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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NO.20 ...

  •   说完这句想念时津有些如释重负。哪怕还是有很多事情他没想明白,关于严城,关于未来,关于他自己。
      在严城之前他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谁,但这不意味着他不懂什么叫心动。虽然现在仍停留在有好感的层次,但时津还是不可避免地想了很多。
      比如严城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有意思的,这种不会有婚姻、不会有孩子的感情能持续多久,他们会不会因为别人的歧视而渐渐失去在一起的勇气,最终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陌路人。
      有些事情真就不能去想,其实也是不必去想,没意义。未来有无数种可能,现在想这些也无疑是在浪费时间。
      时津很喜欢平行时空这一猜想。因为一个选择的不同就能衍生出一个新的时空,这个想法不是很浪漫吗?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着无数个时津,但他能真切感受到的只有他自己。他决定不了别的时津是什么样子,但他可以肆意地为自己做出选择。而无论怎么选都不会遗憾,因为总还有别的时津在尝试另一个选择,另一种生活。
      于是挂上电话之后时津就立刻买了下午4点半的回程机票。临走前外婆将她年轻时的照片交给了时津,说替她留着,等她去世了墓碑上就留这张照片,她觉得这张照片最好看。
      时津接下,妥帖地夹在书中,给了外婆一个拥抱,说:“外婆,我会想你的。妈妈也很想念你。”
      外婆擦了擦眼泪,半晌又笑了,像是不舍,像是释怀。她背过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背影看上去那么瘦小,可步伐又那么坚定。
      时津突然想起妈妈讲过的外婆的故事。外婆其实比妈妈还要倔,但比妈妈更潇洒。30岁丧夫后拒绝再婚,一人将三个孩子扶养长大后开始过真正意义上自己的生活。五六十岁的时候她把年轻时候喜欢过的苏州评弹重新捡了起来,甚至上过台。而今八十多了也每天唱着《玉蜻蜓》、《描金凤》,拒绝跟儿女同住。
      时津带着外婆年轻时的照片离开,这一转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再回来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回来参加外婆的葬礼。
      他突然想起《玉蜻蜓》里徐志贞的一句唱词:罗汉堂,罗汉供,罗汉菩萨真威风。姿态万千都不同,能问祸福是与吉凶啊。
      时津从来不信佛,但他尊重这种信仰。可如果拜佛求神真能求得他自己想要的,那他也愿意三拜九叩,五体投地。

      时津没带多少东西来,却带了不少东西回去。有他妈妈喜欢的糕点和一件丝质旗袍,有他爸爸喜欢的三月洞庭碧螺春,也有给钱程、师兄他们带的伴手礼,还有他自己最喜欢的那把油纸伞。
      时津拖着行李箱、抱着油纸伞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去了严城家里。既然做了选择,他就不会犹豫。
      防盗门密码还是不知所谓的626626,打开门豆豆还是很狗腿地跑过来在他身边打转,屋里的摆设没有一丝的变化,连空气中也还是隐隐约约有薰衣草的香味。
      就好像他走的这一个多月并不存在一样,就好像他只是早上出了个门,傍晚就回来了一样。这种感觉会令人心生恍惚,但更会令人心安。
      人们时常畏惧变化,但畏惧的不是变化本身,是变化之后内心的不适和失重。时津也怕。所以此刻才更踏实。
      他把油纸伞放在酒柜的高处,怕被豆豆一不小心碰坏了。然后回主卧的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去浴室冲了一个澡。冲完澡之后已经7点半了,时津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
      他被冰箱里的贫瘠吓到了。除了矿泉水之外只剩面包片、果酱和几个鸡蛋。他皱了皱眉,沉默半晌。
      正沉思着呢,防盗门“嘀”地一声响了,门开了。可能开门的人也没想到有人在家,时津等了几秒才听到门锁重新合上的声音。
      他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又弯腰从冷冻室里取出一块肉放到碗里用凉水泡着。
      他听到身后有人靠近,但没回头。
      “这是谁家的漂亮弟弟在做饭哪。”严城说道。话里带着笑。
      时津依旧背对着他,熟练地打着鸡蛋,语气平淡地说:“是谁家的跟你有关系吗?反正你都快要把自己饿死了。”
      被他这样说严城也不生气,反而心情很好地笑了,说:“还没死呢,不敢死,还留着一口气等我家漂亮弟弟回来给我做饭呢。”
      时津没搭理他,开始处理案板上的肉。他刚从厨架上选了一把合适的刀,还没开始下刀,就被严城从身后试探性地抱住了自己的腰。很松,几乎是仅贴着睡衣,没真切地触碰上。
      他没动,任由严城抱着。
      严城的额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后抵在那儿,闷声闷气地说道:“漂亮弟弟,你怎么不理我呢。你连看我一眼都不看,我很难过。”
      时津没再搭理他,低头开始切肉,只是警告他说:“你可千万别乱动。我手上要是被刀切掉一块皮我都跟你没完。”
      严城很听话地没动,只是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把肉切成片,再切成细丝。等他把刀放下,严城才收紧了环抱在他腰上的双臂。稍稍一侧头,嘴唇几乎碰上时津的耳垂。
      严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想你了。”
      时津沉默片刻,才迟迟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听到严城笑了,在他耳边,又低又沉,像一把钩子在吊他的心。
      “今晚吃什么?”严城像是放过了他,很体贴地换了个话题。
      “肉丝面吧。”时津说,“挂面我记得家里还有的吧,我找找。”说着就要挣开严城的双臂去橱柜里找挂面。
      但严城牢牢地扣着他没让他动,说:“别找了,没了。”
      “没了?”
      严城笑笑,说:“时漂亮,你上次来是一个多月前的事儿了,这一个多月也没有给我做饭,饿了的时候我就只能点外卖或者给自己下挂面了。”
      时津没搭理他给自己起的新外号,只是很诧异严城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把生活过得那么惨。“我记得我第一次来做饭的时候,你的冰箱里是满的啊。厨具样样俱全,调料盒也满满当当。我以为你厨艺还挺好来着。”
      “我厨艺挺好?”严城笑了,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时漂亮,我厨艺怎么样你不应该最清楚吗?打个鸡蛋都还得特意把碗里的壳挑出来,搅拌的时候都能打碎个碗,做饭真的比做手术难太多了,我是真不行。”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时津被他的形容逗笑了,也想起了他当初做蛋糕最后炸了烤箱的事情,他说:“那之前冰箱里的东西都是为谁准备的啊,你肯定做不了,怎么,难道是有田螺姑娘来帮忙?”
      其实问这句话之前,时津大概心里也有了答案,但他还是问了。
      果不其然他听到严城说:“没有田螺姑娘,只有漂亮的田螺弟弟。当时就想过让你给我做饭,但没好意思主动提。”
      “所以我主动我活该呗?”
      严城难以自持地笑出了声,额头在他侧颈上蹭了蹭,说:“我又没逼你全是你自愿的,那你可不就是活该吗?”
      时津差点被他这恬不知耻的言论气笑了,他偏了偏头,想躲开严城,却被严城牢牢锁住,他又使劲挣了挣。
      严城皱了皱眉,不满地在他耳边低喝:“别动。”似乎是怕吓到时津,他又放缓了语气,半劝半哄道:“时蛮蛮,别动好不好。”
      时津也不是真的想挣开,就是想表达一下不爽而已。于是他从善如流地没再挣扎,但嘴上还是不服输地骂严城混蛋。
      严城被骂了没生气反而笑了。“对,我承认我就是个混蛋。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个好人,这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嗯?”
      时津沉默着听他继续说。
      “但你还是回来了。回到混蛋的家,给混蛋做饭,现在还被混蛋抱着。时蛮蛮,以后混蛋一定会对你做更混蛋的事,你准备好了吗?”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时津,你准备好了吗?”
      时津沉默不语。良久,像是从嗓子里挤压出来的声音似的,他低声说了一句:“嗯。”
      “嗯?”
      时津转身,认真注视着严城的双眼。他说:“严城,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严城追问,想从他嘴里刨出个最终答案。
      “试试以恋人的身份相处。”时津没有丝毫犹豫,他说得果断且坚定。“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好感,我也承认你对我来说很有吸引力,我应该也是对你有好感的。所以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着以恋人的身份相处一段时间。不算正式地谈恋爱,你不用觉得困扰,就是试试,算是准男朋友的关系。如果你觉得有任何不适,可以再回归朋友或者兄弟的身份,你看可以吗?”
      明明时津主动跟他提了要在一起,可不知为什么严城总觉得内心有些酸涩。好像在时津眼中感情的事情都不值一提,觉得有好感了就在一起,没有了就分开,果断得不像是在谈恋爱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但严城不可能拒绝这个提议,这就是他想要的,这就是他处心积虑谋划来的,他得要,他得死死捏在手里让时津再也跑不了。
      因此他对时津温柔地笑了笑,说:“可以,当然可以。”
      但我不会允许有这一天。
      “如果你觉得以准男朋友的关系相处会更好的话,我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主动提出去掉那个“准”字。
      “你好,准男朋友。”
      你好,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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