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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并非疫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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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桃得知关府外聚集了好多民众时,已是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有些好事者直接推上门,更有甚者想爬上府墙一探究竟,关府门口乱成一团。
关家只有女眷,唯一的男子是关程曾经的部下,因战事少了一条腿,便在关家做起了管家,虽有二十多年未曾舞刀弄枪,但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将士,仍有血性,望着府外聚集的泱泱大众,胸膛里不由升起火来,拔出随身的刀就砍下了其中一个推门男子的手臂,血溅了一脸,更为可怖。
“再在关家撒野,就不只是缺一条胳膊了。”
众人见此的确安静了小一会儿,可看到他裤腿下空荡荡的样子,恶心又起:“不过是一个残废,还能杀人不成?”
“有本事就杀了我们所有人,不然就让关小姐出来!”“关小姐迟迟不出,是否当真如流言所说,得了瘟疫?”
管家青筋暴起,恨不得杀了为首煽动的恶人,可若真的如此,其他看客只会更觉关府有异。
“娘,瞒不住了对不对?”关少青靠在床边,看着衣不解带照料她的娘亲,红了眼问。
妇人端来药:“没事的,公主都说了让你放宽心,莫多想。”
关少青接过药,一口气喝完,拒绝关母递过来的蜜枣,她目光沉沉,似有杀机:“他们是不是让我出去?”
关母哪能不知道她,看着虚弱的女儿,想起早逝的夫君,关母不禁落泪:“青儿,娘亲就你一个孩子,你莫做傻事。”
关少青也落了泪:“娘不该照顾我,会死的。”
关母紧紧抱着她,趴在在肩头痛哭道:“娘不怕死,娘只怕……”
泣不成声,想说的一切都在泪里。
“娘,皇商刘家如何了?”关少青已担忧了好几日,终是放不下心,问出了口。
“娘找人打探一下,你好好休息,”关母想起什么又道,“刘御医日日煎药给府上的人喝,娘亲会没事的,所以,青儿也不准有事。”
“好。”她垂下眼,盯着莲花被,心里却明白哪有这么容易。
她听不到府外的吵闹声,可她不傻,算算日子也该是要逼她出去了。
正当她叹气之时,刘同舟提着药箱过来了,脸上带笑倒是让她心里的阴霾散开了些,她问:“何事如此高兴?”
“我查阅了古籍,倒是找到了眉目,许是我们想多了,这不是瘟疫,只是与瘟疫相似的毒。”
“可有解救之法?”关少青听闻亦带着笑,又问,“若不会传染,那我就可出去了?”
“不可,出疹不能吹风见阳,”刘同舟心叹,“外头的事我听说了,你莫担忧,公主殿下会解决,你好好养身子就是了。”
刘同舟拿出针和小竹管,欲言又止。
关少青心里明白,直接伸出了手,道:“抽吧。”
“不愧是将门之后。”
“那又如何呢,我不是男儿,纵有一身骑术,也不能上阵杀敌,只能在皇城里循规蹈矩做一个贵女。”哪有她这样的将门之后,简直是辱了门风。
听她自嘲,情绪不高,刘同舟便转了话:“这管子血我将差人送去御医院查验,望能有好消息。”
“多谢刘御医。”
刘泽在外多的是狐朋狗友,虽在府内不得外出,日日也有几个人来墙外与他说事儿,皇城里的大小事情一字不差地听了全。
“你说关小姐没事?”赵桃一下子跳起来,差点碰翻了煮着的药罐,不得其解,“若无事,刘同舟会派人告诉我的呀,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刘泽耸肩:“反正关小姐一出来,皇城流言自然就散了,只是关小姐的声誉怕是毁了。”
“怎么说?”
“那么多人看她出来还不够,还要看她身上是不是如流言所说起了疹。”
赵桃一听就大骂开来:“她怎么这么傻?”
“倒也不是脱光了,只是瞧了胳膊和小腿。”刘泽对这些倒是不在意,花楼里衣不蔽体的多了去了,关少青这个并不算什么。
却被赵桃一个暴头:“你说的什么胡话,你竟拿关小姐与花楼姑娘比,你……你……无耻至极!”
“阿桃,你莫气呀,我只是无心说的。”
赵桃更气了,连他改了称呼都没在意:“你滚滚滚,别让我看到你。”
可恨不是刘泽染病,不然她定要放他自生自灭。
“祸害遗千年!”她带着满肚子火又看起了药罐,手中的蒲扇使劲地朝自己扇,愣是一点都没消下去,反倒越来越大。
她带着满肚子气找蔡栗,在路上又碰上了刘泽,经过时重重地哼了一声,真是气死她了!
“谁又惹你生气了?”蔡栗放下话本。
赵桃泡着菊花茶:“还有谁,还不是那个刘泽,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随后又把之前听到的事情告诉了蔡栗。
“啊,”蔡栗捂住胸口,吓到了,“怎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是为了后位?如此一来,关小姐岂不是嫁不了皇帝,那沐雅更有机会了。
“何止啊,家中有些权势的都不会考虑她了。”赵桃一说又气了,菊花茶也败不下火。
关少青出不去,却必须要出去,幸亏清河有信传来,让人替代,以她的身份见人,是她自己点头答应的。
“我的儿,如此一来,婚事全毁了。”关母紧紧握着关少青的手。
“娘,”关少青安慰道,“陛下答应我了,此事结束就命我为将,朝中无女将,我便是第一人,日后还会带领女子兵,我赚了才是。”
“也好,”关母手一顿,后拭干了泪,“不成婚也没什么大不了,世上孤儿甚多,我儿日后收个养子养女也不错。”
关少青知晓母亲并非是迂腐之辈,似是放下了大石,只是心中还有遗憾,她与那个人,仍是有缘无份吧。
关母让人打听过了,但是刘府已好几日没有人进出,说是少东家都回了老家祭祖,只有刘老爷因为皇商事情多还在皇城善后。
“刘老爷这几日都歇在铺里,没回过府,想必是府上真的无人。”关母虽不知女儿为何要打探刘府,却也细细说了。
关少青轻轻应了声,便说自己累了,想睡,关母见她躺了回去,便不再打扰,出了去。
关少青握着藏在枕下的短剑,会想起那日来。
那日她跑的比沐雅快,却在半路遇上了刺杀,不知何处射出了冷箭,直直往她来,若非她这些年没有荒废武艺,又善骑射,许是真躲不过。
再之后就出现了两个蒙面女子,招招狠辣,她不慎中了剑,躲闪之间就掉入了空穴,幸而未被发现。
后来刘润找来,救了她,只是她的伤口不浅,止不住血,无奈下便换了红衣。
“关小姐,你说这红衣像不像嫁衣?”
刘润这人真不害臊,亏她此前一直以为他谦逊有礼,竟也是个会唐突女子的人。
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气,反倒是羞了。任谁说她与天子,她都心无波澜,只是刘润,那一瞬间她倒是真起了嫁他的念头。
若非远处响起沐雅的声音,她被打了岔,还真有可能就这样答应了。
“她没事,关小姐想赢,刘某自然是要关小姐赢。”他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她。
若她真如寻常贵女一般,她是会嫁于他的。
可,她不是。
自小她就想与父亲一样上战马,可人人都说,自古没有女子为将的道理。
呵,为何她不能做这第一人!
她,关少青,从不比男儿差,一直都会是父亲的骄傲,一直!
不知刘润从哪儿听来消息,气急攻心吐了一大口黑血,晕死过去。
赵桃怕他死,心惊胆战地跑来,却惊奇发现,他的脉象居然正常了。
赵桃望着地上的一滩黑血,若有所思。
刘润醒来后已是半夜,一室安谧,可他的心久久不安。
他的意中人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他人只知道她是皇城贵女,公主伴读,温和有礼,只有他才知道那副假象下的关少青是何等有趣。她不是典型的淑女,她是不服输也不怕任何的野猫,爪子利着,也只有他被这爪子伤过,伤口不大,却难忘。
这样的她有朝一日竟被人架在火上,以如此屈辱的方式自证清白,可恨!可恨!
蔡栗睡的正好,察觉屋内有人,迷迷糊糊醒来,只见身旁有个人影,吓得她就要惊吼出声。
“是我。”
“遥华,你,”蔡栗舒着气,锤他几下,“你吓死我了。”
“我太久没见你,想来看看你。”不只是热的还是吓的,蔡栗额间的发都湿了,遥华轻轻一拨。
蔡栗:“我病了,才没有给你回信的。”
她不是故意不回。
遥华自然知道,却问:“为何说出了远门?是不想让我担心吗?”
蔡栗慢慢点头,靠着他道:“我不知道我何时能好,但阿桃今日与我说不是瘟疫,我本想着若是传给你就不好了。”
“赵桃呢?”
“她有了发现,就急赶着回了御医院,说人多力量大,看看是否能有解药。”只要不是疫症,蔡栗都不怕,说起话来也轻松了不少。
遥华静静听着安心不少,轻声道:“好好保护自己。”
她想起关少青,又气又恼,最后问:“你说沐雅真的会嫁给陛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