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好事我就会秃》纪三水

2、善事

　　养成一个好习惯普遍需要二十一天，而对于遭受地中海势力压迫的艾楠，仅仅三天便养成了践行好事的习惯。

　　除了卤蛋提醒她做的好事之外，她几乎不放过一点碎沫子，减少千分之一也是减少，铁杵磨成针，单车变摩托。

　　【当前的秃头指数为37%，你已经很棒啦，减比增得快！再接再厉！】

　　卤蛋绕着她，语气欢快地鼓励她，她做的好事越多，它就越开心，像是业绩提升的推销员那样喜出望外。

　　艾楠从一开始的嫌麻烦，到后来形成条件反射，卤蛋一吩咐，她立马起身去做好事。

　　她已经扎着丸子头四天了，秃头指数总是在以百分之一的幅度波动，运气好的话一天里可以多降几个百分之一，运气不好的话，第二天前功尽弃。

　　她不会注定要秃头一辈子吧？
　　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下节是数学课，艾楠在上课前几分钟想起来要去打水。丸子头随着她的步调一颠一颠，忽略秃头的内在，这个造型的确有些可爱。

　　打完水，她在附近的洗手池洗手，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水房附近的学生蜂拥而走，着急地跑回教室。

　　艾楠在身上胡乱地摸干湿漉漉的手，拿走水杯也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教室。

　　【等一下！】卤蛋叫住她。

　　艾楠疑惑，放慢脚步，问它：“怎么啦？我快要上课了。”

　　【回去，在水房！我闻到好事的味道了！】

　　卤蛋兴奋地说，它能感知到好事的存在，也能感受到好事程度，越有意义的好事它的感应越强烈。

　　艾楠犹豫片刻，果断放弃数学课。
　　这可不是她不想听，是雷锋精神在召唤她。

　　小碎步跑回水房，她发现水龙头没关紧，不止地滴水。
　　艾楠关紧水龙头，本以为这就是卤蛋所说的好事了，可它仍让她继续往里走。

　　绕过外面的饮水机，眼前的景象简直让她呼吸一滞，不由得惊呼一声──

　　一个面色惨白的长发女生痛苦地蜷缩瘫倒在地上，手颤抖着攥紧胸口的布料，几乎睁不开眼。周围的水渍打湿她的衣裤，而她对此丝毫没有反应，全身的神经都在心口处服着重刑。

　　所有同学都赶着上课，没有人注意到她倒在这里。

　　艾楠慌张地在她身旁蹲下，不敢轻举妄动，想扶又怕她会更严重，一时间不知所措。更糟糕的是，女生因过于痛苦而无法开口，回应艾楠的只有微弱的呻.吟。

　　女生看起来是心脏出了问题，可艾楠完全不知道怎么紧急施救！这可是人命攸关的大事啊！

　　艾楠让她平躺，解开她衣口的两颗纽扣尽量保持她呼吸的畅通，随后急忙道：“你撑住啊！我这就去找老师！”

　　冲到最近的办公室，艾楠连门都没敲，推开门直奔主题，清冽稚嫩的声音里满是焦急，“老师！有人在水房晕倒了！”

　　不出几秒，水房里就挤满了人。艾楠站在外圈踮起脚探头望，完全帮不上忙，但是足以感受到情况的严峻。

　　所幸有老师懂得如何处理心脏病突发状况，女生并无生命危险。艾楠在一旁眉头紧锁，不安地看着女生仍是一脸毫无血色地被抬上担子，直至他们走远。

　　第一次亲眼见证心脏病突发的状况，说实话艾楠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害怕，她在那个女生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死亡逼近的颜色。

　　留下来目睹全程的一位老师，像是看完一部电影要抒发观后感一般长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艾楠的肩膀，感叹道：“同学，幸亏有你啊，做得非常好！”
　　艾楠摇摇头，回答：“我本身也没帮到什么。”
　　“说真的，要不是你及时发现，看那女同学的样子真的不好说。”

　　这时卤蛋活跃地向她汇报，【恭喜你！拯救心脏病女孩，秃头指数骤减5%！目前指数为32%！】

　　百分之五？！她从未一次性减少过这么多的指数！是因为这次的好事和人命有关，程度非常高的原因吗？

　　艾楠对这个数字感到受宠若惊，又或是心理作用，她明显地感觉到头顶有什么发了芽。

　　欢迎回家，她的秀发。

　　神奇的是，那一周里艾楠的秃头指数涨幅变小了，头几天还会出现指数在第二天满血复活的情况，救了心脏病女孩儿之后，第二天起来最多涨百分之一。

　　好现象，说明她已经迈出了一大步！

　　但是相应的，减幅也跟着变小了，仿佛遇上了瓶颈期，指数卡在百分之三十二下不来。

　　卤蛋解释，这和打游戏升级一个道理，等级越高，越难升级。指数的减少同理，到后面的百分之一，可能就相当最开始的百分之三，相应的好事程度也要增长个三倍才足以满足减少的要求。

　　“我不会到最后要拯救地球那种程度才可以治好秃头吧？”

　　【那倒不至于。】

　　路漫漫其修远兮，艾楠上下而行善。

　　......

　　周六，艾楠在卫生间，带着相识仅六天的秃顶做日常祈祷。
　　“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
　　百分之三十二的秃头指数，像是给那一块需要被怜爱的土地披上了一层极其轻薄黑纱，实在是不伦不类。

　　艾方毅敲响她的房门，探进光头脑袋，笑盈盈地喊她吃饭。为庆祝身为公务员的他今天被提拔升职，全家一起去外头下馆子。

　　丸子头扎多了头皮发酸，所以艾楠披散着头发，戴了一顶天蓝色鸭舌帽来遮挡秃顶。她还搭配了牛仔背带裤和小白鞋，和阿拉蕾只差一副比脸盘子大上一圈的黑框眼镜。

　　他们来到一个名叫“志颖家川味餐饮”的餐馆，前两年刚开业，生意红火。艾方毅很钟情这里，确切地说，是钟情这里的红烧狮子头。

　　在候菜的时候，他指了指艾楠的帽子，问：“今天怎么突然戴帽子了？”

　　“不可爱吗？”艾楠用手在下巴摆出一朵花，向老爸眨着眼睛卖萌。
　　开玩笑，怎么可能说是因为秃才戴的帽子。

　　“嗯，可爱！不戴帽子的楠楠也非常可爱！”艾方毅把艾楠从小夸到大，在他眼里女儿全天下第一可爱。

　　这句话惹的一旁的李丹枫失笑，边倒水边看父女二人你一言我一句。

　　菜逐渐上齐，艾方毅先给女儿夹菜，再给媳妇夹菜，最后自己拐走一整块狮子头，憨憨一笑。

　　艾楠来之前喝了许多水，这会儿吃到一半想上厕所，“我去一趟卫生间。”说罢她便放下筷子离席。

　　可她不知道卫生间在哪里，觉得餐馆的卫生间应该都在后厨附近，便穿过餐桌餐椅之间，向后厨走去。

　　“你能不能好好干？！客人都等着呢，盘子洗快一点！”

　　一道洪亮而粗犷的声音传入艾楠的耳朵，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由声音她脑海里已经有了说话人的形象，怒目圆睁，形如张飞。

　　估计是主管在教训手下，艾楠又听了两句。

　　“小屁孩就是什么都干不好，你要是再慢吞吞就给我走人！”

　　艾楠捕捉到“小屁孩”的字眼，对方还是个年轻人啊？被骂的这么惨，要不她去帮帮忙？

　　【帮！】卤蛋冷不丁的闪现，铿锵有力地说。

　　艾楠向声源走去，走进了发现主管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声，一人可以顶得上外头好几个餐桌的人的嘈杂声。

　　见到其人，不出她所料，“张飞”从书里张牙舞抓地出来了，而被他训斥的年轻人，显得瘦弱和营养不良，身高比主管高一个头，但是细胳膊细腿看起来毫无杀伤力。

　　艾楠清了清嗓子打断“张飞”，“那个……外面有人要点餐。”

　　主管回头看她，生意人的条件反射脱口便是：“好的，稍等，马上！”

　　随后推了一把年轻人的后背，催促道：“别愣着了，快洗！我等下回来要是看到你还是这样慢吞吞，你就完了！”

　　主管走后，一时间只剩下年轻人和艾楠两人。

　　再仔细看过之后，艾楠觉得他甚至连年轻人都算不上，八成是在读学生。留有长长的刘海，只看得到鼻子以下的部分，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但精瘦，稍有驼背，看起来像是歪掉的一次性筷子。

　　而且，艾楠感觉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又记不起来。少年看到她一愣，但仅是一瞬，下一秒便继续洗碗。

　　认为他是学生，艾楠便没那么拘谨，主动问话：“你好，你知道卫生间在哪里吗？我找不到。”

　　少年又是一愣，不明意味地多看了她两眼，然后伸出手指了个方向。

　　“好哒！谢谢你！”艾楠冲他一笑，迈着小碎步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秃头指数下降2%，当前数值为30%！】

　　艾楠喜上眉梢，居然突破了瓶颈！这会儿的百分之二怎么说也算得上之前的百分之四了吧？

　　卤蛋上下跳跃，又说：【那个人身上的好事味道特别特别浓！】
　　“看出来啦！都下降百分之二了！”
　　【不，我的意思是，现在他身上还是有很浓的好事味道！】
　　“你是说，我还有机会帮助他？”
　　【没错，但是具体的我无法预料，这浓度一时半会儿没有下降的趋势，你可太幸运了！】

　　艾楠心情好了不少，出门还有这样的大收获，她以后要常来。

　　这会儿，她并不思考那人是谁，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的好事味道。只知道她找到了香饽饽，大买卖。只要她抓住这个香饽饽，秃头指数准能有巨大的飞跃。

　　艾楠几乎是一蹦一跳回到座位的，说：“老爸，这里的菜真不错，我们以后常来呗？”

　　艾方毅用胳膊肘碰了碰李丹枫，得瑟地挑眉，“媳妇，听到没，楠楠也这么说。咱也不是嫌你做的饭菜难吃，是这里的菜太好吃了。”

　　李丹枫假装生气，把他碗里的狮子头夹走。

　　艾楠不看父母玩幼稚的打情骂俏游戏，埋头吃饭，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位留着长长刘海的少年——

　　少年郎，准备好接受艾天使的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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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艾小楠：我明明那么可爱，某个不良作者非要我秃头。
作者想说，我也秃，没得救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