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星·北》冰の蔷薇

20、第十二章·迷[上]

　　晨雾萦绕在他的身旁，用一根树枝支撑着身体，这样慢步行走已经足足有十天了，这是天枢掉落人间的第十一天。
　　阳光穿透不了那浓密的雾气，森林里面一片寂静，身上的狴犴缚魂锁也已经化去了他许多的星气。这十天里，他仅凭借林中的野果和那仅存的还可以运作的一些力量活了下来，他不停的向南方走着，因为在大地正中的地方有一个神秘的昆吾山，那是登上九天的天梯之一。只是，那昆吾山到底离这里有多远，他自己也不知道。
　　雾气没有要散去的意思，好像在故意欺负这个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已经伤痕累累的男人，让他独自一人在林间摸索并且迷失自己的所在。走了很远一段路，天枢觉得自己很累了，这几天经过的这片林子里，很少能找到可食的东西，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磨了。他慢慢移动到一个大树下，靠坐在那里，安静的坐着，直到安静的自己都睡去了。迷迷糊糊之中，他又回到了年少时的那个梦境里，他看见了那个有六对翅膀的美丽的女人……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才醒来，睁开眼睛已经是一片晴朗，他的眼前，也就是方才经过的地方附近，就是一潭波光粼粼的湖水，刚才在浓雾之中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微风经过，水面上惊起一丝灿烂的涟漪，湖中心有一个美丽的小岛，岛上有一间精致的小木屋。是谁？是谁在这里建造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惹得人不禁伤感起来。他稍稍感觉了一下身后，觉察到有些温暖，缓缓的转头望去，一张熟悉的笑容就摆在他的面前——天玑！他简直都要开心的跳起来了——这是真的吗？转瞬间，他又禁不住怀疑起来：此时此刻，抱着的他脆弱的身体的，居然是天玑！可是，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她的笑容又都在证明着，这一切是真的存在的。
　　“天玑小姐……你不是已经……”天枢有气无力的问。
　　这个酷似天玑的女子嫣然的笑了：“这位壮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真是，真是对不住……我太激动了……因为你很像我以前一位熟识的朋友……”天枢强撑着坐起来，离开了女子的怀抱，准备继续向自己的目标进发。
　　女子也起身，温柔的话语叫住他：“壮士留步，小女子名窈绮——如壮士不嫌弃的话，到寒舍治好身上的伤再走也不迟啊。”
　　窈绮，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名字吗？那个只有他知道而却永远不会忘记的名字。而那声音也几乎和天玑一模一样——或者说本来就是一样的，只是天枢不愿意承认罢了。那声音温柔的好像一根细细的丝线，却缠绕住了这个男人的心，让他没有办法再向前跨出半步。天枢回首凝望，窈绮的脸上笑容依旧，并且更多添了几分诚恳，他已经不能再回绝这和天玑一样的笑容了。他踏上窈绮的小船，缓缓的划向湖中央。木屋里整洁、干净，不知从什么地方散发出来的香味，勾起了人许多的回忆，也让人淡忘了许多了回忆。环顾四周，这些场景都还依然熟悉，好似一切都还在昨天。
　　“虽然有些冒昧，不过壮士尊姓大名可否告诉小女子？”
　　窈绮见天枢出神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陈列，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断他的思绪，不过她还是问了。天枢好像没有听到，窈绮又重复了一遍：“壮士可否告诉小女子尊姓大名？”
　　“哦……你叫我天……墨天就可以了。”
　　天枢方回过神，差一点就告诉了窈绮，自己是天枢，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是天上的星将，对方要么就是惊讶，要么就是因为不相信而觉得可笑吧。窈绮温婉的笑着，没有多说什么，她好像知道天枢心中有许多烦恼的事情，于是就默默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看着窈绮忙碌的身影，天枢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也慢慢的想将天玑死去的事实给忘却，可是，这是需要时间的。
　　夕阳西下，湖水慢慢变成金色，栓在岸边的小船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岸边的花草都羞涩的低下了头，月色渐渐覆盖了湖面，晚风挽着一丝宁静吹入窗棂。抬头望去，月明星稀，几片流云悠悠然绕过月亮的臂弯，飘向远方。
　　窈绮缓缓的走过来，打扰了天枢的万千思绪：“墨天大哥，我已经准备好了药汤，你去洗一洗身子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心事，我就不打扰了，但是不要耽搁太久，免得水冷了。”说着，窈绮准备离开。
　　“你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天枢叫住她，关切的问。
　　“屋后有养一些桑蚕，虽然是女儿家，肯定要做些事情养活自己。”说完，她走出木屋。
　　这温柔的刚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总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着，照顾着别人，却时时刻刻享受着寂寞。如若当初，自己可以解开这寂寞，那么今天的结果或许就不是这样了。可是，“如若当初”的可能是没有的，时间是不可能倒回去的。天枢走到大木桶的旁边，脱了衣服走进去，坐下去的那一瞬间，木桶里的水满溢出来，冲刷着伤感的记忆哗哗的流淌出来。整间屋子里，弥漫着药香，温热的药汤安抚着自己受伤的身体，也安抚着自己那颗心。天枢总是以为自己是刚强的男人，这一刻，却让他发自内心的否认了这一点，他知道了自己的偏执，也知道了自己的脆弱。也许，有些时候真的应该放声大哭，也许，有的时候真的应该告诉别人，已经厌倦了在战场上的征战，他需要片刻的宁静。
　　深夜，窈绮已经在自己的床上睡去，天枢则躺在房间另外一端的卧榻上辗转反侧。猛然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轻松了甚多，摸摸肩膀，狴犴缚魂锁已经不见了，究竟是怎么解开的，什么时候不见的，他自己也不清楚，甚至连当初为什么带上这样的枷锁他都已经不记得——或者说，不想记得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关闭了梦的盒子。
　　窈绮走出木屋，看见天枢一个人在门外不远处劈着柴火，他就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庶民，为了自己的生活挥洒着自己的汗水。“你起来了……”天枢听见身后轻缓的脚步声，问道。窈绮笑笑：“我看壮士不是一般人，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一定过于安逸了吧。”
　　“你怎知道我不是一般人？”
　　“我看你一身的伤，倒在我家门前，想必一定是在这乱世之中驰骋沙场落下的吧。”窈绮走过来，蹲在天枢身边，“现在时局动荡，天下未定，到底谁是明天的君王，没有一个人知道的。我看你眉宇间气质不凡，一定是将相之才，沦落到这里也是偶然吧。”
　　“你是这样猜想的？”天枢看着窈绮，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乱世之中的跌宕起伏，已经完全没有再去在意那些事事非非，就好像是在说自己的家常事一样把这样纷乱的情绪表达出来。他开始有些佩服眼前这个小女子了，佩服的是她的镇定和勇气。窈绮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说：“算了吧，每个人都会有过去，如果是悲哀的，那就选择忘却也不是不可。”说着，她拿起一打锦缎坐上小船慢慢的划到对岸去了。
　　听窈绮说，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还算安定的小镇，每天窈绮都拿着织好的锦缎去集市上卖，赚一些钱来贴补家用。她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够安定的生活，那么就比什么都好——这正是现在的天枢所希望的。晚上，窈绮从外面回来，带了水酒，又做了几道自己拿手的小菜，就这样准备了一桌不算丰盛却很美味的晚饭。饭桌上，很安静，两个人之间的话并不多。
　　突然，天枢放下筷子：“窈绮小姐，我想我可以帮你做些事情。”
　　“呵呵，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窈绮也放下筷子，看着天枢，面目中有些不解的神色。
　　“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要继续的。”
　　天枢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想表达什么，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窈绮看看他，又四处看看，想了想说：“你随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之后，又是安静。
　　渐渐的，天枢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没有那么多的乐趣，但是也并不乏味。他找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在小屋的一侧开垦出一片园子，买了些种子，种下许多菜苗。每天守候着那些嫩苗长大，每天看着它们受到的挫折，就这样每天关心着。之后等它们长大了，成熟了，再带到市场上去卖掉，已经就是好几个月过去了，有时候他也会从湖里打捞一些鱼虾田螺带到集市上，生活被这些琐碎的事情一点一点的消磨着。就如同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夫一样，随性的乐在自己平日的点点滴滴之中。
　　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天枢好像已经是和这岛上的孤身女子是夫妻了一样，天枢也不避讳别人的眼光。他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或者说，这是他在星野的时候曾经希望过，但是没有得到过的。互相等待彼此的归来，互相述说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男耕女织，这是再平凡不过的凡人的日子，安逸的让人不知道还会不会为明天追求什么……这一天，天枢又早早的来到了小镇的集市上，青菜、鱼虾，还有窈绮的织锦缎，整齐的摆放在面前。在这里，他显得很显眼，高大、英俊，他不同于其他的小贩，会不时的叫卖，他只是沉默的观察着，这个从未经历的平淡的世界。从太阳升起，一直到太阳下山，这样一个过程，好似一本流水账，周而复始的轮转着。
　　下午，街道的对面，一顶轿子慢慢的抬过来，停在天枢对面的胭脂铺前。锦缎的门帘撩开，里面走出一个年方十六的富家小姐，她一身红衣，显得格外精神，眼神中的天真烂漫是任凭谁都挡不住的光彩。
　　天枢不禁觉得这位小姐有些面熟，他转而问隔壁的一个商贩：“这是哪家的小姐？”
　　“哦——这位是长史家的女儿李小璇。”商贩继续道，“她已经与中镇将家的二公子订婚了，你别跟我说，你对李家小姐有意思。”
　　“这位大哥说笑呢，我怎么会……我家中已经有妻子了。”
　　说出这话，天枢自己都不禁颤了一下。妻子——这个概念，不知道窈绮会不会承认。只是那位李小姐越发的看着面熟，越发的想不到是在哪里见过，带着满心的疑问，天枢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岛上。窈绮在木屋里认真的织造着手中的锦缎，天边云霞萦绕，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回来天枢总觉得心中很不平静。看着窈绮的背影，心里就更加的不平静了。他走过去从后面轻轻的环抱住窈绮，什么话都没有说。窈绮也好像习惯了这个沉默的男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安静的等待着拥抱的结束……这天晚上，窈绮织锦缎织了很晚才睡。
　　翌日清晨，窈绮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的起来，天枢感到有些不对劲，过去看了一下，窈绮的脸色格外的苍白。用手一摸，窈绮额头发烫，四肢冰凉——这一定是昨天晚上染了风寒。天枢穿好衣服，没有打扰窈绮休息，悄悄的离开，去镇上的医馆去给窈绮抓药。
　　来到镇上，那家口碑最好的医馆，天枢见到了这家医馆的郎中。这家郎中是个看上去十分端庄的女子，面目清秀，又十分的有气质。天枢向她说明了窈绮的状况，她坚持要亲自出诊，天枢却不肯。
　　“这位壮士，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女郎中看出了天枢的窘迫，笑眯眯的说：“放心，我出诊从来都是分文不收的。”说罢，女郎中就带上药箱随天枢一起前往湖心岛了。
　　路上，女郎中一直在和天枢聊着，虽然天枢很少作出回答，可是她还是乐呵呵的同他说着：“这位壮士高姓大名啊？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你是外地人吧？”
　　“您叫我墨天就好了——我也的确是来这里不久。”
　　“墨天，恩，好名字，奴家叫广寒，你不嫌弃的话就直呼我的名字吧。”广寒笑笑，“算我多言吧，与你同住的那个女子是你娘子吗？”
　　天枢没有回答。
　　广寒见他不做声，就继续说：“如果是的话，那就好了，听说那位小姐人挺好的；如果不是，壮士还是赶紧迎娶她吧，毕竟女儿家还是需要名分的。”
　　不经意的言语触动到了天枢——是啊，为什么自己始终就是不敢提起这件事情呢？难道……天枢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犹豫什么。抬眼望去，船已经离岸不远了，对话也就这般草草的结束了。
　　广寒给窈绮问诊把脉之后，开了一些药，又亲自将药煮好给窈绮服下，过了没多久，窈绮的脸色看起来有好些了。一来二去，天色已经不早，忽然，听见对岸传来呼喊声，那人好像是来找广寒回医馆的，因为没有船，所以过不来。广寒也听见了，走出木屋眺望过去，脸上不禁洋溢起欣喜的样子。她回头向天枢解释说：“风卿妹妹来找我了，我要回去了，今日于她吵了几句嘴，所以才迟迟不肯回去——没想到她来找我了呢……”
　　“怎么，你和她吵架了？”
　　“恩，我们经常这样子，不过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广寒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像是雨后的阳光。
　　天枢划船把广寒送到了对岸，这才看清楚风卿的样子——冷艳，却有着温暖的眼神，就好似冰天雪地里的一堆篝火。一见到风卿，广寒好似忘记了天枢还站在自己身后似的，笑嘻嘻的对这风卿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你就是放不下我，对不对。”
　　“是我大度不跟你计较罢了……”风卿也忍不住，微微的笑了。
　　完全看不出方才还吵过架的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说笑，一边手挽着手，向回家的路走去。天枢在她们身后远远的凝望着，那两个人的亲密好似姐妹，也好似一对默契的情人。天枢望的出神，一直到她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才回过神。低头看一看水中，自己充满羡慕的表情，又不知道自己在羡慕什么了。
　　回到木屋里，窈绮已经好很多了，她坐靠在床前，好像是在等天枢回来。听见脚步声，她的视线慢慢的移动到木屋门口天枢的身上，凝视了一会儿，视线又从他身上移开，飞去了窗外遥远的地方：“你很担心我吗？”她轻言细语，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低到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夜晚的沉默，总是会被晨风吹醒，醒来时却又一无所获。
　　日子一天一天的从身边流走，麻木的人们已经是感觉不到了，最终天枢习惯了这种生活，已经可以让他不去再想过去的一切了……
　　太阳依旧升起，这已经是和窈绮一起度过的第三个月了，天气也渐渐变得冷了起来。
　　雪，好像是和某个人说好了一样，如约而至。
　　疑问已经被时间消磨的平平整整，就如同一张揉皱了的白纸，又重新回归了平整一样神奇。这样的天气，湖面已经冻结成冰，捕鱼已是不可能了，而且正值年关，家中也需要添补一些年货，天枢就想到了到湖周围的林子里打一些野味回来。还记得当年走过来的那片树林里，曾经听过有鸟兽发出的嘶鸣——至于为什么当年会走过那片林子，天枢已经不记得了。如今，他的生活里只有那片随四季变幻的湖水、那只通往镇子的小船、那个能让他睡上一觉的小木屋了。
　　在林子里面转了很久，终于打到几只肥硕的野兔。这种小小的喜悦，在现在的天枢看来，已经是莫大的欢欣了。
　　“真是的……马车居然陷进去了！”
　　刚走出林子，就听见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天枢探着身子向前一看——这不正是长史家的女儿吗？好像是她乘坐的马车陷进了雪下的泥坑里，一旁有两个年轻的男子，一个血气方刚、英姿勃发，身穿着锦缎，一看便是富家公子；另一个，身材虽然不是那么魁梧，倒也十分结实，右手臂上还有一个雄鹰图案的纹身，身穿着精致布衣，一看便也知道是富人家的家丁。大冬天里，两个男人为了抬起那沉重的车子，累的汗流浃背，那位小姐也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
　　这样的三个人的组合，让天枢看着看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片刻模糊的记忆，想去捕捉的时候，已经烟消云散。
　　“找个撬棍一个人撬，两个人从后面推好了。”天枢找来一根粗大的树枝，走了过来。
　　三个人看见有人来帮忙，和善的冲天枢笑了笑。
　　天枢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的帮助他们把马车从泥坑里推了出来。那位公子很是奇怪，眼前这个人如此沉默，却又那么古道热肠，不禁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多谢这位大哥出手相助，大哥如何称呼？”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还有要紧事，先走一步了，你们一路小心。”天枢说着，捆绑好猎物，拿起猎弓正准备要走，那位公子却叫住了他：“我看这位大哥英武不凡、身材健硕，一定是个习武之人，不知道我可否有幸与这位大哥切磋一下？”
　　天枢没有理他，继续向回去的路走着。
　　那位公子继续道：“如果大哥想找我切磋的话，就到邻县的柳云巷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的宅子去找我就对了，小弟广麒，恭候大哥啊！”
　　广麒，这个名字从天枢的耳边擦过的瞬间定住了他的脚步。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天枢回望了一眼，继而无声的离开……
　　……
　　听见有响动，地佐慌慌张张的来到房间里，看见天璇一个人站在房间的正中央发呆。
　　“哎哟——大小姐啊，你到哪去了？我们找了老半天了。”
　　“呃……我一直都在千广殿里啊……”天璇冲地佐俏皮的笑笑，“怎么？你们有事情找我啊？”
　　“方才女王陛下派人来传你觐见，可是，你人不在这里啊……”
　　面对地佐的追问，天璇临时编造了几句对付了过去：“大概是这宫殿太大了，你们没找对地方吧……既然是女王找我的话，那我就去了，免得她不高兴！”说完，天璇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小姐……女王的脾气……你说话注意着点儿啊！”地佐在后面喊着。
　　“知道啦！知道啦！”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地佐的话，就飞快的跑开了。
　　这次玉衡召见天璇，并不是忽然间想到的，自从上次劫狱的事件发生之后，玉衡总是安不下心来。再加上紫衣人屡次的帮助天璇，不免让人产生怀疑，闿阳若在这里的话，有什么事情都不好单独的去询问天璇。这次，闿阳去了西方，刚好是一个机会。
　　“陛下，天璇小姐求见。”侍卫禀报。
　　玉衡听见是天璇，就立刻让人传她进来：“让她进来吧。”方才在摇光那里，天璇居然被“中和玉德”的力量保护了起来，这让她的疑心变得更重了。天璇既然来了，刚好可以让她问个明白。
　　“女王陛下，您找我有事啊？”天璇走进来，也不说行礼，也不说问候。玉衡并没有跟她计较这些，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了解：“天璇小姐，你年纪虽小，但毕竟你也是选择了继承星将的能力，将来也是国之重臣，我希望你能够给北方或多或少的做出点贡献。”
　　天璇想了想，回答道：“恩，那是肯定。”
　　“我这里有件事情想问问你，”玉衡坐在榻上，盯着天璇：“就上次劫狱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这个……”天璇没想到玉衡这次叫她来是问这件事情，大概是因为心虚吧，一时间居然卡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您指的是哪方面？”一边问，天璇一边还在想：是不是女王已经知道劫狱的人是自己了呢？
　　“你说说看，这锁星谷有那么多兵士把守，区区小贼是不可能进去的吧。”玉衡语气平缓，面对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她不需要加以太多的掩饰，只需要平和的说下去，就足以让天璇放下戒心了。“应该是……比较厉害的人吧……”天璇的回答很不利索，这无疑是让玉衡抓住了苗头。
　　“那你觉得，他们应该是什么人呢？”
　　玉衡的问题一步步的在将天璇逼退。
　　“我想……我不知道……”天璇面对这样的问题，只得回答“不知道”，她觉得，这样的答案，似乎比较安全，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还是多少明白一些的。
　　玉衡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在面纱的遮掩下，天璇并没有觉察到。她看着天璇的窘态，又放缓了节奏，转而问道：“那请你帮我分析一下，这劫狱的究竟是我们北方的人，还是别国的人呢？”
　　这一问倒把天璇给难住了，她想了一下，决定了一个比较安全的答案：“应该是别国的人吧……我们北方怎么可能有人做这样的事情呢……”
　　“呵呵，我知道了，既然有别国的人救走天枢，那么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天枢有里通外国的嫌疑咯？”玉衡心中窃喜，天璇还是中了自己的圈套，在接着问下去的话，保不齐她就会承认了是自己劫狱。天璇这才恍然大悟，她已经一步步的被玉衡套住了，心中不禁感慨起玉衡的心思缜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步步紧逼的问题，让天璇不敢再这么说下去，这样的话不光会对自己不利，而且也会牵连到天枢和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