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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NO.23 ...

  •   “住在布达拉宫里,我是持明仓央嘉措,住在拉萨宫殿外,我是浪子宕桑汪波。”时津站在五塔寺外,看着那些神态各异却皆满目慈悲的佛像缓缓念道。
      “不是雪域里最大的王和世间最美的情郎吗?”
      时津摇摇头,说:“这是后人改编的。但都无所谓吧,诗歌这种文学性的东西,你觉得读到了什么就是什么,只要看你更喜欢哪个。”
      “所以你更喜欢前面的那个,为什么。”严城抓住时津的手腕,问道,“为什么不喜欢后面这个更浪漫的,为什么去见我,为什么见过我你却从来都不说。”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手腕被抓得有些疼,但时津还是神色平静地回道,“因为觉得没那么重要了吧,我觉得你过得还好,少了一个我你的生活没什么变化,甚至变得更好了。”
      “嗯。”严城点点头,也学着他平淡的口吻说,“我是过得更好了。我每天都在想你去了哪儿,你要走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我要去哪儿找你。我是过得更好了。我去给我的纹身上了一遍色,我去了北京周边大大小小的寺庙,我不远万里去了布达拉宫在大昭寺前行五体投地之礼。”
      他看向时津,眼里带笑,又苦又涩。“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我过得更好了,那我真的是如你所愿,好得不能再好了。”说完他松开紧箍着时津手腕的手,倚在那棵已有600多年历史的银杏树上,抬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树叶沉默不语。
      时津陪着他沉默了良久,走到他面前,突然开口说道:“我那天看到你对那个女孩子笑了。用对我笑的那种方式。”
      “所以呢?”严城依旧仰着头没看他。
      “所以我想知道你凭什么笑,你凭什么用对我的方式对她笑了,你凭什么能把给过我的东西顺理成章地给下一个人。”时津笑了笑,但眼里没什么笑意,他说,“但我又凭什么问呢?”
      严城终于低下头,看着眼尾有些发红的时津缓缓说道:“她当时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你弟弟说不准正在跟你玩捉迷藏呢,天黑了就该回家了’。”
      他伸手把时津拉到自己眼前,语气温和地说:“我当时就想到你了,所以我笑了。”
      他抬起手,用拇指指腹温柔地替时津拭去滑落在脸颊上的泪,说:“蛮蛮哭什么呢,蛮蛮都回家了还哭什么呢。”
      时津只是倔强地看着他,睁着两只漂亮的桃花眼沉默地流泪。
      严城倾身,在时津的视线中缓缓靠近,吻上他的脸颊,吻去咸涩的泪,直至他闭上了双眼,又吻上了颤抖的眼皮。
      在眼尾处落下最后一个轻吻,严城稍稍退后,看着时津慢慢睁开双眼,被泪水淋洗过的桃花眼宛如有了神韵,漂亮得勾人心魂。
      严城用手捂住他的双眼,笑着说:“时漂亮你现在别看我。”
      “嗯?”带着鼻音。
      “你也别说话了。”严城还在笑。他说,“我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就不做人了,我可以真混蛋,就怕你受不了。”
      都是成年人,时津自然懂他的意思。他只是对严城又有了新的认知,上一秒还温柔似水呢,下一秒就他妈能秒变流氓。他没好气地扯下严城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拉着他往墙边走,边走边说:“管你能忍还是不能忍都他妈给我忍着,我现在还不想回家,我得看看蔷薇。”
      严城任由他拉着,只是默默地把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改成十指交握的姿势。他说:“别人都是来这儿跟五塔寺合照或者赏银杏叶的,你不拍照、不看银杏,倒是想看蔷薇,时漂亮,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叛逆呢?”
      时津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把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拍了下来。背景是朱红的墙、嫩绿的叶、浅粉的蔷薇花。
      “拍完了。”他说,干脆利落地给手机上锁,扔进风衣口袋。
      严城愣了片刻,而后愉悦地笑了,左颊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他低头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双手,笑得心满意足。
      两人又在周围的石雕群里逛了逛,逛了一圈也到中午了,干脆就在附近找了家火锅店吃午饭。
      坐下点完菜之后,在等汤底沸腾的时候,时津说:“严主任我觉得还是您比较叛逆。”
      “嗯?怎么了?”
      “您是我见过第一位在重庆火锅店要清汤锅底的人。”时津说道,“我总觉得刚才服务员在看我们的时候眼里充满了不解与鄙夷。”
      严城一边帮他把碗碟摆好一边回他:“但这家重庆火锅店里真的就有清汤锅底。我只是合理说出自己的请求有什么不对吗?”
      时津点点头,很诚恳地说:“您没什么不对,只是重庆火锅很难过。”
      严城笑了笑,没说话,起身拿着两人的碟子去调蘸料。在他去之前,时津拽住他的胳膊说:“严医生,我最近洗澡洗多了身体湿气比较重,所以我可能需要多吃些辣的。”
      严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挑眉,说:“编,你再编,时蛮蛮你现在挺出息啊,为了吃辣什么烂借口都能编出来,你怎么不说你肚子里有我闺女了呢,你要是这样说,说不定我还真信了然后给你换成辣锅。”
      时津甩开他的胳膊,骂了句“滚你的蛋”,就低头玩手机去了。
      走到调料区,放在裤兜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严城打开手机,是ins发来的信息提醒,点开一看,是时津把那张两人牵手的照片发了上去。他笑着关上手机揣回兜里,到底还是在时津的碟子里多放了半勺辣椒粉,半勺辣椒酱,半勺辣油。
      吃完饭之后时津问接下来去哪儿。
      “回家。”严城很肯定地回答道。
      “回家?”时津淡淡地扫了他下半身一眼,视线很快移开。他语气平淡地说道,“不回了。我今天想住酒店。”
      严城当然没错过他刚才瞟过来的那一眼,可正是因为没错过他才更犹豫不决。他不知道时津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是拒绝还是邀请。于是他问:“你自己住?”
      “不然呢?”时津反问他,“不然的话你去帮我找个姑娘我再尝尝到底是她的口水好吃还是你的橘子好吃?”
      时津又开始翻他的黑历史拐着弯损他。被损了的严城没生气反而笑了。他笑了一会儿,挑眉看他,说:“其实我的口水更好吃。”
      来结账的服务员小哥听到这句话脸都差点绿了,满眼都是惊恐。
      时津仿佛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连串炮弹似的感慨:“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他们是不是变态!刚吃完饭又要吃,吃什么不好还他妈想吃口水!我为什么不是葫芦娃六娃,我他妈为什么不会隐形!”
      服务员小哥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用极其专业的态度、热情的语气为两人结了账。
      付完账之后,时津起身拉住严城的手大大方方地从服务员小哥面前走过,笑着说:“刚才跟我男朋友开玩笑呢,毕竟舌吻总是要吃到对方口水的。”说完拉着严城走了。
      出了门,两人就当遛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4月末的天气正好,阳光明媚、春风拂面的,时津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他懒洋洋地被严城牵着,一步一步往前挪,脚步沉得像栓了几斤秤砣。
      严城停下脚步,转回身问他:“累了?还是困了?”
      时津慢悠悠地摇了摇头说:“都不是。就是太舒服了,不太想动弹。”
      “那怎么办,要不你就在这儿舒服着,我自己先回家了?”
      时津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也行。你顺便帮我叫个姑娘送我去酒店,房费就不用你付了,车钱你出就行。”
      严城简直要被他气笑了,骂他“小南蛮子”,说:“刚才我还是你男朋友呢,现在你男朋友还得去帮你找姑娘,你见过这么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活雷锋吗?”
      时津瞟他,说:“那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男朋友想回家,那我只能找别人陪我去酒店了。”
      “时蛮蛮,你怎么这么会倒打一耙呢?”严城笑了一声,很认真地跟时津解释说,“我真没想把我们的关系拉得那么快。正儿八经的吻还没接一个呢,就直接奔着下三路去了,时蛮蛮你是在谈恋爱还是在找炮友啊。”
      时津沉默了一会儿,牵着严城的手慢慢地往前走。大概走过了三家店铺,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之前是骗你的。我没谈过恋爱。”
      “没谈过?”
      时津“嗯”了一声,说:“真没谈过。跟她们都是……”他尽量给自己找了一个体面的词,“都是床伴。没喜欢过她们,没谈过恋爱,没动过心。”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严城,你是第一个。”
      “嗯?”严城追问,“第一个什么?”
      “第一个我心动的人,第一个我喜欢的人,第一个我想跟他谈恋爱的人。”时津回答道。似乎觉得这样在严城面前坦诚自己的喜欢很不酷、很不硬气,于是他又接了一句看似很硬气的话,“这样说你满意了吧,反正你爱信不信。”
      满意,当然满意,严城心想,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满意得都快膨胀了。
      严城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我信啊,我当然信。所以我不是第一次谈恋爱蛮蛮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时津很果断地回答道,“但还是会嫉妒跟你谈过恋爱的人。”
      严城喜欢他的坦诚,于是他也很坦然地讲了自己的恋爱史。
      “我谈过三个。第一个是研究生的时候认识的。我们是一个导师手下的学生,她是我学妹。人很活泼,爱笑爱闹,谈了不到两个月她嫌弃我太沉稳就把我甩了。
      “第二个是在国外读博的时候认识的。美国华裔。人长得很漂亮,很热情开朗,谈了一个月她嫌我古板就把我甩了。
      “第三个是工作不久同事介绍的。算是相亲吧,当时聊的挺好的,人温柔贤惠,善解人意,谈了……算了,也没怎么谈,就在微信里聊了一段时间,她觉得我更适合做朋友,工作太忙不适合谈婚论嫁,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严主任,你谈恋爱真的挺失败的。”时津总结道。他突然也不羡慕那些跟严城谈过恋爱的人了,因为即便是跟严城谈了恋爱,严城在她们面前也是沉稳、古板、不适合谈婚论嫁的,但严城在他面前不是。所以他何必嫉妒呢?他连羡慕都没有必要。
      严城笑笑,说:“是挺失败的。所以再之后就算有别人介绍也不想接触了,不是真心实意跟人家姑娘谈就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所以之前的都是虚情假意?”
      严城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也不能说虚情假意吧,至少每段感情我都很忠诚。当初我也以为自己在很努力地跟她们谈恋爱,她们喜欢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但后来发现我只是在认真地当她们的男朋友,而不是在认真地爱着她们。”
      “有点渣。”时津评价道。
      “还真是。”严城没反驳,“不喜欢人家姑娘还假装竭尽所能地为人家好,是挺混蛋的。”
      时津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说:“你一直都很混蛋。”
      严城也很赞同这个“一直”,所以他对时津说说:“你完了。说不定我就这么渣下去了,那作为我的现任你可就危险了。”
      “危险什么?你渣我吗?”时津淡淡地暼了他一眼,很无所谓地说道,“那我就当又找了个床伴呗,谈感情我不行,但谈技术我真的不虚。”
      严城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他很谦逊地向时津寻求帮助:“我技术可能不太好,时老师能教教我吗?”
      时津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说:“那没问题,时老师包教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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