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游小记上灵篇》蒋非一

24、界舟启行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十六层,除了小舟,剩下的几人都察觉到有身后有人跟着。

　　“原来你们也在这一层。”苻窈在几人身后响起。钟升度最先回过头,看到一路跟着他们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后他又看向谱尘等人。

　　“原来几个小兄弟还有朋友在船上。”钟升度说道。“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身后好像有谁跟着。”

　　“是…是苻窈姐姐!”小舟认出了来者,而后高兴的喊道。

　　“你是叫小舟对吧,然后你是叫谱尘。他们是…。”苻窈来到几人身前,向几人打招呼。谱尘看到此刻苻窈看上去比之前活泼了很多,完全没了先前冰冷忧郁的样子。苻窈的目光在墨雺和钟升度脸上来回跳跃,似乎想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

　　“在下钟升度,与这几位小兄弟才认识不久。”钟升度向苻窈说道。

　　“墨雺。”看着苻窈疑惑的目光盯向自己,墨雺淡淡回应。

　　“戴面具的那个。”谱尘在一旁又提醒了一句。

　　“真是好巧,我们都被安置在了同一层。那日与你同行的姜行和姜礼两位兄弟也是在此层吗我记得当时好像还有一位年龄不小的大哥与你们一起同行的，也在此吗？”谱尘对苻窈问道,说起当日的那个中年人时,还暗中观察了一下墨雺,后者脸上出现些许变化。

　　“那两位圣道山的哥哥住在我对面,淮殇仅是送我到此处,他并没有上到这舟上。”苻窈笑着回应谱尘,她的话引得墨雺和钟升度一齐望了过来。

　　“圣道山你们是圣道山的弟子”苻窈的话刚一说完,钟升度听到后,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在下听说道山有主山六院,不知姑娘是哪一院的弟子实不相瞒,在下此行正是前往圣山参加月试,想入门为弟子,或许日后我们会…”钟升度言语有些兴奋,但话没说完便被突然的叫喊打断了。

　　“苻窈!你怎么突然跑到了这里!。”跑来的是两个神色有些着急的青年,是姜姓兄弟。

　　“姜礼阿哥!还有姜行阿哥也来了。”见到二人前来,小舟高兴的上前打招呼。

　　看到是小舟等人,姜姓兄弟的脸色一下子缓和了很多,似乎终于把之前的担心消去了。

　　谱尘等人也与姜姓兄弟打了招呼,钟升度同二人互相介绍自己。之后几人了解到，不久前苻窈要在舟市看戏,姜姓兄弟二人陪同看了一会儿,发觉无趣,便叮嘱苻窈自己待在戏台,稍候等二人过来接她。二人回来时发现她不在,找了一圈无果,猜想可能回来了,便上来看看,结果真碰见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最后互相了解各自位置后,便各自回去休息了。几人当中,钟升度最是高兴,刚登上核舟,竟然就结识了几个圣道山的弟子,当真是意外所获。

　　确认小舟在床上后,谱尘回到自己的房间,进到小间,简单清洗之后,便倒头就睡着了,今日上午还在小院用最后的时间背着石盘在小院里跑,傍晚才登上核舟,到现在很是疲劳了。

　　舱室里比较暗,整个核舟也照不进些许光亮,处在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得知天色如何,无法知晓时刻早晚。

　　谱尘醒来时,还处于没睡醒的状态,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自身体内多余的水份去哪释放出来,看了看那个小间,最终还是去了一侧的茅房。

　　谱尘觉得这里似乎并无昼夜之分,永远都处于这一种状态。到茅房前,谱现发此刻竟然还有落方城的人在值守。谱尘解决所需之后与其聊了一聊,得知现在是尘灵丑时左右。她们轮值于此的人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舟客住的这几层每层至少有二十个人在各处位置,直到前达上灵为止。

　　谱尘又到舟外廊道去看了一眼,确实还处于夜色之中,高处无云的繁星每一次看都是如此的令人震撼。谱这一趟小解用了两刻的时间,回到床上躺了一段时间才又睡着。

　　核舟内的升降舱室每过四个时辰都会忙碌一阵,舟上用的是尘灵的时刻,每天卯时开始将水和餐食分送到各层舟客的房间都是一个大活,即使用上推车,光是运送至少也要百人同时行动才行。每层都住有上百人,多是精力旺盛的少年,喜欢在通道内来来回回的乱跑,加上落方城的人,一旦到了尘灵的卯时等时刻,没有一层是安静的。

　　由于睡的早,谱出早就起来了,他正处在通道的交汇处看着落方城的人在忙碌,还上去帮忙去各处敲门,帮着一起分发用水和餐食。

　　这样的事情每日都是固定重复的,来到舟上的人都会很快习惯。

　　谱尘对感兴趣的事情有很强的好奇心,会想尽各种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很好奇这舟上各层的布局以及各处人员是如何各司其位的。但是每当他想要下到六层或是上往十七层,都会被落方城的人制止,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去别处转转。小舟和钟升度等人则懒得陪他到处走,每日都会去找姜姓兄弟和苻窈去十二层玩。

　　十二层用的是落方城制造的舟币,一张引灵券可以兑换五百枚,能在各处玩上好久,前提是不去赌坊那种吞金的地方。

　　转眼,又两日过去,除了落方城,舟上的人已经忘却了时间,突然各层的通道开始噪杂起来,舟外廊道上的人都被落方城赶回了房间,核舟要动了!

　　谱尘本想跑出去观看情况,但却被正在轮值的辛四九赶了回来。

　　“小兄弟,界门要张开了,千万别出去,当心被灼瞎了眼睛!”辛四九大声说道,好像生怕声音小了听不见似的。

　　谱尘被堵在通往外面通道的拐角处,突然眼前一片白色,谱尘下意识紧闭双眼,他只觉得眼睛热热的,过了一会才重新睁开。谱尘眼前已经失去了颜色,只能随着一次次闪光看到隐约看到一些轮廓,眼睛好像出了问题,闭上双目蹲靠在一侧,再不敢睁眼开了。

　　过了好一会,谱尘觉得有人拍自己的肩膀,而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又能看清了,颜色也回来了。

　　“好了小兄弟,现在可以出去看看了。”辛四九对谱说道，他扶起谱尘,两人一起站到了核舟外的廊道上,等得核舟启行。

　　上一次核舟降临时，谱尘曾见过的场面又一次出现了。

　　石环之内正在结一层半透明的膜，这一次谱尘站在核舟上，正面石环,仿佛这一道门占尽了整个世界。这背后的另一个世界正缓缓打开，好像能看到其内高峰林立，巨兽嘶鸣，又仿佛看到群仙腾云，万灵朝拜，无尽灵气扑面袭来，万古妖魔争相屠戮，还有数不尽的道徒盘坐静修。似乎有来自远古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那个世界在等待着他去看看，好似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召在唤他……

　　突然，谱尘觉得外面世界好像在晃动，立时觉得有些腿软，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小兄弟，核舟动了！这个时候再想下去已经不可能喽。”辛四九提醒,显然后者并未发觉。

　　谱尘只觉得外面的世界在往下降,而后缓缓向右转动,自己则一直随核舟静处于原处。世界转动了九十度后,又静止了一会,然后界门开始朝自己慢慢移来。
　　看着前方的一切都被巨大的界门吞筮过后而彻底消失,谱尘害怕了,不自觉的一步步往后退去,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围廊的尽头。

　　谱尘觉得巨门之后好像传来无数凄厉的呼吼,似乎呼出的寒气已经吹到他的脸上,这一刻,他只想转身逃离,从这里跳下去也要逃!

　　谱尘猛然转过身,一只脚已经跨上了栏杆,霎时间呆在了原地。

　　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

　　他身后,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瞎了】谱尘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

　　界门前的石台上站满了人,来此都是为了目睹一眼核舟启行时的宏景。在谱尘转身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盯着界舟上的最后一点,彻底消失在界门上。

　　“小兄弟”辛四九看着一只脚已经跨上了围栏,像石雕一样静在那里的谱尘,小声叫道。

　　听到背后好像有人在喊,谱尘猛的回过身,这一下着实吓到了辛四九。

　　谱尘看到身后是亮的,辛四九正处在半丈一处的亮光中不安的看着自己。谱尘这才发觉自己的面颊已有有两道冰凉,忙执袖拭去。

　　【一切都还在!都是自己吓自己。】谱尘回过神来。

　　“舍不得了”辛四九小心的问,看到谱尘这副样子,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谱尘要离开而舍不得家人,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谱尘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突然明白了过来,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轻点了点头来回应辛四九。

　　看到谱尘回应自已,辛四九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开始劝说谱尘,后者什么也不说,只是装作受意的不断点头。

　　进入界之后,核舟内起了一阵骚动,大多数人都跑到围廊要看看界门里是什么样子。辛四九跑去维持秩序了,谱尘慢了一步,被堵在了廊道上。

　　此刻除了核舟,周围是无尽黑暗,什么也看不到,长时间看向深处,会令人产生自己失明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