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寒惊鸿直觉地认为刚才那两人绝非普通人，所以秉持能不结识尽量不结实的原则匆匆离开。
“嗯……”眼角闪过一道雪色的影子，寒惊鸿疑惑的转过头。
街边一名灰色粗布短衣的大叔百无聊赖地坐着，面前放了个黑色的铁笼子，里面关了一只银色的幼犬。
走上前，仔细端详笼中蜷缩着的小犬，通体银白，没有丝毫杂色，头耷拉在两只前蹄上，浑身瘫软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暗叹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忽然想起以前养过的蝴蝶犬，有些不忍。
“老板，这个卖吗？”
灰头土脸的大叔一听有人要买他的猎物，立刻来了兴致，谄笑道：“卖卖，公子真是有眼光啊，这可是天山罕见的雪狼，前几日我一个远房亲戚送的，养大了看家护院可是一把好手。”
雪狼？
寒惊鸿暗惊，俯身仔细看了看笼子里的小动物，它闭着眼睛，毛发耷拉着，乍看之下的确很容易认错。
但细看那耳朵嘴巴的形状，显然是狼崽。
原本生长在苍茫的雪山，却被人猎到还长途跋涉到了京城，怪不得奄奄一息的样子。
挥手打断大叔滔滔不绝的推销词，“多少钱，我买了。”
“一两银子，公子，虽然它无精打采的，但是……”大叔有些局促，紧张地搓着手。
“红袖，给他。”寒惊鸿不再理会那人，打开笼子把狼崽抱出来，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医馆。
这人估计本想拿它卖个好价钱，可惜没有人家敢养狼，幼时不足为惧，但是俗话说狼子野心，谁能肯定这狼长大之后不会反咬自己一口。况且狼崽病了以后也不找大夫医治，以至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一头快死的狼，费钱费力，谁想买。
遇到自己，也算是它命不该绝。
其实动物远比人来得有心，不会算计你。
“今后留在我身边吧，算是……报答我……”
小狼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似是不明白寒惊鸿的话。
寒惊鸿笑笑，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银白的毛，漆黑的眼，今后，就叫你雪魇吧。”
等你长大后，应该，很可能会成为别人的梦魇吧……
小狼许是感觉到了寒惊鸿的善意，往她怀里蹭了蹭，算是示好。
这么一耽搁，已是申时末了。
匆匆回到相府的小院，安顿好雪魇，凳子还没坐热，便有嬷嬷端了一套粉色裙装，以及几对珠钗和胭脂水粉进来了。
那嬷嬷嫌恶地看着小院的环境，像是来这里委屈了她似的，一派狗眼看人低的架势，不耐烦地说道：“夫人吩咐，你明日好好打扮，四王爷要过来，可能会见你。”
说完将衣服往添香手里一塞，急忙走了，好像呆在这里会降低她身份。
“小姐，你……”添香忐忑地看了看寒惊鸿，而对方却是一派淡然，“都习惯了，不过是几句话几个眼神，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一开始凌晓霜以为在新的世界可以过得自由点，毕竟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但是这件事她很受不了，这个寒惊鸿居然是个订了亲的，应该是说在完全人为的前提下，和当朝四王爷苏启枫成了未婚夫妇。
三年前，那个混账神仙知晓大夫人要把寒惊鸿也就是她嫁给今科榜眼，便施法先让那榜眼娶了另一个女人，然后偷偷潜入皇宫，进到四皇子的母妃皇贵妃袁雪仪的梦里，把一块刻着“琼”字的桃花型白玉玉佩给她，说若见到一个女子有一块一模一样却刻着“瑶”字的玉佩，手上有一串粉色水晶，那么她便这天下的主母，得此女子者，犹如肋生双翼，飞上九重云霄，成为天下至尊，但是决不可让她本人知晓此事，否则天机泄露，命盘可能会改变。
皇贵妃醒来后发现手中的玉佩，自然以为是神仙托梦，眷顾她，立刻派人四处查访，但是两年过去，仍无半点音讯。
直到半年前皇帝举行皇家宴会，规定正一品官员的家眷必须出席，寒惊鸿破天荒地被左丞相父亲想起，第一次被叫进了豪华宽敞的书房。
老头见自己这个忘记了快十七年的女儿面黄肌瘦，毫无她母亲当年的风华，根本不可能为寒家带来有实力的姻亲，但碍于皇命，若不带去便是抗旨，传出去被有心人拿来发挥着实不是好事，就随便给了套衣服让她一起去。
当晚皇帝有意要替几个儿子挑选有才有貌的世家小姐做妃子，诸位妃嫔也想为自己的儿子拉拢一些重臣以作靠山，于是在掌权者的纵容下，晚宴仿似成了寻芳宴，好不热闹，相府待嫁的两位千金自然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就连刻意低调，面色饥黄的寒惊鸿也被人称为天姿国色。
不得不说世界上有眼无珠说瞎话的人还是很多的。
当然，这场晚宴那个神仙是功不可没，这是她打算实施计划的场合，把玉佩挂在腰间，有意走到袁贵妃附近晃悠。
这不，在可抗力和不可抗力的双重驱使下，相府这个闻所未闻突然冒出来的“寒二小姐”，被寒相自幼养在府中的“体弱多病”的小姐，和才名远播武艺非凡的四皇子苏启枫订了亲。
话说这样也就算了，但是苏启枫和崇德王爷的爱女紫阳郡主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早就有了婚约的，且对寒惊鸿根本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苏启枫当即拒绝，但是袁贵妃强硬的态度让他进退两难，皇帝一向极其宠爱袁妃，面对她的请求万分无奈，一方面给崇德王爷“做功课”，另一方面也劝苏启枫应下，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更何况是皇子。
崇德王爷是世袭的外姓王爷，生性软弱，皇帝开口了他自然不敢反对，又劝愤怒伤心的女儿放宽心，别跟皇上皇妃怄气。
苏启枫在软硬兼施迫不得已之下终于妥协，答应娶紫阳郡主当天把寒惊鸿一并娶了，紫阳郡主为正妃，寒惊鸿为侧妃。
经过这件事，相府的人对这个二小姐起了点兴趣，寒相开始注意并培养这个女儿，但是因为公事繁忙，没多久就又交给了夫人。大夫人讨厌寒惊鸿还来不及，怎么会尽力教导她，这次虽然因为她能嫁进瑾王府心中郁结不快，只除了衣食稍微改善了点，就丢在一边不闻不问。
寒惊鸿很苦恼，苏启枫不但是厌恶她，更是恨透了她，因为她差点让他和紫阳郡主的婚事告吹。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怪谁都怪不到寒惊鸿身上，那神仙也只是做了点小手脚，真正支配整件事的，是盘根错节的氏族门阀间的利益冲突，个人的幸福在皇权面前渺小得可怜。
这样的丈夫，嫁过去不被整死才有鬼，深宫的女人，难耐的寂寞，一想到这个寒惊鸿就浑身发毛，暗暗咒骂那个没事闲得慌的女人搞出这么崩溃的一段乌龙。难不成她不想让自己在新世界的日子太舒坦？
眼下逃婚是不成了，自己对这个世界完全不了解，袁妃宠冠六宫，铁定不会任她这个顶着未来天下主母帽子的人四处逍遥，被全国通缉实在不是一件乐事。
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苏启枫既对自己没兴趣，且讨厌到了骨子里，这样岂不更好，舒舒服服地等几个月，等了解了情况，再逃之夭夭。
“小姐，一个月后你就要和瑾王殿下成亲了，这对龙凤呈祥的枕巾是我和添香送你的。”红袖捧着两块红布笑嘻嘻地堆寒惊鸿说道。
“你来取笑我的是吧，我这不起眼的小姐，也只有你们把我当小姐。”寒惊鸿看着那绣得惟妙惟肖的龙凤，暗暗对那绣工赞叹不已，古代女子的一项必修课便是刺绣，想着自己拿着针线描龙绣凤，不由得心里发寒。
宁可抄一百遍书也不要干这档子事。
“怎么这口气听着这么酸，小姐，我去打听过了，夫人虽然极不乐意，但是应该有的一样也没少，毕竟是和瑾王殿下成亲，又是相府嫁女，怎么说也不能显得太寒酸。”
“红袖，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个。”
“小姐，殿下很不喜欢你不是你故意造成的么，他好声好气地来找你让你退婚，但是你自己不但不愿意，还装作一副花痴女人的模样对他死缠烂打，他能不讨厌你嘛。”红袖黠笑道，“难不成你真爱上瑾王殿下了？”
红袖一提到这个寒惊鸿就有想撞墙的冲动，她很怀疑那个自称是神仙的女人的智商，不是说要对她好么？为何要搞出结婚事件！结婚就算了，还找个心里有人的，难不成她就真是做第三者的料？好吧，这些都能忍，但是她居然做出“花痴”、“死缠烂打”这种无聊无趣又极端恶俗的事情让苏启枫把自己讨厌到了极点，是存心要整她！既然不希望人家喜欢，一开始就不要做这种乱牵红线的事情，害得她此刻万分郁结。
“怎么可能，只是我在想，我不是准备嫁了以后，等事情稍微稳定一下就逃走吗，但是万一这期间苏启枫他临幸我怎么办，把他打晕？”寒惊鸿苦恼地抵着额头的样子却让红袖轻笑出声。
“小姐怎么忘了，你做了那么多事情让瑾王见你如见敝屣，人家和紫阳郡主过得好好的，恩恩爱爱甜甜蜜蜜，怎么会想到你，再不济，你灌醉他或者下药弄晕他就好了。”
“这倒是。”
“不过小姐，虽然紫阳郡主在众人眼中是个心无城府玩心重又带点娇蛮的女人，但是不管怎样，王府的暗斗比起宫里也差不了多少，还是小心为上，她自幼进出宫廷，想来不会是一般女子。”
“放心，想伤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玩心计阴谋，拜萧氏那两位大神和莫逍遥同志的亲身指导，再加上那几年的实践，成不了一代枭雄，也断不会做了旷世狗熊，顶个乌龟壳四处招摇，她先把自己了结了。
“但是小姐，瑾王爷那么好，你为什么要逃走呢？”添香不解。
苏启枫才华出众，武艺非凡，十二岁进入军中，十六岁随军远征漠北，巧施连环计，以少于蛮夷数倍的军力将他们赶回老家，将黎国的版图又向北扩展了不少，凯旋而归。十八岁时西南苍王谋反，仗着地利盘踞一方，苏启枫再次请兵披甲上阵，不过短短两月，便将剽悍的苍王军精锐尽数剿灭，且生擒了苍王。皇帝大喜，将六分之一的黎国军队交由苏启枫带领，而苏启枫也成了第一个手握军权的皇子，年纪轻轻便有了“军神”称号，皇帝一旦动兵，必先考虑皇四子。
自此之后，皇四子被诸臣以为是皇子中能和唯一能和二皇子以及太子一争高下的人物。
在军中威名赫赫，加之其相貌英俊，文武双全，在少年时期就已经是众多女子倾慕的对象。
可能是心有所属，瑾王府中除了少时宫里赐的几个侍女，便再没别的侍寝女子。
“小丫头，你还不懂。”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何等逍遥自在。
寒惊鸿手抵着不甚光滑的桌面，食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眼睛却望着院中含苞欲放的梨花。
“添香，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若不是我该饮下的那杯，我又岂能甘心就此做了笼中鸟，折了双翼。”若他真是，为了他放了自由，却也……不甘心呐……除非，真的是爱到深处……无怨尤……
红袖添香面面相觑，不解。
三人都没有做声，就这么静静地，仿佛在等待莹白如雪的梨花盛开，纷扬坠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