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好事我就会秃》纪三水

21、呆瓜

　　“你家好空旷啊。”艾楠坐在沙发上，环绕四周后有感而发。

　　她最后到底还是退而求其次，只拜托周苍耳扶着她进来。屋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单调冷清，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没有什么装饰性陈设。

　　周苍耳递给她一杯温水，在她很远的地方坐下，垂着头，十分生硬地说：
　　“腿好了就走吧，也...不要再来了。”

　　听到这话，艾楠皱起眉头，她手都没捂热呢，就赶着要她走，她不乐意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门外说的话？”
　　“......”

　　他听到了一点儿，听到她说一直要等到他出来，也听到什么每个人都有缺陷。但他想让她走不是因为没听到，而是因为，这样的他，本来就不值得被在意。

　　艾楠真是要被他的沉默折磨疯了，三问不答，他不说出来，别人又怎么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呢？既然这样，那她就用行动表明好了。如果不好好解释的话，他会这样一直逃避下去的。

　　放下水杯，艾楠的小短腿三步并两步蹬蹬地走到他跟前，伸手就要撩他的刘海。她要证明，自己并不讨厌他的胎记。沙发座不高，站着的艾楠正好比坐着的周苍耳高一个头。

　　周苍耳没料到她会出这一招，条件反射地偏开头不让她碰，死守领地。

　　艾楠不给他逃离的机会，一定要看到他的胎记。而她再一次伸向他的头发时，周苍耳抬起了胳膊作势欲挡。

　　“你还要拍开我的手吗？”

　　艾楠的手悬在空中，语气平淡地问他。

　　这话让周苍耳一怔，操场那天，他似乎很用力地拍开了她的手。自己居然还打了她，糟糕透了。

　　趁着他发愣，艾楠直接掠过他的手臂撩起他的刘海。

　　被触碰到后，周苍耳才想起来要反抗。不行，不能让她再一次看到。

　　“别......很丑。”

　　他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两天挥之不去的声音再度盘旋在脑海里，眼睛啊，嘴巴啊，再一次围堵得他喘不过气。

　　忽然之间，他感觉到一双绵软的手，掰过他的脸，硬要自己和其对视。可他不敢，他做不到，他害怕在她眼里看到熟悉的恶意和歧视。

　　艾楠见他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一时间只剩下心疼。他是受了多少苦才会变成这般不自信的样子，明明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艾楠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应该更自信些才对。

　　“你看看我呀，”她的声音里像是灌了蜜，是这个空间里唯一有味道的东西，“不丑，周苍耳一点也不丑。”

　　她的话像被施了魔咒，让听到的人奇迹般平复了心情。周苍耳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艾楠两只手挤了挤他的脸，认真地说：“我没有觉得你不好看，有胎记又怎么样嘛。”

　　她轻柔地拨开他的刘海，胎记就这样暴露在视野中。第二次见到，艾楠没有那么吃惊了，是好奇更多一些。

　　他脸上还有被足球砸到的伤口，并没有被好好的处理，只是由其自然结痂。那一片不可忽视的橘红色胎记，很乖地躺在皮肤里，光滑平整，像一副面具。

　　周苍耳的眼睛出乎意料的好看，眼窝深邃，眼尾微微上挑，眉骨凸得恰到好处，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无边无际的宇宙。

　　他这样有什么好自卑的，如果没有胎记，颜值甩同龄人一条街都不夸张。而且有了胎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禁.欲.感？

　　总之，他要是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和丑这个字完全不沾边。

　　“哪里丑了，你明明很好看啊。”艾楠发自肺腑地表示自己的想法。

　　眼神一旦被捕捉到，就再也移不开了。周苍耳的脸离她约莫两拳的距离，又被她捧着脸，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呼吸之间，缓缓吐出两个字：
　　“真......的？”

　　“当然啊，你看它只是颜色不一样罢了，皮肤还是皮肤，又不是什么尖嘴獠牙。”艾楠俏皮地笑了笑，“还是说，你真的有啊？”

　　“你不会觉得，很脏，很恶心吗？”

　　“谁这么说你了？那些人的嘴巴才脏呢。”艾楠看着他，眼眸异常明亮，“听仔细了，周苍耳，你一点都不丑，也不恶心，你和我们是一样的，有权利做自己，你没有任何错，错的是他们。”

　　周苍耳几乎要在她的眼睛里沦陷，心脏跳得剧烈，她的言语让他觉得很不真实，像在做梦。每一个字都好像在催化他内心的什么东西生长。

　　“还有，我们不是朋友吗？如果你觉得难过了，就来找你的朋友啊，自己一个人憋着只会越来越糟。我不会歧视你，永远都不会。你能相信我吗？”

　　艾楠问的真诚，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想确认的事情，他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能能能，太能了！秃头指数骤减10% ！10%啊！哦吼，普天同庆！】卤蛋蹦出来兴奋地说。

　　艾楠眨了眨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就说吧，周苍耳怎么可能不希望别人的帮助，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渴望了却得不到，他才觉得难过。

　　她在心里庆幸自己的坚持，不过眼前的周苍耳还是一脸茫然，迟迟不肯给出回答。

　　艾楠都快被他这个样子给气笑了，在心里吐槽，这个呆瓜，承认一句相信别人就那么难吗？

　　于是又挤了挤他的脸，短促而有力的命令道：“回答。”

　　周苍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低沉，“我……能吗？”

　　“当然，只要你说能，那我们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一辈子，一辈子啊，这三个字在周苍耳的心里敲下重重地一棒。

　　“你……”
　　“咕——”

　　艾楠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奇怪的声响，这让空气突然安静。始作俑者的脸一下子窜红，赶忙松开他的脸，往后退了两步。

　　搞什么啊？关键时刻掉链子，艾楠尴尬的无地自容，早知道在门外吃点面包了，正办事儿呢，突然来这一茬，气氛全没了。

　　她手扶在肚子上，对着周苍耳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段剪掉！”
　　“呵......”

　　艾楠听到他轻笑了一声，脸更红了，他这是在嘲笑自己？这个呆瓜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周苍耳拨了拨自己的刘海，重新挡住那块胎记，起身对她说，“你先坐着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经过艾楠的时候，衣角被她揪住，他低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能不能相信我？”

　　艾楠从下往上看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

　　周苍耳这回是毫不掩饰的轻笑，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学着她的样子，挤了挤她肉乎乎的小脸。

　　“能，不过先吃饭吧。”

　　说罢，他便向厨房走去。被捏了脸的艾楠杵在原地，满脸的匪夷所思。

　　破案了，这个呆瓜就是在恩将仇报。

　　……

　　没过十几分钟，周苍耳就做好了两碗面，艾楠的那碗里还多一个荷包蛋。

　　发现他新技能的艾楠有被惊艳到，眼前的这碗面可谓色香味俱全。在食物的诱惑下，她可以勉强不计前嫌，填饱肚子再说。

　　“你居然会煮面哎。”艾楠说着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面放入口中，尝到味道的那一刻眼前一亮，忍不住地夸赞他：“而且出乎意料的好吃！”

　　周苍耳坐在她对面，把餐巾纸往她那边推了推，谦虚地回答道：“是会一点点。”
　　“是吗？你还会做什么？”
　　“饭。”

　　好吧，他非要把天聊死她也没办法。

　　艾楠吃着面，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

　　“你之前，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
　　周苍耳吃面的动作顿了顿，“是吧。”
　　“唔……那你可以跟我讲讲么？”
　　“你想听？”
　　“嗯。”

　　虽然能够想象到他以前一定收到过多多少少的歧视和嫌弃，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以艾楠的原则就是，说出来，烦恼就减少了一半。

　　周苍耳放下筷子，神情晦涩不明，既然她想听，自己再回忆一遍也无妨，反正已经梦过千百遍了。

　　他从小学开始讲起，包括领导的漠视、朋友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还有走在路上被各种各样的区别对待，连自己都觉得可谓，那些欺凌和言语的侮辱，此刻竟能云淡风轻地和她谈起。他每讲一件事情，艾楠看他的眼神就多一分怜悯。

　　十几分钟后，周苍耳平淡又简约地讲完了他的遭遇，没有带任何主观情绪，只是将那一件件充满恶意的遭遇，作为事实娓娓道来，可艾楠却听得感触颇深。

　　“大概就是这样吧。”
　　“呜呜呜，我要听哭了。”
　　“没那么夸张。”
　　“有！他们也太坏了！”艾楠抽了一张纸擦嘴，又道：“没事，你现在有我了，并且以后也会有很多很多朋友。”

　　她最感触的事情就是他初中的时候被朋友两面三刀，换做是谁都受不了，她替他咽不下这口气。

　　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灵光一现。

　　“那我们一起去吧，电玩城，就在明天，怎么样？”她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的遗憾，就由她来填补！让他知道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样子的，是说到做到决不食言，是一起玩一起耍没有歧视。等他知道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就会愿意主动去交朋友了！

　　“什么？”周苍耳没跟上她跳跃的思维。
　　“你不想吗？”
　　“不是……”
　　“那就这么定啦！明天我带你玩，保证你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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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苍耳：约会？
艾楠：春游。
稍微修了一下~
这周四有考试，所以备考的期间更文时间会不稳定，不过还是会尽量日更。
谢谢小可爱们的收藏~你们的评论就是我单机途中最大的鼓励！
ps:五一假期怎么还不来，我等的花儿都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