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73、招供

　　蔡化吉终于肯招供，这事还得从程应州来到漳州时说起。那时恰逢伽德部妖僧攻打大周之际，各地急需用兵，在职的将领纷纷驻守各地，朝中将领紧缺。漳州匪寇猖狂，驻军无力抵抗，凌再平便命程应州来此增援，程应州一到立马率军抵抗，击退敌军将他们赶到海上，因带去的将士皆是中原人士，通水性的没几个，都只是在河里还能扑棱几下，下了海基本上都成了旱鸭子。
　　于是便下令固守在海岸边，东瀛人便无法突破防守，只能在附近的海岛上观望。
　　程应州收拾了战败残局，蔡化吉心中嫉恨，之前被那东瀛人几番戏弄，程应州却不上他们的当。那时他又被查出私吞军饷，心里更加记恨便找黄耕铭给他出主意，黄耕铭躲着不见他，他便找到蒋道业。
　　没想到蒋道业卑鄙小人想到的主意又把他给坑了，让他偷偷的与东瀛人联系，目的只在一个那就是收拾程应州。条件就是东瀛人这次必须得输，让他赢，他日后可在朝中将功补过。东瀛人那等鼠辈，很快答应了他得要求。他便将人引到守军薄弱得地方，命人假装渔民被他们抓了，再派人通知程应州，以程应州的品性得知定会去救人，到时候便可趁此机会借东瀛人的手除掉眼中钉。
　　谁料东瀛人攻上岸并没有履行承诺，而是火力全开的猛攻，驻军不曾防备死伤大半，这时程应州的手下勇猛杀敌，全军一道打了一整天终于将东瀛人又赶回了海上。
　　可能是天不亡他，军中的将士得知程应州前去救人还没回来，大伙叫了十几个识水性的当地士兵一道在海上搜寻，经过一天一夜的搜寻，最终在一艘破甲板船上找到了程应州他们，这才将人救了回来。
　　他的供述与程天宇说的倒是一致，心中愤恨不已自己父亲拼死抵抗外敌他却为了自己的私利暗地里与之勾结加害，他是怎么当上驻军首领的？程长靖愤怒道：“你是如何与东瀛人取得联系的？地点、时间、和谁？一一据实招来。”
　　蔡化吉悻悻道：“我们渡船到遗珠岛上当面协商的，他们的将领是一个叫野田一郎的东瀛人。”
　　“野田一郎？”程长靖疑道：“遗珠岛在何处？野田一郎又是什么人？”
　　这下蔡化吉支支吾吾不肯在说话，程长靖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蔡化吉一个哆嗦，颤颤巍巍。这时站在一旁的将士道：“中郎将，遗珠岛本是本地渔民打鱼歇脚的地方，算来也属大周领域，东瀛人攻来的时候我军将领指挥不当落败而逃，他们就将其霸占，拒不归还。他们的将领就是野田一郎，东瀛天君王室内的两大家臣，野田一族和藤原将军府，这两个家族势力在东瀛旗鼓相当，东瀛天君都要给他们几分薄面。此次发起攻击的便是野田一族的人。”
　　程长靖疑虑道：“遗珠岛？野田一郎，野田家族······”
　　这便让他想起在荆州时遇上的刺客，据禁卫军统领道他们自称是藤原将军府的刺客，但实际上从他们身上发现的却是野田家族的标识，现如今看来究竟是谁派的不言而喻。不过在陛下大婚时东瀛天君的态度，野田家族因该也是得到惩戒了。
　　不仅打了败仗，地盘还被人给占了，这搁谁都没脸说，蔡化吉自圆其说道：“对就是他们，都是他们东瀛人太狡猾了，才至与让我军吃了败仗。”
　　程长靖压制住愤怒沉声道：“知道他们狡猾还敢暗中勾结？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被狗吃了？若不是你身犯数案诸多牵扯，还需再审，我现在就可以剁了你喂狗！”
　　蔡化吉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程长靖接着向那将士道：“我爹此前只吩咐驻守在岸上，我军大多又不识水性，东瀛人虽退军，但那遗珠岛想必还被那他们霸占着？”
　　将士道：“正是。”
　　程长靖点点头然后向周振纪道：“周兄如何了？”
　　周振纪将他们的对话全部记录了下来，他放下笔将写了好几页纸的口供拿过来递给程长靖观看：“已全数录下。”
　　程长靖看完道：“有劳周兄了。”
　　周振纪道：“职责所在。”
　　接着程长靖将供状拿到蔡化吉面前，阴沉着脸道：“是想落个斩首示众的下场还是边境流放，就看你自己是否积极认罪。别想着京中你们家族的人会救你，他们自己恐怕已经自身难保，况且你又不是他亲生嫡子，一个旁支而已。舍弃你就像舍弃一枚棋子那么简单，你好好掂量掂量，一炷香后给本官答复。”
　　蔡化吉一听傻眼了，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任劳任怨，到头来只落了个棋子一样命？他顿时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奔涌而下，哭道：“程长靖，我才不信你鬼话，你休想框我招供！就算我挪点军饷又怎么样？我伯父怎么也会保我。”
　　程长靖冷笑道：“怎么样？你怕是忘了通敌叛国之罪是什么下场。这里我只问你这一条罪状，你便罪无可恕，更不要说其他交由大理寺审查的东西。你伯父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他除了没有儿子哪点不比你爹强？你这样维护他说不定他已经将你弃了，不信你回去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若不想祸及家人你最好老老实实的配合办案。”
　　想起自己老子守着那点家业一辈子庸庸碌碌，自己想出人头地靠的竟是事事压自己家一头的伯父，心里顿时觉得不甘。他虽是自己大伯父，这几年自己任劳任怨为他卖命也就算了，如今犯了事竟要弃他于不顾，哪有这个理？蔡化吉一时被他言语蛊惑的有些意志不定：“我······我若招供画了押真的就可免一死？”
　　周振纪不经摇头叹道：“你若老实配合本官查案，或许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如若不然，数罪并罚只有死路一条。”
　　蔡化吉艰难的吞了下口水：“······”
　　之后程长靖他们回到营中找来所有之前这里驻守情况的记录并仔细查阅，蔡化吉被带回牢里，不大一会儿便在供状上签字画押，对他勾结外邦之事供认不讳。事后还不忘向程长靖讨要解毒药水。
　　手下送来画押签字的供状，两人看了周振纪非常好奇他是否真的喝了毒药，那断肠草可不是闹着玩的东西。
　　“程兄真的给蔡化吉喂了毒药？”
　　程长靖嗤笑道：“周兄难道也被骗了？那不是毒药，不过的确有黑狗血。我们只是在他吃的饭中加了点料，到了时辰他便如我说的那样，身体开始出现异样，再加以恐吓，以他怕死的心性便以为是真的。”
　　“原来如此。”周振纪立时恍然仍旧疑道：“那解药我看着就是一碗清水而已，怎么就解了他的毒？”
　　程长靖放下手里的卷宗道：“那毒并不难解，只需清水灌之即可。”
　　这下周振纪了然的点头。
　　看了卷宗程长靖这才知道为何蔡化吉统领的驻军为何总是吃败仗，原本此地的驻军跟他们一样都是从中原各地过来的旱鸭子，识水性的并不多，大多在岸上驻守上了船还不如这里的渔民。海上匪寇不时袭来，攻上岸蔡化吉便带人攻打，匪寇敌不过驻军便退回海上，将驻军引到海上作战。蔡化吉不知是计追着上船攻打，本身大伙不识水性，上船后有的晕眩呕吐不止，刀都拿不起来更别说跟人干架了，这样敌寇便如鱼得水打的驻军落败而逃，如此反复几次东瀛人占领了琉璃岛以及附近的岛屿。
　　这些卷宗里包括程应州在这里时做的部署，他赶到当日便到军中，接过蔡化吉手里的军权。而那时东瀛人已经上了岸，占领了岸上方圆五十里营地，不久东瀛人又对驻军营地发动进攻，这次程应州带人从侧面包抄，援军加上之前驻军很快将敌军歼灭，收复失去的营地。东瀛人怀恨在心之后多次发动进攻，想将他们引到海上，程应州都命将士只守在岸上作战不许他们上船出海，东瀛人无可奈何。之后便是蔡化吉招供的，他将假扮成大周渔民的东瀛士兵引到离驻军主力二十里外的一处荒废的岸口，这里此时并无渔民出海打鱼，其实在程应州赶到此地便下令所有百姓往内陆迁五十里地。
　　来人通报有渔民被敌寇抓去时程应州也曾疑惑是不是敌人计谋，若是不去不是任由着敌军闯进他们的地盘，去了才能知道真相。于是他带着一些人赶到一看，果真是敌寇抓了普通百姓在向他示威，后面跟了几十艘大船。
　　对方叫嚣着要让程应州上船来见，否则誓不放人。程应州见势不妙立刻命人回营叫人准备出战，一来二回东瀛人等不及，见他不上船便开始残杀被绑的渔民。援军还未到程应州无法只好答应上船，之后才知道是被算计了，那帮着吊起来的根本不是大周的渔民，而是东瀛士兵假扮的。知道中计他们几十个人根本不是一船东瀛人的对手，他们被绑到一处海岛上，便是遗珠岛。后来有熟知水性的一个驻军之前是这里的渔民，参军后跟着程应州他们一道来救人被绑到岛上，他以前来过这里知道该怎么回去，他们偷着做好木筏藏了起来在夜里打晕了看守他们的人才逃出来，谁知东瀛士兵早料到他们会逃跑，在岸边守着，双方又打了起来，当时程天宇就跟在程应州身边，因不敌他们人多跌入海里。
　　等到被驻军寻到才知蔡化吉自作主张带人与东瀛人对战，输的只剩裤衩子回来，吃了败仗就连原来的驻军看了都觉得此人没救了，纷纷效忠于程应州将他与蒋道业合谋勾结东瀛人的事抖了出来。
　　后来程应州加强防守，每一处岸口都设立不下千人驻守，渔民暂时停止出海打鱼，凡是驶入的船只一律不予放行，强行驶入者按匪寇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