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笑》北斗邪

5、请君万莫负华年

　　“我刘家还是留不住你啊。”太后一声长叹，似乎老了几岁。“太后莫要叹气。臣女的想法怕这世间没人能理解，所以太后还是将臣女当成是一名男子的好。日后，臣女再出现，就是男子的身份了。终身不变。”“你，你这又是何苦……”太后也曾听过司棋的一夫一妻制，但总觉得太过异想天开。男人三妻四妾原本正常，却在听了司棋所说一心许一人之后沉默许久，同意了司棋以一个月为限，若能从贤王手中拿到休书，就放司棋离去。“太后，我的心只有一颗，装不下那么多嫉妒和泪水。我本就不是大方的人，今天来见太后还有另外一事。”“说吧。”此时的太后没有多大心情听司棋的惊人言论，有些心不在焉。司棋每次来宫中，总能使太后开怀，大部分是因为她那千变万化的惊人之论。

　　“臣风随特呈效忠文书，愿为大盛国献上微薄之力。若有叛变，风随不得好死！”太后忽得翻身起坐：“你这是干什么，我还不相信你吗，拿这个来是吓唬我的吗？”太后微怒，却也为司棋的贴心感动。“太后放心，这封文书是经过丞相的，您也知道丞相有多生气。将来一旦有什么事，太后将这文书给了皇上，就不怕皇上怀疑臣的衷心了。您也知道，虽然我不在乎丞相的死活，但我不想无辜人受我牵连。这份文书，也算是臣与丞相断绝父女关系的凭证。日后臣也好对皇上对大盛尽心尽力，不受怀疑。”司棋说的风平浪静，太后却经不住，泪水扑簌簌往下掉。

　　“苦了你了。”太后拍拍司棋的肩膀，正色说道：“哀家受此书！”“谢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司棋深深拜下，却不磕头。太后抬手擦了擦泪：“哀家代皇帝收下此书，日后皇帝询问之时，你再磕头吧。”“臣，谨遵懿旨。”司棋又是一拜。

　　“司棋，今晚你就代我参加晚宴吧，你想做什么就做，我善后。”“那是，有太后当靠山，司棋怎能不好好玩乐一番！”司棋大大的笑脸，十分不符合她脸上雍容艳丽的妆容。“什么时候出发？”“太后连这个都知道了？”“我就相中了你一个，自然上心得很。只是今日休书之事，却迟迟不见人来报，定是你拦下了。那些个宫娥太监都被你收买了，你这丫头！”太后无奈地点着司棋的额头数落道。“哎呀，太后，最后一天了，就容我任性一回吧。从小到大，都没怎么享受小孩子的乐趣，就当今天补偿我了。”“你呀……”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司棋才开口：“今晚就出发。都安排好了。去往漠北的商队。”“是吗？”太后无意识地抚着司棋的头发。“你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不让定亲，不来内宫。只装着卧病在床，险些连你爹都被骗过。好不容易等你长大了，却又说什么打算独身一人，永不嫁人。气得你爹旧病复发。两个姐姐也不赞同你的古怪想法。偏偏你就不怕我，自从认得我，只要有空就来我这里说些古怪的话，逗得我老人家很高兴。想来，你最初也是想着让我同意你的想法吧。不过我还是让你失望了，使尽各种手段想让你进宫，虽然最终没能得逞，却也让你入了王府。没想到，你还是拿到了文基的休书。我还是害了你啊，先是毁了你女子的清誉，如今又迫你以男子的身份立于浊世帮助皇儿。我愧对你们李家，更愧对你……”

　　“主子？”玉蓉见司棋红着眼眶出来，想问什么，却被司棋挥挥手挡了回去。随行的玉兰和飞扬两人板着脸，俱不多言。“一个时辰后的皇家晚宴我要代太后出席，就准备上次教给你们的《莫负华年》吧。”“那衣服？”司棋想起太后的嘱托，叹了口气对着玉兰说：“让玉成带着梅怡来吧。”“是。”玉兰自袖中掏出一枚只有巴掌大的笛子，轻巧地吹了几声就放回了袖中。司棋抬头望向天空，一碧如洗。

　　“皇上驾到！”一声悠扬的唱喏，司棋随着皇帝走入晚宴大厅。今日是为迎接泊国使者特设的国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请圣安。“众卿家平身！”皇帝坐到龙椅上，司棋站在一旁。高台下众人无不惊异，这难道是皇上新宠。但皇上虽年轻却从来分得轻重，从没亲自将妃子带进国宴，妃子们只是自行进场站在台下。台下众妃嫉妒的目光中混杂着刘文基的瞠目结舌：那不是李司棋吗，她怎么在皇兄旁边？难道是向皇兄告状？皇兄也没遣人询问啊？

　　“启禀陛下，泊国使者安康帅部下向陛下请安。”只见三位身着异服的使者上前鞠躬。“使者快请坐。既然使者都已就座，歌舞便开始吧。使者尽管看看我大盛国的歌舞与泊国风情有何不同。”“谢陛下！”“原本今日皇太后也打算来见识见识异国风采，但凤体违和，就遣了丞相之女前来问候，望使者务怪。”“谢皇太后挂念，也请姑娘代为转达泊国问候，祝愿太后早日康复。”“臣女谢使者！”

　　这是怎么回事？刘文基心中不知多少疑问，却无人可解。他刚休弃的王妃如今正站在皇帝旁边问候使者，不是泼妇吗，怎么如今登了大雅之堂还进退有度？皇兄居然没有事先告知今晚国宴上会见到李司棋，而且身份还是丞相之女。这不是昭告李司棋尚未婚配吗？皇兄是打算将其纳入宫中还是另外赐婚？刘文基脑中一片混乱，他身边的魏淑凤见状，醋意横生，瞪着司棋眼光中似要冒出火来。

　　一番舞罢，终于有人忍不住挑衅。“皇上！”妃子中的炮灰走上前来，“太后既遣了李姑娘来，想必李姑娘四艺俱佳。臣妾恳请姑娘赐舞一观。”这位妃子说完就退下了，也不等司棋的回答。明显是想让司棋难堪。退入人群中的她迎上了皇帝杀人的眼神，看来日后这位炮灰想要再沾雨露不太可能了。皇帝本就不知道司棋已被刘文基休弃，他向众人宣告的时候故意说是丞相之女，就是想看看刘文基的反应如何，也好刺激下这个从还没见过相府小姐就开始大吐苦水的人如今竟然放着宝物不珍惜，反而执着于魏家的那个不懂世故的魏淑凤。但还没等他仔细欣赏皇弟的表情，就有妃子出来捣乱。是他低估了后宫的阴险。

　　“李姑娘，意下如何？”毕竟是母后遣来的，示意性的询问还是要的。看她一身盛装，想必也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临门一脚了。“承蒙皇上错爱，臣女献丑了。”司棋冲着帘后点点头，玉蓉带着玉成玉兰走向大殿中央搭好的台子，摆好乐器，准备伴奏。“皇上，臣女就要走了，作为临别赠言，臣女希望您能多加小心薄将军之女，也就是您的兰妃。臣女告退。”司棋低声说完，瞥了眼皇帝身边的太监一眼，毅然走下高台。

　　“泊国使者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定还没有欣赏过大盛国的美景。在此，臣女献上一首《莫负华年》，愿使者在剩下了行程中能尽情欣赏我国美景，也祝愿各位使者能在大盛国找到自己心的归宿。”贵族不就是喜欢酸文假醋吗，今天我也做一回伪贵族，也酸一回，也假一回。司棋拜了一拜，悠然坐到摆好的矮凳上，面对古琴，右手一扬，曲调渐起。身后三女各持长笛，二胡，微型编钟，震撼视听。

　　清風一夜
　　多少浮沉踏云巔
　　多少飛花拈指間
　　月中天
　　金樽前
　　誰袖盈華年
　　誰獨眠
　　誰挽箭
　　滿城花謝
　　誰家關山漫枯葉
　　誰家天下盡塵煙
　　笑龍淵
　　縱馬間
　　誰飲盡華年
　　誰無眠
　　誰射月

　　血濺宮闕
　　有人獨飲天涯前
　　有人醉臥忘川邊
　　再十年
　　塵滿面
　　誰青絲飛雪
　　誰長眠
　　誰相逢陌路卻不見
　　笛聲一簾
　　誰許紅葉與碧天
　　誰將尺素托鴻雁
　　待滄田
　　若再見
　　誰不負華年
　　誰斷長夜
　　誰射落明月
　　前塵一頁
　　誰與相念

　　一曲《莫负华年》，唱响大江南北。丞相之女李司棋一夜闻名。第二日，李司棋已被贤王休弃天下皆知。第三日众人得知李司棋献歌之后即随一商队前往漠北寻找草药为太后治病。第四日，商队进入沙漠后不久遭遇风暴，全队无一人幸免。一代孝女就此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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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前面就是风神楼了。”御剑高兴地指着不到两百步之外的一栋楼说道。这人赫然就是曾经贤王妃身边的玉蓉丫头。“恩，不错不错。还是石头的看起来比较安全。”风随咂咂嘴赞叹道。“目前只能如此了，工匠们正在赶工，但也还需半年才能建好图纸上的城堡。”御朗口上这么说着，但还是不理解主子对于城堡的执着，这御朗明明就是当初的玉兰。“飞扬，前面就是我们的家了，怎么样，很有感觉吧！”一段日子来，云飞扬终于习惯了跳脱的风随。原来这才是风随的本质。但就是这样的风随，才有了活力，才看着像是活着。“恩。”飞扬很肯定的应了一声。异色双眸被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一只。他深知，当初虽然风随从没向刘文基正式引荐自己，但见过自己的人不在少数。如今风随终于能过自由的生活了，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怀疑。一旦被困回去再想出来就难了。为防风随发觉，飞扬一直将刘海束到头发里，直到风暴来的那日才将刘海放了下来。

　　“飞扬，我看不见你眼睛了，你把刘海梳起来吧？”飞扬一甩头，没理越来越胡闹的风随。刚开始，风随还挺稳重的指挥大家从风暴中逃脱。逃脱之后就完全走了样。一日胜似一日的跳脱。飞扬没觉得这样不好，因为这正证明风随是相信他们的，愿意在他们面前展示自己的真性情，愿意带着他们走天涯。“小气！哪天再去拐个小帅哥，我得好好培养培养，可不能老这么藏着掖着。”飞扬瞪视风随，不满她话中的意思。“哎呀，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小飞扬不要生气啊，姐姐给你糖吃……”说着还真给了飞扬一颗糖。众人无语，只好闷声向着风神楼进发。

　　“哈哈，江湖，我风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