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前后》仙子狂醉

39、假期

　　国庆长假算正式开始了，苏煦的假期却没有开始。
　　不对，他只有短暂的休憩，没有所谓的假期。

　　各类试题考卷还在刷，他已经麻木了，学无止境，题海随时可能淹没他，他只有不断地游，不断地做题，才能抵消一点被追上的恐惧。

　　今日份的恐惧，更多来源自一个消息——他爸妈今年寒假会回来过年。

　　苏煦小时候并不聪明，也不够优秀，当然，他的对照组从来不是学校里的同龄人，而是他的表哥。
　　他的表哥陆玺，三岁如何如何，五岁如何如何，十岁之后如何如何……他爸口中的他表哥简直是天才，相比之下，他就是废物。
　　后来，他爸把他丢给了大他七岁的表哥。

　　苏煦知道陆玺是关心他的，陆玺比他爸更像个爸爸。
　　那几年他跟陆玺学到了不少，脾气秉性，为人处事，陆玺是他的榜样，陆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苏煦一直以为，他如今劣迹斑斑，陆玺是要负责任的。
　　陆玺教会他太多愚弄人的手段，教会他唯我独尊，包括将自身的负面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如果没有陆玺前期的栽培，他可能真的想不到这么做。

　　可是后来呢，陆玺走了，陆玺把他教坏就走了。
　　他又回到了家。他爸隔三差五回来管教他，他妈回来就是发疯，说什么你死她死，真是受够了。

　　也是那个时候，苏煦知道了，没有人会永远牵着他走。
　　他不怪陆玺。后来陆玺想回头继续管他，他拒绝了。

　　他已经长大了，他早就长大了。

　　长大的苏煦有了自己的主观想法，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可惜这些至今还是不能由他自我主宰，只能停留在想不想的层面。
　　他的世界里只有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有主观想法有什么用，他还是被动的。

　　他可以在他爸看不见的地方为所欲为，而当他爸要回来了，只用一条短信，就可以把他吓得半天心神不宁。

　　天亮时到的家，现在天都黑了。

　　按照原定计划，他现在应该吃完饭，并且做完两张数学卷子，然后开始其他科目的复习。

　　然而一切都被打乱了。

　　苏煦握着手机，什么都不想做，删去了他爸的消息，然后就是发呆。最近的快活日子让他忘记了，他是个不被允许快乐活着的人。

　　他想起季远。

　　季远虽然总惹他生气，但那种生气，他气着气着会突然笑起来，会让他暂时忘记一些烦恼。

　　苏煦想，像季远这样的人真傻，明明我在消遣他，他却当了真，以为我真的喜欢他。
　　苏煦又想，到现在为止，我真的只是在利用他玩弄他吗？我是为了得到他的朋友圈利用他？还是他太幸福碍了我的眼，我要玩弄他给他点苦头尝尝？

　　全部弄清这些问题只花几天是不行的，尽管他和季远才相处了不到一个月。
　　所以当下还是按照他的主观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点神奇，只是想了想跟季远有关的问题，心里好像就没那么烦躁了。

　　苏煦忽然笑了一下：“怎么办，我真的好爱跟傻子玩儿。”

　　傻子此时正在和人游戏battle，英雄联盟连输好几把，他气得不玩儿了，转去吃鸡战场。

　　好友栏“wodexiaohao”亮着，季远打字。

　　【nibaba：在？】
　　【wodexiaohao：在。】

　　“nibaba”是季远吃鸡的账号，而“wodexiaohao”则是上回网咖遇到的姜羽的小号。

　　季远记得姜羽说，这个号现在是江神在帮他练级，所以问：
　　【对面是羽哥，还是江神？】

　　“wodexiaohao”回复：
　　【姜羽不在。】

　　【nibaba：拉我！】

　　江神拉了他，同时队伍里还有另一个人在。

　　江神：“四排，我们三个随机匹配一个。”
　　季远说行。

　　匹配的过程，季远问：“羽哥没在，是今天你们战队有训练吗？”
　　江神说：“姜羽被他哥带回家了，今天没训练，其他人在直播。”

　　季远啧啧了两声：“肯定又是商业酒会，沈家也不嫌累得慌。”
　　江神“嗯”了声，表示赞同。

　　打完两局后，江神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酒会没意思，站了会儿我哥就放我走了。”原本队伍里的第三个人有事离开，姜羽回来补上，“小季，羽哥带你吃鸡。”

　　季远玩儿得上火：“准备准备，老子要杀人！”
　　姜羽说：“哎哟，小伙子火气挺大。”

　　第三局匹配到了一个小姐姐，声音超甜，上来跟他们打招呼，只有姜羽一个人回了“嗨喽”。

　　游戏时小姐姐总被击倒，江神扶了她两次，姜羽丢了一个医疗箱给她。
　　季远是寡王，只顾自己，他本来就是气不顺，上游戏杀人解气的。

　　用一杆98k连续爆了三颗头，季远爽了：“让你丫的戴绿头盔，一级头真他妈丑爆了！”

　　季远又去寻找下一个戴绿头盔的人，这时4号小姐姐的麦克风闪了闪：“1号，拜托扶我一下，我被击倒了，在西南55的屋子里。”

　　1号是江神，听见4号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但还是去扶了。

　　4号获救后开始跟江神搭话：“1号小哥哥方便加个好友吗，求带飞。”
　　江神没开口，姜羽说：“1号上的他男朋友的号。”

　　4号麦克风安静了三秒，随后尬笑两声：“谢谢2号的医疗箱。”
　　2号是姜羽本人，他说：“2号是gay。”

　　4号小姐姐声音逐渐不再甜美：“那3号呢？”
　　季远愣住：“……”

　　4号小姐姐彻底爆发了：“我操老娘这是捅了基佬窝了？！不玩了再见！”

　　此时安全区域已经缩得很小，1号2号在一间屋子，4号小姐姐爬进来请求救援，救活之后，她一气之下又自雷了。
　　不仅她自己当场炸成盒子，就连1号2号也没来得及跑，一颗雷要了三条命。

　　季远一回头看到：“我去这什么情况，江神羽哥你俩刚才干嘛呢？傻了？站那儿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那边才传来姜羽的声音：“不是，我刚饿了，叫江江给我找吃的，没顾上跑。”

　　季远蹲下舔三个队友的盒子，问：“你不是才从酒会回来的吗，你在那儿没吃啊？”

　　“吃个屁，我哥拎着我应酬了一圈儿。”姜羽撕了包薯片，“最可气的是，他端着酒，叫我捧着杯橙汁儿四处走，人家都笑话我。”

　　“如果我哥在的话，”季远没舔到三级甲，不开心，“你可以叫我哥说说你哥。”

　　姜羽说：“你不知道啊，今天晚上的酒会，就是他俩一起办的。”

　　“哦，想起来了。”季远说，“他们的度假山庄最近好像竣工了，是在忙宣传吧。”

　　“我可算是明白了，”姜羽叹气，“咱们两个就是工具人弟弟。”

　　还剩最后两个人，季远以自己为圆心，朝四面八方扔雷和燃烧.瓶，最终成功炸死对手，吃到了鸡。

　　“爽！”季远问，“还来吗?”

　　“你是不是现实里憋了火，来游戏里撒啊，瞅你刚才扔雷的样儿，跟失心疯了一样。”姜羽说，“不来了，我饿了，打算出去吃夜宵，一起？”

　　“啊……”

　　“别啊呀，出来请客，带上上回那个小苏，他是你男朋友吧。”

　　“还不是……”

　　“出来吃顿夜宵没准儿就是了，地点我发你，”不等季远回答，姜羽喊了声，“江江，春溪路18号龙虾馆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