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贾环》开元通宝

30、三十章 下定决心

　　这边贾环和忠顺亲王世子说话，那边贾政溜达出来。书房此刻被人占了，他一寻思，便往王夫人这边过来。

　　你道为何他要过来，因贾府素日和忠顺亲王府上并无来往，此时一个如此好的结交机会，就算是贾政这样的“傻瓜”，也不会白白往外推呀。

　　要结交忠顺亲王府上，需借忠顺亲王世子这条线，要借忠顺亲王世子这条线，就得借贾环这条线，要贾环乖乖听话，就得给他一个良好的环境，比如，把他的亲娘接回来什么的，让他对贾府“忠诚”，起码不要产生逆反心理。这么一琢磨，这老头就准备过来跟自己夫人商量商量了。

　　王夫人早得了消息，贾环和探春两个前脚跟后脚的就去了贾母那边，她估摸着估计也是要给赵姨娘说情，正寻思这事儿呢，就听打帘子的丫头脆生生道：“老爷来了。”

　　王夫人赶紧起身迎了上去，道：“老爷这会子不在书房陪客，却来这后边做什么？”
　　贾政接过丫头递来的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消息倒灵通。”因为平日里他这个点儿是在书房读诗的，“陪客”并不属于日常活动，此时王夫人开口就是问他为何不在陪客，可见这个夫人的耳目甚是聪敏的。

　　王夫人笑道：“那是呢。做媳妇的，自要安排人时常在老祖宗那边盯着，这老人家有个什么需要，才即刻就知道的。环儿和老太太话都未曾谈完呢，老爷就打发人过来传，自是有极尊敬的人物来了，怠慢不得的。哪曾想老爷这么快就出来了，环儿也不随身伺候着？”

　　贾政再喝了一口茶，摆摆手，道：“老太太那边你多费心了。环儿这会子正陪客呢。”

　　王夫人闻言一愣，道：“我竟不知有哪门子的贵客，只需他去陪的？”

　　贾政微笑道：“这打小的情谊，最是珍贵。承蒙世子看得上他，他自是要作陪的。我这老人家，和年轻人反谈不到一处去，没的搅了世子的兴致。”

　　王家也是大户，自然也明白这“世子”二字的分量，王夫人闻言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这贾环不知是什么好运，竟得了什么“世子”青睐，真是叫她不得不思量一番。

　　这事于她是有喜有忧的：喜的是若是关系把握的好，凭宝玉自小和贾环的腻歪劲儿，自是能顺势结交这不知什么“世子”，而宝玉和贾环一对比——不是她当娘的夸自己的孩儿——还真是一个美玉，一个“雨花石”了，这“世子”自然会对自己宝玉青眼有加；忧的是现下她正在狠挫赵姨娘愚蠢的“锐气”，此时却不能动手过狠了，此事看来要缓一缓。

　　如此思量，不由开口道：“环儿既有这番造化，府里自然要全他的体面。这赵姨娘在她兄弟家待了一段时日了，老爷这里还需她伺候，不如，就还是要她回来，老爷您看呢？”

　　贾政闻言打量了王夫人几眼，道：“此事夫人做主便是。”

　　王夫人心中有数，点了点头，心中暗定这暂时还不能把赵姨娘接回来，今日贾环得见世子，若明日就得知赵姨娘回来，怕是这孩子便要张狂，且得压一压；最好是真如老太太那边说的，让贾环和探春明白此时还需要来求一求她这个嫡母，倒时候她再做个顺水人情，把赵姨娘的“驱逐令”给撤了，既得了贾环和探春这两孩子的忠心，又维护了自己作为嫡母的威严，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是最好的。

　　这边贾政和王夫人喝茶，那边贾环送走了那难缠世子，急匆匆往贾母那边赶，心中一面寻思不知那边探春求情求的如何了，一面又希望自己过去的时候，那边贾母已经答应了探春，让赵姨娘回来。

　　这样胡思乱想，忽听前面有声音道：“环儿！环儿！”

　　一抬头，不是探春是谁？

　　在贾环的心中，探春这姑娘这几年渐渐长成，自有她自己的一番气质，所谓的“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真是一语中的。

　　此刻见她，一双修眉微蹙，眼里有些关切，又有些忧虑，倒是不像她平日的模样，贾环因问道：“三姐姐，怎么你在这里？老祖宗怎么说？”

　　探春伸手拉过他，道：“你跟我来。”

　　贾环看了看旁边的侍书，想瞧出些什么端倪，却见侍书也是一双眉头皱的紧紧的，他心里就有点儿不安，看这个样子，莫非是老祖宗没有答应？一面琢磨着，一面跟着探春往回走。

　　等过了拐角，老太太院子里的人瞧不见了，探春才低声开口道：“你实话跟我说，她……可是很想回来的？”这问的是赵姨娘了。

　　贾环点点头，“嗯”了一声，道：“莫不是老太太不答应？”

　　探春眼圈红了，嘴唇颤了颤，她一向要强，绝不在人前落眼泪的。

　　刚在老祖宗那边的时候，老太太不愿意驳了太太的面子，只要她们姐弟去求老爷太太去。探春心道被就是太太把赵姨娘撵出去的，要去求太太把赵姨娘放进来，只怕完全没可能，老爷就更不用说了，赵姨娘只是个姨娘，若老爷真心喜爱她，早在太太撵人的时候就拦下了，现在过了这几日也不见老爷提要赵姨娘回来的意思，只怕赵姨娘要回来的事情无望，心中很是绝望。这眼泪已经强忍了半日了，又顾及到贾母那边人多眼杂，各色人等都有，愣是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但她到底是小孩家，此刻面前又只有自己的胞弟和贴身丫鬟，眼睛里便渐渐漫上水汽，看着面前的路都有点儿模糊了。

　　贾环见她这样，不知怎地就忆起自己刚来的时候，花树下对自己说话的小姑娘的模样，那时候小小的女孩子，言辞间一本正经的模样，颇为可爱；又想起她常常在赵姨娘面前说那些尖刻的话，激动的脸都红了的样子；然后就想起赵姨娘去了妆以后素净的脸；以及自己被抱个满怀，那种属于母亲的温暖。

　　脑海里电光石火间，恍然忆起上辈子的一些事情，好像上辈子早些时候，也是这样，自己无权无势，事事都掌握在别人手中，很多事都颇为被动，身不由己，后来自己慢慢熬过来，到了一定的年纪，自然而然有了一定的权势，手里掌握的力量大了，能自己做决定的事情才多了。

　　现在这样，不行啊。

　　姐弟两个各有心事，走的便慢，侍书和彩云在后头跟着，因知道他们为赵姨娘的事情难过，便也没有说话。

　　却听后面有老婆子骂骂咧咧，道：“……她们的事情我都知道，哥儿房里的，谁不是她拿下马来的？我老婆子把哥儿奶了这么大，到如今吃不着奶了，把我丢在一旁，逞着丫头们要我的强！”

　　又听凤姐儿笑道：“妈妈快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家里烧着滚热的野鸡，咱们只管喝酒去。”

　　又见前面贾环跟探春，道：“环哥儿，三姑娘，怎么不跟姊妹们一处玩去？都在你林姐姐房里呢，快去吧。”

　　贾环和探春忙站住了，探春侧身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把贾环推了推。

　　贾环忙道：“刚从老爷书房里回来呢，竟不知大家都去林姐姐那边了，我们这就去啦，妈妈这是和谁生气呢？”

　　那骂骂咧咧的婆子是宝玉的乳母李嬷嬷，因赌钱输了，心里不痛快，恰来宝玉房里的时候碰见袭人病了，歪在炕上没有看见她进来，也就没有给这老人家行礼什么的。因袭人素来脾气极好的，这老婆子也惯会看人下菜碟的，便捡软的欺负，这就骂上了袭人，又见宝玉替袭人分辨“病了”之类的，索性连宝玉也骂上了，好容易被凤姐儿哄得走了。

　　此时这李嬷嬷看见凤姐儿跟贾环和探春两个说话，嘴里也道：“我也不要这老命了，索性今儿没了规矩，闹一场子，讨个没脸，强似受那娼 妇的气！环哥儿，你来评评理，看是不是有了那小娼 妇，连奶他这么大的是谁都忘了？！！！”

　　一面说，一面就要伸手来拉贾环。

　　探春心里也正不痛快呢，见这婆子伸手，嘴里只“小娼 妇”，“没脸”之类的话，她心里对于自己和贾环的“主子地位”是最敏感的，加上本就情绪不好，一时勃然大怒，一把打开李嬷嬷的手，道：“妈妈也放尊重些，环儿也是你拉扯得的，好好的别动手动脚！”

　　那婆子脸上挂不住，因素来知道这两位是庶出，自己是宝玉的乳母，连宝玉也看她三分薄面的，骂在兴头上，一时收不住，顿住也不走了，索性歪在地上大嚎起来，嘴里只不干不净骂些话。什么“忘了本的小娼 妇”，什么“没良心的哥儿”之类。

　　贾环见她撒泼，也怒了，扭头对彩云和侍书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嘴堵上，等着她骂我和三姐姐不曾？”

　　还未等彩云和侍书有所动作，王熙凤已经抬手阻止了她们，上来左手拉探春，右手拉贾环，嘴里劝道：“好兄弟，好姑娘，别生气。她算什么，把你们气着倒值多了。快去林姑娘那边吧，都在那边玩呢，就差你们了。”

　　随即对后面跟着的丰儿等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李奶奶掺起来。妈妈也别这样了，知点好歹儿，省一句儿吧。”

　　又命彩云侍书赶紧带三爷和姑娘过去。

　　探春冷笑一声，从凤姐儿手里牵过贾环，道：“我们但凡有气，早一头碰死了！不然，怎么许奴才来身上拉扯。我这就带着环儿回过老太太太太，再去给二哥哥赔礼，该怎么着，我去领！”

　　一面说，一面带着这一队人又往林黛玉那边去了。

　　贾环跟着探春后面，两眼只盯在地上，一路被探春扯着走也不说话，探春以为他是被那个李嬷嬷气到了，捏了捏他的手道：“别生气了，咱们犯不着和奴才们置气，放心吧，二哥哥那边也不会怪咱们的。二哥哥就是太温和了些，惯得他们！”

　　贾环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他经历这一次赵姨娘事件，此时又见着了贾府的下人们这种“明面上尊重你，实际上鄙视你”的态度，忽然头一次觉得，自己打算的那种“低调温和的在贾府混个日子，然后在贾府事败之后一走了之”的生活态度，实则是行不通的。

　　因为人生中总是要遇到很多变故，不是说你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这么计划着，以后的世事发展也会必然按照自己的计划走。面对变故，适时调整自己的计划，才是最好的。

　　自己和探春在贾府没地位，赵姨娘更不用说，那是相当的没地位，所以才会导致现在他们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情况。

　　既然没有地位，那就创造地位，所谓的地位是什么：单纯的得人尊重不行，比如明末的文士，光有名声，没有实权，那个没用，但是名声一定要有，曹超为什么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因为皇帝在他手里，他这方阵营就是“天下正统”，就站住了“天下大义”的脚跟，虽然谁都知道他冠冕的外表下掩盖的无耻事实；手里有点儿小钱也不行，商人本来就地位低下，就算手里的钱多到富可敌国，恐怕最后就会上位者注意到，顺便把你灭掉，最好是有钱能够用，又不威胁到“国”的利益，当然合起来金陵四大家族之财力，这是很容易办到的；然后得有势力，势力嘛，不外文武两条路，文则好好读书，考个功名，然后再借家族的势力混个官当当，武嘛，当初的荣宁二公，就是武官出身，想来在军中必然有自己的一些“残余势力”。

　　这么一分析，四大家族随便哪个青年子弟，但凡努力一点儿，很容易就获得高官厚爵。比如王夫人的大哥王子腾。

　　反观贾府的这一帮子弟，还真是如同冷子兴所说，都贪图那安逸富贵，不思进取了。这样的贾府，反而正是如探春，王熙凤等这样的女子，才显得如此动人，因为在茫茫杂草丛中，这样鲜活而且明媚，个性鲜明的女子，正是如同花朵盛开一样美丽啊。

　　贾环心道，此时这个“贾环”的年龄还小，要改变什么，还来得及，不管贾府以后会不会被灭，起码现在，有如此好的先天条件不利用，就是暴殄天物了。

作者有话说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