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个皇帝陪我打更》阿禅大人

59、坦白

　　因为赤州王一事，遥华已三日没合眼，好不容易等到支明将宫里的暗桩尽数拔掉，他才能脱身而来。

　　在蔡栗这里，他一下子有了睡意，没等听完她的话就倒头睡了去。

　　临睡前，蔡栗听到他说：“不会。”

　　她给他盖了被子，笑着点头道：“我也觉得不会。”

　　一夜好梦，再醒来时身侧如上次一般空无一人，蔡栗对于男女大防并没有多少意识，只取决于自己想不想，愿不愿意。

　　其实她自个儿清楚，没有成婚就与男子躺在一处的女子是会被人骂的，可只要身边是遥华，她并不介意。

　　“傻坐在那儿笑什么？”赵桃许是昨日有了大发现，今日瞧着高兴不少，一看桌子却呆住了，“谁给你买的糯米卷？”

　　赵桃想着蔡栗没吃早食，特地在街口买来肉烧饼和灌汤包，一推门就见她桌上有一盘包得好好的糯米卷，她再看了眼自己提着的肉烧饼和灌汤包，顿时没了胃口。

　　街边小食如何比得上韩春楼大厨的特色糯米卷呀！

　　蔡栗喜滋滋笑了，她知道那是遥华留下的。又为他感到辛苦，他才睡了这么点时间，还起这么早给她买来糯米卷。更何况他如此忙，白日里定也不能补眠，心里更疼了。

　　赵桃没让她下地，只端过去了糯米卷，同她一起吃起来：“不会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堂哥送的吧？”

　　蔡栗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要下一口糯糯香甜的糯米卷，便问：“你消气了？”

　　“怎么会？”赵桃狠狠咬下一口，“我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来。”

　　蔡栗吃吃笑着，吃着糯米卷不再多说。

　　赵桃吃了一个就不吃了，顺势躺了下栗，说着自己的辛苦：“不知陛下抽了什么疯，昨夜整个御医院都未眠，灯火亮了一宿。”

　　“而且我听说……”赵桃回了趟御医院，倒是听了不少东西，“你可知道清风道长？”

　　“很是耳熟。”蔡栗摸摸耳朵。

　　赵桃不让她猜，直接说道：“就是抚养陛下长大的那个道长！”

　　“他怎么了？”

　　“他今日也会来呢，”赵桃长舒一口气，悠悠道，“我这才知道原来清风道长与院长曾一起学过医术，说起来也算得上是师兄弟。”

　　先知道并非疫症，又有了两位圣手，赵桃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只是可惜了关小姐，”转念间又为关少青鸣起了不平，赵桃闭起眼道，“只盼关小姐能遇上真命天子，她这般好，若是因此事想不开就万万不好了。”

　　平民百姓都将贞洁看的无比重要，更何况是皇城的贵女，一点行差踏错影响的就是家族荣耀。

　　此刻，蔡栗倒是庆幸起关家人口简单，不然，许是要缴了头发被送入庵堂，青灯古佛伴一生了。

　　“谁说不是呢？”

　　正当二人为关小姐不平时，刘家出了大事，跌破所有人眼镜的，这事儿的发起者不是刘泽，而是刘润。

　　“怎会这样？”

　　赵桃在一旁翻着话本，瞥她一眼：“怎么不会？”

　　“那是大堂兄，怎么会跟叔父大吵，还说要脱离刘家呢？”蔡栗杵着脑袋想不明白。

　　赵桃倒是早有端倪：“你此前不是奇怪你堂哥为何会出现在郊外？你吃喝玩乐的二堂哥都不去看这热闹，忙成陀螺似的大堂哥怎就去了？”

　　“你说他是红鸾星动。”蔡栗记得的。

　　赵桃对她招了手，两颗脑袋靠的不能再近了，蔡栗听得她在耳边说：“他看的是关小姐。”

　　“关小姐！”蔡栗呢喃，她对两位堂兄的了解的确不够，连刘润何时与关小姐有了交集都不知。

　　赵桃又看向了话本，指着一处道：“你看这话本上说的李公子为了意中人不惜与家中决裂，想来刘润也差不多，皆是因情而起啊。”

　　“大堂兄这么喜欢关小姐吗？”蔡栗低语，随后又乐，“说起来他与关小姐站在一处瞧着确实男才女貌，一对璧人呢！”

　　赵桃可不乐观，随手翻了两页又指着一处：“你看这李公子被自家断了银钱起初倒是好声好气，后面却忍受不了，抛下意中人又回去了，呸，真是渣滓！”

　　蔡栗替刘润道：“大堂兄可不是李公子，他比李公子有才多了，便是白手起家也是可的。”

　　“我未说他是李公子，”赵桃长叹道，“只是让你叔父接受如今的关小姐，定是要费一番功夫。

　　“我相信大堂兄，他会有办法的，”蔡栗别的没有，对于刘润却是信心十足，后跟着叹了气，“叔父没有女儿，定然是不知女子辛苦的。”

　　赵桃突然起身：“你说的有理。”

　　“你一惊一乍的好吓人。”蔡栗抬眸看着她。

　　“你不是觉得刘润与关小姐天生一对吗？”赵桃对着她挑了眉，“我有办法！”

　　“这，这不好吧？”蔡栗听了会儿，摇着头，“我病都没好。”

　　“不过是演戏罢了，无碍的，”赵桃小声哄着，“难道你不想让他们在一起了吗？”

　　蔡栗沮丧地趴在桌前，想着赵桃的馊主意，说道：“那要是不行呢？”

　　“试都没试，你就说不行了？”赵桃趴在她对面，“不行就再想办法呗，不然还能怎么办？”

　　家和万事兴，父子吵得凶如何万事兴？刘锋的确没有女儿，可他有蔡栗这个侄女呀。

　　“你是你爹唯一的女儿，刘锋对你爹多有感情呀，找了三十多年还在找，爱屋及乌，待你也如亲女了，铺子说给就给，对吧？”

　　蔡栗听着点了头，的确如此。

　　“你也说了，刘家都是男子，哪能体会到女子不易。更何况关小姐出类拔萃，因为丧父，比起皇城其他权贵在家世上确有差别，可她父亲是为了江后才死的，皇室对于关小姐是有几分情谊在的，再说其实就是胳膊与小腿，认真说来也无伤大雅。你觉得是让刘润放弃简单，还是让刘锋接受简单？”

　　“叔父毕竟是生意人，做事定要衡量利弊。”

　　“若他先知女子不易，再知关小姐为儿媳是利大于弊，岂不是万事大吉？”

　　蔡栗被说服了，也就同意了赵桃的计策，但隐约仍不安：“可我们都没问过关小姐的意思，若是她对大堂兄无意，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赵桃随后又翻看起了话本，安安静静的，好似之前商讨的一切只是幻觉。

　　“罢了，随缘吧。”赵桃也累了，还是话本有意思。

　　刘润与刘锋大吵一架后，昏睡了两日才醒，醒来却被刘锋锁在了屋内，并差了两人看守。

　　这期间，赵桃托了刘同舟打探关少青的意思，得来的却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半月之后，刘润终于被放了出来，第一时间跑去关府，却是人去楼空，萧瑟不已，彼时已入凛冬。

　　而蔡栗的生辰也不远了。

　　“你大堂兄就这样抛下家产去了军营？”赵梨儿正挑选着发钗，她与方仲的婚事一拖再拖，终于在五日后要办了。

　　蔡栗在旁小步跟着，一脸愁容：“现在家里战战兢兢，连二堂兄都老实多了。”

　　“呵，”赵桃闻言轻呵一声，“就他还能老实？”

　　赵桃看见他就来气，她与周能偶尔见面都能撞见刘泽，若不是真偶遇，她都怀疑刘泽是否跟踪了她，太气人了，每次与周能出去玩都因此不欢而散。

　　蔡栗生辰那日，刘府的气氛依旧怪，她吃了长寿面，接了礼物道了谢，就赶紧回自己屋里了。

　　她的生辰，遥华会来的。果不其然，她刚回房不久，遥华就来了。

　　他眼下的青黑比之前更重了，蔡栗心疼道：“不是都说了钱是赚不完的，要紧着自己身子呀。”

　　遥华心里热乎乎，看她担忧的样子，没忍住亲了她一口。

　　“呀！”蔡栗捂住脸，低声道，“你……怎么跟话本里的登徒子一样了。”

　　“恭喜阿栗大了一岁，这是我的礼物，”说着就拿出了怀里的小金链子，上面是一把长生锁，他亲手给蔡栗戴在脖子上，在耳畔轻声道，“锁住阿栗，日后就逃不掉了。”

　　蔡栗缩了缩脖子：“我才不逃呢。”

　　皇城的新鲜事儿一出接一出，不知不觉就将要过年了，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绸和灯笼，在某一日的雪天，赵梨儿有了好消息。

　　“你们若不来，我都要在屋里憋死了。”赵梨儿摸着肚子，笑得温柔。

　　赵桃毕竟还在御医院当值，偶尔还能带点消息回来：“你们知道么？关小姐现在可是关将军了，管着千人女子兵，比起男儿丝毫不差。”

　　“真好！”其余二人异口同声，为她叫好。

　　“我以前一直以为入军营只能是男子，想来是我狭隘了，”赵桃想着什么叹道，“几十年前也是没有女医的，若不是慈安太后坚持女医，我赵桃现如今也不能学医呢。”

　　“很早前女子也不得抛头露面做生意呀，你看我们阿栗现在把胭脂铺管得多好，还开了书画店呢。”赵梨儿笑道。

　　蔡栗被夸的红了脸：“书画店是替支明大哥开的，日后要还给他的。”

　　“你到底何时跟你叔父坦白，次次见你穿男装，我都要瞎眼了。”赵梨儿催促道。

　　蔡栗：“我找不到时机说呀。”

　　大堂兄出走以后，刘府就再也没有笑声传出了，刘锋日日带着刘泽，早出晚归。

　　她陪着赵梨儿和赵桃不知买了多少首饰，也不想它们就在首饰盒里落灰。可，她碰不到人呀。

　　蔡栗望着自己手上塞得满当当的首饰盒，越看越欢喜，终于在当日等到了刘锋刘泽两父子。

　　“阿栗可是有事？”刘锋询问。

　　刘泽却是一翻白眼不予搭理：“我先走了，爹。”

　　他爹做生意是要他的命，寸步不离跟着，他都不能偷跑出去，也看不到周能那家伙与赵桃如何了。

　　气人，真气人。

　　总是要说出口的，蔡栗眼一闭就叫住了刘泽：“泽堂兄，等等，我有事要说。”

　　三人移步去了屋内，蔡栗头一伸，吼道：“对不起，我有一事一直瞒着你们。”

　　“好哇，我早看出来你不是个好东西。”刘泽环抱着手在胸前，笑得贼兮兮。

　　“阿栗，是生意上亏了？”刘锋轻声问。

　　蔡栗摇头，终于说了出来：“叔父，二堂兄，其实……我并非男儿。”

　　将秘密说出口，倒是一身轻松，她呼出一口气继续道：“我是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