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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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煦向来浅眠，为了延长学习时间，他从来不允许自己多睡一分钟，六点之前必须起床。
临近联赛的几天几乎没睡，醒来精神不大好，他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咖啡店，买了一杯浓咖啡吊着。
上午的课全用来复习奥数题，任课老师知道他要参加数学联赛，没有为难他，还告诉他可以去阅览室学习，这会儿参加联赛的同学都在那里集中。
其实在哪儿学习都一样，无论周遭有多少人，他都可以无视。
将近十二点时，中午放学铃敲响，班上很多报名联赛的同学都回来收拾书包，准备缺席下午的课程，这是得到学校允许的。
“刚才那道题你算明白没？”
“没呢，过程复杂得一批，我现在头昏脑胀，还饿着肚子，捋不清思路。”
“下午去我家做题呗，我家中午吃火锅。”
“还是不了，大热天吃火锅，我怕知识跟汗液一起流出体外。”
“你们约火锅啊，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好耶好耶，我要吃爆辣牛油锅。”
“去她家吃，你去啊？”
“哦，那算了。”
喧闹过后，一群人呼啸而出，詹小期忽然原地定住，转身看教室里还在刷题的苏煦：“班长不走吗？”
“詹小期，一起走啊。”同行的女生催促。
詹小期冲她们挥手：“你们先走吧，拜拜，回家好好复习哦。”转身拽住旁边的女生，“佳佳，抱大腿的时刻到了。”
黎佳佳怔了一下，指着自己说：“你要我去问班长题目啊？”
“有什么不可以的？班长什么不会？他简直全能到逆天好不好。”詹小期双手合十，虔诚地拜起了考神，“高一参加全国中学生物理联赛，一等奖获奖选手，成功进入省队，小组模拟测试永远的第一名，可惜……”
黎佳佳：“可惜？”
詹小期松开手，叹气：“可惜国家集训队选拔赛决赛当天，班长出了交通事故，没能参加，从而与金牌失之交臂。”
“那真的好可惜。班长一定是想走保送的路吧，这么拼命，今年又来挑战数学联赛了。”
“谁知道呢，反正我相信，不管是保送还是参加高考，我们班长肯定是清北的苗子。”
季远听完她们的话，顿时感觉自己以前太肤浅了。苏煦这么逆天非人类，他不该叫学霸，应该叫学神。
乖乖，每天熬到凌晨，坚持打卡几千天，这是人能做到的？
他感叹的声音太大，惊动了打算向前冲的黎佳佳：“季哥？”
冲到一半，已经迈进教室后门的詹小期也折了回来：“谁？季哥？”
“嗨，你们好。”季远跟她们打招呼，“帮我叫下你们班长呗。”
他笑起来没人能拒绝，更何况黎佳佳曾经受他庇护，更不会拒绝：“哦，我去叫。”
詹小期眼珠子在季远和苏煦之间滴溜转，拉住慢半拍的黎佳佳：“你别去，让季哥自己去。”
黎佳佳被强制拽回，疑惑道：“为什么呀？”
“谁找人谁去，哪有为什么。”詹小期开始挤眉弄眼，“季哥你自己进去呗，反正放学了，班上又没老师，还不随你们怎么折腾。”
黎佳佳又迷惑了：“折腾？”
“路上再跟你解释。”詹小期推着黎佳佳撤退，回头笑容盛开，“季哥，我们先走了啊。”
季远从头到尾就没能插上一句话，话都被那个詹小期说尽了。
帮传个话怎么这么费劲，他走到后门，食指弯曲，不耐烦地敲着：“喂，苏煦，叫我来干什么？”
苏煦正在解一道数列题，没听见第一遍敲门声，后来门口噼里啪啦得像是炸开了，他才转头。
少年斜倚在门框上，双手随意插兜，为避免碰头，右腿曲折得厉害，看他时眼睫低垂：“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微信里不能直说吗，非把我叫你们班上来。”
苏煦没说话，在教室里冲他招手。
“喊狗呢你。”边说边走向他，季远熟练地拉了他前桌的椅子坐下，“说吧。”
苏煦微笑地看着他，说：“伸手。”
季远从裤兜子里抽出右手，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先琢磨一番。
苏煦说：“伸到我面前。”
“你想拿笔戳我？”季远伸了一下迅速缩回，嘿嘿笑道，“我不上你的当。”
苏煦摇头：“不戳你，给你一样好东西。”
季远将信将疑：“真的？”
苏煦竖起手指发誓：“骗你我是小狗。”
好奇心的驱使下，季远慢慢把手伸了过去：“就信你这一回。”
苏煦说：“你数一二三。”
季远拒绝：“幼稚。”
苏煦坚持：“幼稚也得数。”
“凭什么？”
“凭我昨天帮你写了检讨。”
“……就这一次。”季远咬牙开始数，“一、二、三！”
话音落下，手上忽地一沉，是苏煦将下巴搁在上面。
季远愣住，然后开始疯狂眨眼：“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送我回家。”苏煦眯起眼睛，下巴轻轻蹭着他，“小远哥哥，可以吗。”
手心发痒的同时，季远能感觉到他肌肤的细嫩，因为很近，还能看见他脸上的小绒毛。正午的阳光自窗台倾泻而下，在他右侧脸上洒了层薄薄的金粉，视线略过，竟觉有一丝灼热。
心好似中了一箭。
苏煦这样在他掌中，特别地漂亮。笑容干净，面容清秀，眉目如画，特别像段秀颖女士描述的小说里的桥段。
他居然觉得苏煦漂亮。
比漂亮女同学还漂亮。
比漂亮女同学喜欢的未来的谢影帝还漂亮。
怎么可以这么觉得？
苏煦和他对视了几分钟，后者先撑不住，撤开了手。
“小远哥哥。”
“……别这么叫我。”
“那你能不能送我回家？”苏煦眼里全是笑意，“我想你陪我一个下午。”
季远知道苏煦下午可以翘课，但他不可以：“我下午校队有训练。”
苏煦盯着他看：“不可以不去吗？”
其实是可以的，但季远还是说：“不可以。”
苏煦眼眸低垂，脸上笑意不再，喃喃自语道：“可我一个人害怕。”
季远以为自己听错了，想问清楚，又想起方才两个女同学说的，去年国家集训队选拔赛决赛，苏煦出过交通事故。
他会害怕，是因为心里有阴影吧。
苏煦承认自己坏，但他不屑说谎，正如季远所想，自那起事故之后，他对任何大赛考试前的出行都十分小心。
害怕他是不会对别人说的，但对季远，莫名就是想倾诉。
他渐渐沉下身体，趴在桌上纹丝不动。
他以为季远会像上次那样顺他哄他的。
想着想着，心里就失落了，也释然了，一个人也可以。
正当苏煦打算起身走人，一只大手放在了他的头顶，笨拙地揉着他的头发。
“别怕小苏，你可是男孩子，你可是考神。”
小苏……
季远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苏煦抬起头，失神地望着他。
与之对视时，季远内心疯狂后悔：糟了，我都发疯胡说了什么东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