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57、请缨

　　此时都不能相见，日后还有相见的可能吗？他不是不想看，是怕看了忍不住，程天宇说完便离开。他自己在屋里愣愣的坐到半夜，看着灯笼里的蜡烛燃尽，最终还是没忍住拿起灯笼只见上面写了两句诗：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程长靖看完心里揪心的疼，他如何不是这般？程长靖提着灯笼心痛并没有给他添上后面两句，思道他伤势未愈现在跟他说诀别的话只怕他可能比自己还疯，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只是在这句诗的后面写道：安心修养便可，勿念。
　　两人养伤期间他与李宗林虽见不着面，但总有书信往来，他这一走进京来回得十来天，世溪若是见不到书信又不知道该怎么想，他便又分了几页纸写了一些话留下，在他入京得这段时间好让李宗林能安心养伤，不去见他总好过见了说不出口。
　　他写完将信纸一封封折好放在灯笼下，这才躺下休息。
　　第二日一早程长靖便告别卫孝蓉骑着那匹快马入京，他走后程天宇来到他房中见他在灯笼上得字默默叹息，长靖走时交代他今日可将灯笼送回太守府，下面书信阁几日一封一封得拿给世溪，若他问起为何昨晚不回信就说他在街上赏花灯，一时贪玩给忘了。
　　程天宇十分不愿意这么哄骗李宗林，这话说出来谁信啊？宗林那么聪明人信才是有鬼了。他是不太会说慌，现在人大概已经出城了也追不回来，不管宗林信不信他只能这么糊弄过去，好在长靖那小子准备了后手留有信在家里，不然可真是难办了。
　　李宗林此时还是只能趴在床上，看见程天宇进来灯笼回到手上，便欣喜的道：“天宇哥你怎么才来，长靖呢？”
　　程天宇顿时紧张略带歉意道：“昨晚是我忘了跟他说，今早才想起来，你别生气啊。”
　　李宗林想也不想趴着笑道：“怎么会？天宇哥，我和长靖不知道这么感谢你呢，快坐吧。”
　　程天宇坐在他床边这才放松道：“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李宗林接过灯笼发现上面长靖只写了嘱咐他的话，便道：“长靖的伤好了吗？”
　　程天宇道：“快了，他已经能下地走了，你看他不是让你好好养伤，不要挂念。”
　　李宗林点点头道：“让他放心，我很快也能下地走动的。”
　　“······”
　　程天宇没敢告诉他长靖已经入京的事，心道：他可不就是好了吗？都能下河了。
　　程长靖走了几日李鸿安也不再来责问李宗林，李宗林非常好奇他爹的每日一问跟问安似的怎么一下子想开了？还有长靖既然已经好了为什么不来看他，爹不许他们见面好歹翻个墙也行啊，要不是长靖的书信他都觉得亲爹棒打鸳鸯成功了。
　　几日快马加鞭程长靖终于赶到洛京，入了皇城回到将军府，府里只有护院夫妇，厨娘此时挺着个微微隆起的肚子也不知道几个月了，二人见他回来高兴的牵过马。
　　程长靖惊疑道：“这是要生了？”
　　厨娘脸上掩不住即将为人母的喜悦道：“还早，公子怎么一人回来？”
　　程长靖想用手去摸一摸她的肚子，思虑后又拿回来笑道：“真好，恭喜你们。”
　　两人难掩喜悦，此时将军府所有的事都由护院一个人做，夫妻两问他：“怎么一个人回来，将军和夫人可还好？”
　　程长靖实在不想提及便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夫妻两看他一路奔波神色黯淡，定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便不再多问护院道：“公子想吃什么？我来做。”
　　程长靖道：“清淡些即可，烧些热水我要沐浴，明日求见陛下。”
　　护院道：“好嘞，您先歇着，好了叫您。”
　　“······”
　　程长靖回到自己房中，脱下披风屋里冷的要命，这时正好厨娘怕冻着他给他送来炭火，他用火折子点着，屋里顿时有些暖意。
　　第二天他早早的就起来洗漱，写了封求见陛下的折子递了上去，早朝时凌再平从几尺高的奏折里看到他的求见折子便让人将他带到太合殿等候，终于等到他入京。
　　朝会上大臣纷纷向凌再平上奏各司其职的事宜，今日是一个普通的朝会，凌再平下了朝点了兵部众臣以及李尤泽一同前往太合殿见程长靖。
　　殿中程长靖见到向凌再平行完礼便禀明父亲回家路上遭遇刺客，引发旧伤已不幸逝世，在场的人无不惊愕，久久不能够相信，凌再平虽早已经知道此事，但还是痛心不已。
　　“逝者已矣，请节哀。”
　　“······”
　　众人哀悼完程应州，程长靖这才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草民此次进京除了向陛下禀明家父已故的消息，还有一事请奏。”
　　凌再平似乎在意料之中，且看他要请奏什么，便道：“何事要奏？”
　　程长靖拱手跪下道：“启禀陛下，草民自幼习武读书，尚知子承父业，如今家父已逝不能再为国固守边陲，草民不才因家族父业受封过昭武校尉，便以此向陛下请缨替父南下驻守边关，还望陛下恩准。”
　　凌再平正有此意，他的人来报时便在考虑由谁来接替程应州驻守漳州，程长靖随驾间立过不少功劳，而他只是请求随父南下，岂料事事有变，程应州不幸遭人刺杀病故。说来程应州的死是为国而至，怪他这个皇帝没顾及到，心中有些惭愧便起身过来将他扶起道：“程将军已逝朕痛心疾首，正如诸位所说逝者已矣。南海不可一日无将把守，召二位来便是想与你们商议由谁来接任程应州之职驻守漳州，你们二位可有何建议？”
　　二人听完都略有所思，李尤泽对程应州是相当的了解，程应州的为人他是知道的作为儿子程长靖差不到哪去，陛下刚登基那会和祭天的时候多亏了他和李鸿安大人之子。陛下亲征之时他们的军功不可小觑，刺探军情拿到敌军行军地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自己不是还想将他认作女婿的。行军打仗战场都上过，既是有个昭武校尉的军衔替父领兵未尝不可。
　　现在朝中的将领驻守各地，赵思蔚总觉得人不太够用，攻打伽德部时可见程长靖的领兵之能，做个守军头领定能胜任。他的想法与李尤泽不谋而合，再说漳州那两人因贪污朝廷拨款，此事牵涉朝中大臣早就该押回京受审，只不过因为战事陛下没空整治给耽误了，留了他们在那，此时天下太平是该找个人去清理浊气了。
　　赵思蔚上前道：“启禀陛下，臣认为此事可行，臣觉得程将军之子颇有领军之才，又是将门世家。随驾亲征时便可见其领军之才，驻守漳州亦能胜任。”
　　凌再平点点头，这正是他所想，李尤泽领兵数年于用人方面凌再平还是愿意征求他的意见，于是看向李尤泽道：“将军觉得如何？”
　　李尤泽点头道：“老臣与赵大人意见相同。”
　　凌再平满意的点头回到椅子上道：“如此便好，明日早朝程长靖上朝听政，将此事在朝会上奏与朕，再与众臣商议，要任命一个将领还需在朝会上向百官只会一声。你之前立过军功朕答应过特许你们向朕提个条件，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你只说要随父南下，本来朕就打算如此，不算你提的要求。若是任命你南下须得有个头衔，那次的要求便作废罢，朕明日与众臣商议封你个官衔，至于什么职位等朝会上商议后在作定夺，到时候你再南下。你不会再推据吧？”
　　程长靖拱手道：“草民全凭陛下旨意。”
　　凌再平满意道：“如此便好，你先回去写封请缨的折子明日递上来。”
　　程长靖立刻道：“是陛下，谢陛下隆恩，草民这就回去写。”
　　程长靖得了恩准拱手后退几步离开了殿里。凌再平接着道：“赵爱卿回兵部准备公文。”
　　“是陛下。”
　　人都走了凌再平才向李尤泽道：“将军留步，徵儿有些想念父亲，可否到御花园一见？”
　　李尤当然也想他闺女，自从他们大婚皇宫是热闹了，将军府就显得无比凄凉，可怜了他一个孤寡老人，陛下请他见闺女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