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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回 ...

  •   宫南燕上门找茬
      四兄妹叽叽喳喳

      楚留香卖了个关子,李红袖和宋甜儿当即猜出他见到的人是“妙僧”无花。两位妹妹像是准备给偶像接机的狂热粉丝,追着楚留香问无花在哪里。
      谈雨深把手里窜动着的鱼丢回大海,用桌上的布巾擦净了手。她和南少林寺关系着实一般,无花对她的吸引力远远不及竹篮中的无花果。
      楚留香和无花的关系还不错:“我只见过他三次,第一次,我和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酒,第二次,我和他下了五天五夜的棋,第三次,我和他说了七天七夜的佛。”
      你搁这玩等差数列呢?谈雨深淡淡道:“第四次,你和他睡了九天九夜的觉。”
      “?”楚留香张口想解释,却不知要解释什么,但不解释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楚留香默然,谈雨深了然,这两人竟真的一起抵足而眠过,三加五加七,说九天都算少了。
      四兄妹围绕着无花打开了话匣子,言谈中不乏溢美之词:少林高才、百科全书、姿容俊逸、声名显赫,还淡泊名利,连天湖大师册立他平庸的师兄无相为下任掌门也不放在心上。
      谈雨深内心不以为然,汉高祖谋略不如张良、领兵不如韩信、吏治不如萧何,□□登九五的还是刘邦。只要天湖大师做决策时头脑清醒,也没有被胁迫,那么无相必定有着无花没有的优势,且能力足以担任掌门一职。至于无花对此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苏蓉蓉道:“无花和这件事自然无关,你还瞧见别人了么?”
      谈雨深忍了半天,突然插言:“为何无关?”
      苏蓉蓉道:“他不是那种杀人如麻的残忍之徒。”
      楚留香笑道:“他确实不是。”
      李红袖和宋甜儿也点头附和。
      谈雨深抬起左手,用无名指轻轻揉了揉眉心,她实在无法和“粉丝”这种生物沟通。
      除了无花,楚留香遇到的另一条船上是丐帮四大护法长老以及新任帮主南宫灵。
      谈雨深认识南宫灵,关系勉强算是青梅竹马,蠢爹还曾动过和丐帮结亲的念头,当然她现在已经记不清这位发小长什么样子了。
      几人对南宫灵虽没有那么厚的粉丝滤镜,但也是私交甚笃的旧识。李红袖盖棺定论:“南宫灵和这件事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你还有没有遇到其他可疑的人?”
      楚留香摇头:“尸体从东面漂来,东面海上的每一条船我都瞧过了。”
      谈雨深内心已经写了三千字小论文狠批四兄妹毫无逻辑的可笑推论,面上却平静无波,提醒道:“你们最好去查一查无花。”
      楚留香摇头,笃定道:“不会是他。”
      谈雨深眯了眯眼,压着即将喷口而出的嘲讽,解释道:“无花和南宫灵都有作案能力,但南宫灵的船上还有八个丐帮高手,人多口杂,不太可能行凶,最有嫌疑的只剩下无花。”
      楚留香不置可否,又想摇头。谈雨深忽然放缓语速,轻灵的声线更轻,语气却似重愈万斤:“你是拨浪鼓吗?”
      楚留香摇头的动作猛然卡住,心里一瞬间有点发毛。
      谈雨深劈手抢过他手中把玩的银鱼,继续道:“不是无花,不是南宫灵,难道是这条鱼杀了人?”说完,她随手将吓得一动不动的鱼抛入大海,动作翩然写意,满载一身星月清辉,如仙鹤衔月,却透着一股恶狠狠的气势。
      “又或者,是你杀了人?”能将清冷和凶狠两种气质完美融合的也只有咬开笼门释放自我的谈雨深,可惜负责牵狗绳的江小南睡得太沉,没能及时拉住发疯的师姐。
      楚留香沉吟道:“谈姑娘误会了,我了解无花的为人,他连蚂蚁都不忍杀死,更不可能杀人。”
      “你和他只相处了十五天,”谈雨深表情严肃得像一个执教数十年的教导主任,可在高了她整整一头的楚留香面前却好似一只娇小的云雀,她压着气势冷声道,“相濡以沫五十年的夫妻都会互相残杀,说不准哪天三位妹妹也会对你暗下杀手,阁下年近而立,总不会这般天真吧?”
      楚留香但笑不语,谈雨深的话太过荒谬,妹妹们怎会忍心杀害相依为命的大哥?
      宋甜儿皱着眉反驳道:“你又不认识无花,凭什么认为他是凶手?”
      “我只是怀疑。”谈雨深懒得再做解释,在逆火效应的作用下,无论她提出何种缜密的推测都不会被这群小智障接受。她波澜不惊的视线转向楼梯口:“你们有新客人来访。”
      楚留香面色凝重:“多谢提醒。”起初他并未发现船上潜入了不速之客,不想谈雨深看似弱柳扶风,内力竟颇为深厚。

      楚留香的居室正对着楼梯。灯光在黑暗中氤氲弥散,提着灯的楚留香却再也挪不动脚步。
      房间布置得整洁而精致,几案、屏风、摆件、床帏都一如往常,却多了一个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女人云鬓高髻,纱衣银绦,修长绝美的手拈着只金杯,她轻轻摇晃杯盏,漾出满室清醇甘冽的酒香。
      楚留香的脸色和竹叶灯荧荧的绿光交相辉映,他看了眼置物架上的银壶,估量着那壶珍藏多年舍不得喝的美酒还剩下多少,内心隐隐作痛。
      谈雨深不由得想起前世某个前男友。那家伙第一次去她家,就敢趁她出门取快递的时候乱翻衣柜穿她的汉服,还拆封了十多副她省吃俭用打工攒钱买来收藏的限量纸牌,这件事她死也忘不了。
      女人的声音优美但冷漠:“进来的,可是‘盗帅’楚留香?”
      她带有几分挑衅的问话在谈雨深耳中仿若垃圾前男友的嚣张狡辩——“不就拆你几副扑克,至于急眼嘛?那玩意儿拿来斗地主我都嫌刮手。”气得她深扯过一条铃兰刺绣发带缠住了他的脖子——分手后这位前男友一见到谈雨深就两股战战面色惨白。
      苏蓉蓉几人都说不出话。怒气逐渐积蓄的谈雨深沉声道:“不是,你走错门了。”
      女人冷哼一声:“他明明就是楚留香。”
      谈雨深也冷嘲道:“原来你知道。”
      楚留香乐得看热闹,他本以为谈雨深是个清冷忧郁、谪仙一般的美人,不想内在性格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女人沉默稍顷,转过椅子,灯光照着她美得让人几欲窒息的脸,她动人的眼波却盯着谈雨深:“你不是楚留香,希望你可以闭嘴。”
      “你也不是楚留香,是不是也该闭嘴?”谈雨深道破她的来意,“你来自神水宫,追查丢失的重水。”
      女人冷笑着站起身,取下架上的银壶满上一杯,又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得让楚留香心痛如绞。
      “我是神水宫的宫南燕。”她道,“你们既看出我的来意,就把天一神水交出来。”
      楚留香终于开口:“你找我要天一神水?”
      宫南燕道:“除了盗帅楚留香,还有谁能从神水宫中偷走一草一木?”
      谈雨深道:“盗窃过程是你们亲眼所见?”
      “不用看见。”宫南燕道,“只有他能做到。”
      故意找茬是吧?谈雨深道:“但凡失窃,多为预谋作案或熟人作案,作案者需熟悉受害人作息、行踪、习惯等情况。阁下一无现场人证物证,二不知楚留香具体行踪,此番指控无异于疑邻盗斧,不妨先回到宫中自查,而非在此捕风捉影。”
      “你以为我没查过?”宫南燕怒道,“宫中并无异常,必是外贼所为。”
      谈雨深问:“无花和南宫灵可曾去过神水宫?”
      宫南燕双手抱肩:“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未否认,他们两人中至少有一人去过。”谈雨深道,“神水宫拒绝男性入内,可很多人并不把僧侣当男人,所以去的人是无花。”
      “我要找的人不是你,”宫南燕道,“无名之辈就不要多言了。”
      谈雨深道:“一直多言的是你吧?”
      “你……”宫南燕咬着牙,扬起手中金杯向谈雨深丢去。
      谈雨深接住金杯,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说起来,我还真没听说过你的名字。”
      宫南燕一双清泉般透彻的眸子险些喷出火来,她四下环视,看向架子上的银壶,伸手便要去拿。
      楚留香连忙发话:“劳烦宫姑娘跟我去瞧样东西,看完再说天一神水的事。”
      为了保住自己的藏酒,楚留香把即将爆发的宫南燕拉了出去。苏蓉蓉叹道:“他若想拉一个女孩子的手,只怕没人能拒绝。”
      宋甜儿瞄了眼打着哈欠的谈雨深,小声道:“这可不一定。”
      谈雨深控制自己的动作幅度,打了个万分优雅的哈欠,心里计算好昏暗光线下视线侧偏多少能让自己看上去最好看,而后微微侧目,对宋甜儿道:“你若拉我的手,我必不会拒绝。”

      次日,谈雨深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在确认没有因熬夜长出黑眼圈后,她满意地拿出随身携带的折扇,用房内的笔墨在空白的绢布扇面上画了一幅花鸟图。
      楚留香带宫南燕去认尸的时候她已经就寝,谁知这两人嘀嘀咕咕了半天。谈雨深睡眠极浅,本就敏锐的耳力在内力加持下几乎一字不漏地收听了这些噪音。
      神水宫丢失的重水足以致三十七人死亡,而甲板上那具女尸并不是神水宫门下,显然是凶手布下的迷阵,这也说明凶手的武功无法直接杀害目标,必须借助重水。重水失窃后,神水宫并无其他异常,只有一个怀有身孕的年轻弟子自杀,她并未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神水宫人都认定,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重重防守、诱骗无知少女、盗窃宫中重宝的无耻负心贼是“盗帅”楚留香。
      宫南燕给了楚留香一个月的时间找出凶手,否则便要他提头来见——这个要求蛮横无理,谈雨深却拍手称快,她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然而宫南燕离开后,三位妹妹又和楚留香嘻嘻哈哈地闹了半天。谈雨深在他们关于“菜碗智斗醋碗”“神水宫大战神醋宫”的相声中辗转反侧,几次想冲出去暴打他们一顿都忍住了,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
      谈雨深留了张字条,用折扇和玉像压好后出了门。江小南迷迷糊糊没睡醒,走路时头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谈雨深招过盘桓在空中的既白,拎着睡眼朦胧的师弟腾跃升空。
      江小南抱着谈雨深的腰,晨光逐渐绚亮,他愈发不想睁眼:“师姐我饿了。”
      这小饭桶怎么又饿了?谈雨深的声音飘散在微冷的海风中:“忍着。”

      负责早饭的宋甜儿是最先起床的,她想问问两位客人对早饭有何要求,敲了敲谈雨深的房门却无应答,推门一看才发现人去屋空。宋甜儿很快把所有人从床上拽到客房。
      李红袖抱起白玉美人像,问楚留香:“这个先收起来?”
      楚留香无奈地点头。
      宋甜儿嘻嘻笑道:“某位好像自作多情了,巴巴地把礼物送到人家手里,人家却不愿收。”她凑到苏蓉蓉身边看了眼字条,捂着肚子笑得蹲在地上:“人家多一句话都懒得说哩!”
      字条被铺在桌子上,两个风骨险劲、淋漓飞扬的大字映入楚留香眼帘——多谢。
      即便巴掌大的字迹占满了整张纸,也不能掩盖它只有两个字的事实,每一个笔划都透露出主人敷衍的心思。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挽尊道:“至少不是一个‘谢’字,是‘多谢’两个字。”
      “还有一把扇子。”李红袖把折扇展开递给他,憋着笑道,“想不到传闻中的新秀画家瀛洲客竟然是位姑娘,她的画市价可不低。”
      折扇正面画着一幅梨花山雀图:几道风流韵远的雪梨花枝嶙峋蔓延,枝上并排挤站了四只神态各异的北长尾山雀,梨花纤艳、鸟雀团团,寥寥数笔勾勒得灵动写意,最下方还有一行正楷小字。折扇背面正中是一个龙飞凤舞的“谢”字,一旁落款是“瀛洲客”。
      苏蓉蓉也轻笑出声:“这回只有一个‘谢’字了。”
      宋甜儿指着被挤到角落里、用喙衔着朵梨花的山雀,笑道:“这只最呆的一定是你,那三只活泼可爱的是蓉姐、红袖和我。”
      楚留香无言以对,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四只肥啾是他们兄妹,因为李红袖一板一眼地念出了花鸟图下方的小字:
      “四姓兄妹,胖成四团,兄妹齐心,坐断钢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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