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个皇帝陪我打更》阿禅大人

57、难喝

　　“遥华，出大事了，”清河捂着胸口，一颗心静不下来，嘴唇干涩，她舔了舔唇才继续，“昨日你让我排查与阿青接触过的人，有刘润。”

　　“刘锋的长子？”遥华下笔的手一顿，急切询问，“阿栗呢？”

　　“她……她在刘府，赵桃已经去了，应当会没事的。”清河自己说的都虚。

　　“刘同舟那边如何了？”

　　“还在关府诊治，定是沐雅，”清河气红了眼，“朝中流传你会让阿青当皇后，再加上沐雅曾输过阿青，本就怀恨在心。若是皇城出了瘟疫，你难辞其咎，恐会引起民愤……”

　　实在难办，清河咬唇不语，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刘同舟，在扩散之前将疫症解决。

　　这会儿支明跑得很急，直喘着气，见到二人，先是行礼，而后才道：“确与赤州王有关。”

　　无非是通敌叛国，想要翻了齐家天下。几十年前的方家，十七年前的御场，包括今时的疫症。

　　“这老匹夫！”清河恨骂，“他把沐雅留在皇城就是为了迷惑我们吧，以为肖想皇后之位，其实想要的却是……”

　　却是江山。

　　从一开始，他的野心就一直没变过。

　　坚定，清晰，想要的一直是齐家的天下。

　　“现下如何是好？”清河紧握双手，不安地盯着遥华，“若是管不住疫症……”

　　她红了眼眶，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望着遥华：“若是没办法，只能杀之。”

　　“不可！”

　　“不行！”

　　遥华不同意，清河有数，可支明为何反应如此激烈。

　　“殿下，毕竟是人命。”支明咬牙。

　　清河又哪里不知，她哭喊道：“若真万不得已，只能如此。遥华，孰轻孰重，你应当分得清，若是扩散开来，整城的人都必死无疑！”

　　“这皇城的冤魂还少吗？”清河垂头低喃，“你是君，当以大局为重！”

　　“关程因守护皇室而死，关少青作为阿姊伴读，与阿姊一同长大，阿姊当真能狠下心？”遥华反问之。

　　“正因为阿青与我一起长大，她懂我，会明白我的苦心，我的难处。”清河答道。

　　“所以阿姊便心安理得放弃她，丢掉她？”遥华又问。

　　这样的皇家真的能长久吗？

　　连至交好友的命都能轻易舍去？

　　“几个人的命和满城的命，如何相比！”清河从未听过遥华开口称她阿姊，不曾想过居然是这样的时刻，她也心痛，“我并非无情，能治当然要治，可，若真的万不得已，你不忍心，我便来当这个恶人。”

　　“会有办法的。”遥华目光坚定。

　　待清河走后，他便写了书信，交于支明：“秘密发往洛州，你亲自发。”

　　沐雅既然能在皇城做出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他们按不住了，兴许已在皇城部署好了一切。

　　支明走前又听见后面的声音，他以为遥华还有吩咐，正侯着，却听他道：

　　“万事小心。”

　　支明含笑点头：“是。”

　　这宫墙里，谁都不可信，是他自小学的道理，也贯彻到了今日。

　　哪怕支和玉，支明也有所保留。

　　“陛下，阿栗会没事的，对吗？”

　　“我不会让她有事。”

　　支明见遥华如此笃定，心下即安。

　　作为兄长，他也确实要做些什么了。

　　从哪一日起街头巷尾就有了流言，说当今天子德不配位，惹了众神，降下瘟疫，关府的千金关少青作为新帝爱慕之人，第一个被降了罚。

　　“无耻！”刘润躺在床上，本就无力，听了消息却仍扔了茶杯，瞬间支离破碎。

　　赵桃端着药进来，见此一幕：“省省力气吧，亏阿栗还老是夸你，说你脾气好，我看未必。”

　　“赵大夫，咳咳……”刘润失笑，“只是流言过于可笑。”

　　“你既知道不是真的，又何必动气。”赵桃放下药碗，“我还要去看阿栗，你既有力气发脾气，想必也能自己喝药吧。”

　　“关……关姑娘如何了？”刘润轻声问。

　　赵桃面无表情：“她身子骨比你可好多了，你担心自己就行了。”

　　刘润得了消息，才安心不少：“多谢赵大夫。”

　　都过了四日了，刘同舟还未有消息，只能说明此病棘手，他也还未有头绪，加之流言散落，有心人推波助澜……赵桃望着天，还未入冬，恐怕就要变天了。

　　刘泽咬着果子路过，这几日被关在府里，哪里都不得去，还被赵桃揪住做了煎药小工。

　　果子在他嘴里爆开，多汁又香甜，其他不说，他老爹送来的东西倒是好吃。

　　“你瞎溜达什么？”赵桃紧蹙着眉，“不是让你穿戴整齐，做好防护，你不要命了？”

　　“我都给憋死了，你还不让我透透气？”

　　“当时是你自己非要进来的，我说了别给我扯后腿，老实待自己屋里！”赵桃看着他的脸，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可她只能过过嘴瘾，毕竟她身上也有可能有着毒菌，因此每次说话都离着极远。

　　她想着疫症，又想起今早的流言，情绪莫名低落下来，也没了吵架的心思，她还要去看看蔡栗如何了。

　　“你别哭呀，”方才还中气十足的赵桃转眼就掉了泪，刘泽一时无措，直接跑到她身边，“哭什么，那小子又没发热。”

　　”我就是怕。”赵桃恨自己看不出这疫症的古怪之处，平白让这些人遭了殃。

　　刘泽虚虚扶着她：“你自责什么，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下毒的人才罪该万死。”

　　“对哦，”赵桃没有擦干净泪珠，就对刘泽说，“既然下毒的人不怕疫症，只能说明他们有解药。”

　　刘泽接着道：“只要找到他们，兴许就有法子可以救我哥了！”

　　“还有阿栗！”赵桃知道刘泽不喜欢蔡栗，可她想不通为什么刘泽会有这么大意见，“你为何不喜她？她脾气好，又可爱，又不跟你抢东西。”

　　刘泽冷哼：“长相就不喜。”

　　“你……莫名其妙。”

　　刘泽跟在她身后，咬着果子，反正也贴近了……他打量着前面的小大夫，笑了一下，就往赵桃手里塞了果子。

　　在赵桃诧异的目光下，他答道：“崇州的莓果，皇城可吃不到。”

　　既是特产，赵桃便尝了起来。

　　“我听说，你与那裁缝铺的少东家定亲了？”刘泽犹豫片刻，见她点头，他心里不舒坦了，“看你尽心照顾我家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你那未婚夫可不是个好的，趁早断了关系才是正理。“

　　“胡说！”赵桃才不信，瞪了他几眼，“我婶娘打听了许久，他是个好的。”

　　“哪里好了？”刘泽白眼都要上天了，“他若是好，我都是神仙了。”

　　赵桃啐了他一口：“臭不要脸。”

　　蔡栗躺在床上，抬起手臂，望着皮肤上的红疙瘩，不由叹气。有点痒，涂了药膏也不行，她又不能抠，只能忍着。

　　“阿栗，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赵桃从背后拿出好几本话本子，“喏，给你打发时间用。”

　　“你从哪儿得来的？”

　　赵桃喝了碗水，答道：“从刘泽那抢来的。”说着又喝了一碗，真是渴了。

　　“你那堂哥还真是不学无术的典范，书房里全是话本、游记，还有连环画，”赵桃皱了鼻子，“更可恶的是，他还诋毁阿能。”

　　阿能姓周，周能就是赵桃的未婚夫婿。

　　“他还认识周能？”

　　“谁知道，”赵桃冷哼，“不正经。”

　　吐槽完后她才问：“今日感觉可好啊？”

　　“与前几天一样，”蔡栗淡淡说，随后又问起了刘润，“润堂兄呢？”

　　“你大堂哥力气十足，还会生气呢！”

　　蔡栗惊讶：“怎么会？”她在刘府从来没见过刘润发脾气，就是刘叔也总说刘润是春风化雨，甚好脾气。

　　“那刘叔呢？”

　　赵桃：“他年纪虽大，却比你二人好多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让他待屋里了。”赵桃又道。

　　赵桃看向蔡栗手臂上的红疙瘩，叹道：“幸好脸上没长。”

　　蔡栗点头，随后又问起关少青。

　　“刘同舟在，会保她安全的。”别的倒是什么都没说。

　　又过了两日，流言愈来愈烈，而蔡栗什么都不知道，正一脸发愁地盯着面前的信件，像是要看出两个窟窿来。

　　赵桃拿药来时，她都没发觉身侧有人。

　　“情郎给你的？”赵桃打趣道，“睹信思遥华呀？”

　　“你就别笑我了，”蔡栗摩挲着信件，愁绪涌入眼，“这信我已经收了好些日子了，现在这种情形，又回不了信，他若是担心可怎么办？”

　　“他收不到，又担忧你，自然会找来，届时我与他说，不就好了？”

　　“我不想他知道我病了……”她心里慌，可到底慌什么却不明白，只是很不安。

　　赵桃点点她的脑袋：“这有何难，若他来，我便说你回了老家，怎么样？”

　　蔡栗这才笑起：“嗯，说我出远门了便是。”

　　“现在总能喝药了吧？”赵桃拿起一旁的药碗，轻声道，“是有些难闻，但比之前的药效会好些。”

　　“没事，我会喝的，”蔡栗也不矫情，一拿过来就咕噜咕噜灌进了肚子，喝完皱了一脸，有点反胃，“真是好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