还轻轻拍了两下：“你好好吃饭，我今天一定打赢他。”
苏煦按了按太阳穴，已经不想管了。
对面江神也是一脸无奈，对苏煦说：“他们一直这样，好起来我都嫉妒，吵起来……”
“我懂，”苏煦接话，“小学鸡互啄，没救了。”
江神：“吃完赶紧散了吧。”
苏煦：“同意。”
这顿夜宵的大结局，季远用计算器把账单除以三，和姜羽他们完成了肮脏的金钱交易。
散了。终于散了。
苏煦想，我不讨厌，真的。
我是烦，头疼，被两台逼逼机吵的。
回家路上，季远反而安静下来了。
可能是跟姜羽绝交之后有些郁闷，还可能是心疼那顿夜宵钱，说真的，他没吃到多少，AA确实不太公平。
出租车先送苏煦回家，他勾了勾季远的小拇指，喊他：“你是不是又没零花钱了？”
季远摇头，好久才说了一句：“你知道羽哥为什么那么抠吗？”
这个苏煦真的不知道，看姜羽一身名牌，开的也是豪车，不像是缺钱的人。
“因为他想攒钱给江神换套大房子住。”季远说，“羽哥说自己挺没出息的，在家里他哥养他，跟江神在一起江神养他，他自己没赚过一分钱，他就想把所有的钱都攒起来，给江神在春溪买套房子。”
苏煦叹了口气：“应该挺困难吧。”
季远看向外面的大楼：“是挺难的，现在房价可贵了。”
“所以我想……”车外的景物在倒退，季远转过头看着苏煦，认真地说，“还是要好好学习，以后赚大钱，不靠父母也能有一个家。”
没想到他还是有志气的小少爷，苏煦笑了笑：“你说这话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呆呢？”
“呆么？”季远点点头，“我也觉得我呆，不仅呆还笨，默写单词总是丢字母，文言文连断句都不会。”
季远忽然这么认真，苏煦真有些不习惯，他抬起手指刮了一下季远的鼻梁：“说了会教你的。我会让你记住单词，学会断句，我会一直帮你的。”
“一直一直？”
季远结巴，苏煦比他还结巴：“一直一直一直。”
说完了又觉得幼稚，这还是在出租车上，司机估计觉得拉了俩大傻子。
傻就傻吧，只要不是一个人傻，而且，季远看上去一定比他更傻。
苏煦开始回忆日程安排，考虑从哪里挤时间帮季远补习，讲义笔记还要提前做好。
唉，突然感觉时间好不够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