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41、伤重

　　两人走后李鸿安向谢芸道：“夫人你在这里照看着，我先出去一下，去去就来。”
　　谢芸不知他要做什么便疑道：“你要去哪？”
　　李鸿安来不及跟她说太多便道：“回来我再跟你说吧。”
　　“······”
　　程长靖忍着悲泣木讷的跟着李宗林回到房里，一路都在回想他们在京中也没得罪过谁，爹尽忠职守在漳州抵御匪寇，到底是谁想谋害他爹的？大冷天进屋连门都忘了关上。
　　两人进了屋李宗林给他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已坐到他对面像是有什么事要跟他说，程长靖疑道：“宗林，我们不是来给爹拿药的吗？怎么······”
　　李宗林拉过他的手道：“长靖，将军的伤势很严重。”
　　程长靖一听惊得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李宗林跟着站起来扶着他肩膀道：“长靖，你听我说将军的病我不想在瞒着你，你应该也猜得出，自从去年将军受了古尔巴吉的一掌，便留下病根，本就不宜再跟人动手。若是将军向常人一样好生调养平日里不大动伤胫骨定会没事，就是不知将军南下增援漳州时是否带兵跟人动过手，伤了元气，才至伤势加重。今日又遭遇刺客一刀，怕是······”
　　程长靖听完心中一惊，爹在漳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受了什么伤？为什么那天天宇哥要问他会不会跟着他们一道南下？他胆颤道：“怕是什么？”
　　李宗林看他急得眼眶发红，里面布满血丝，心里满是心疼，和他说话都像是一种煎熬，最后只得道：“长靖，将军的伤势你是知道的，古尔巴吉那一张用了十成功力，他自己都没熬过回京，连他自己都命丧在那一掌之下。我把你叫到这里就是怕天宇哥和荣姨知道了会难过，可我更不想让你难过，若是瞒着你不久你总会知道，那样你会更难受。将军若是能安然无恙的的回光州那便再好不过了。”
　　他一番话说的再蠢的人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门外追过来的人不由大惊，扶着门框站稳脚步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程长靖伤心的不愿相信他说的话，一个踉跄身体摇晃着一手按在桌上，半响过后然后突然想到什么道：“一定有办法可以医治的，宗林，你告诉我什么药可以救我爹，我现在就去找，雪琦花呢？行不行？我去找。”
　　李宗林无奈的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只能理智的告诉他：“雪琦花寒凉不宜给体弱的人使用，若是用了只会加重病情。长靖你冷静点，将军的病不是什么药都能用的，若是好生静养寻常药物即可有益病情，你明白吗？”
　　程长靖一拳砸在桌上，悲泣道：“我爹病重无药可医，为人子的却毫无办法，你叫我怎么冷静？”
　　这桌子用一块布铺在上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被砸了一拳，居然完好无损，倒是程长靖的手被桌面打的通红，李宗林十分心疼，拉过他的手在手里揉了揉，然后将程长靖揽到怀里道：“这不怪你啊，将军的病我们都很痛心，大家都在为将军担忧。”
　　程长靖在被拥进怀里的时候眼里抑制不住终于流了出来，他在李宗林怀中哽咽像个孩子般道：“可那是我爹，以后我是不是就要没有爹了？”
　　李宗林同他一样难受抚着他的头安慰道：“别怕，你还有荣姨和天宇哥，你还有我······”
　　程长靖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把脸靠在李宗林肩上，泪水滑倒他脖子上，李宗林叹了一声扭头轻吻长靖的头发。
　　“······”
　　门外李鸿安骇然，他跟过来就一直站在外面怕进去了宗林不好说话，突然得知程应州病情危及，这和他猜想的相差不大。不过让他又更加令人震惊的发现是宗林和长靖他们抱在一起，好朋友之间相互安慰这点很正常，两人天天在一块闹大家都习惯的不以为然，可这两人的行为也太过亲密了，总让人想到别处去。哪有安慰好朋友去亲别人头发的，他一个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举动是什么人之间才会做的，分明是安慰心上人的抱法。何况宗林的举动让人一看便知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察觉出两人不太一般的亲密关系，关键是现在将军病危他只能将这事先放一放了，等回去了在找宗林好好问清楚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那晚后他们在客栈逗留了几日，程长靖与他娘日夜守在程应州身边，程天宇每日煎药给程应州服用可就是不见起色。几天下来程应州大概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最后药都不愿意在喝了，旁人怎么劝都不管用硬是要坚持赶路回光州。
　　程长靖无法只得遵从父亲的意思，收拾行礼一行人重新启程。这次他们怕再遇上刺客路上都非常小心谨慎，不想这次一路上非常顺畅，快到光州地接都没有任何人拦他们的路，而程应州只能在马车厚厚的帷裳里抵挡风寒。
　　刺客刺杀程应州未果，几天后京城皇宫的华霜殿里，暖炉烧的正旺，整个宫殿被炭火烘烤的温暖如春，暖榻上李徵最近刚学了刺绣，正在拿着绣绷在秀一朵红花，绣花针将手梗的通红也不愿放下，一朵花被她秀的像一团球。此时凌再平正歪在李徵旁边看折子，一只身形娇小的雁鸟飞到窗外便停在窗牖上不走了，李徵听见有东西落下的声音抬头一看是只鸟停在外面，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鸟在皇宫的窗外不走的，也没人来赶。
　　她放下绣花惊奇道：“陛下，你看那只小鸟是不是觉得冷了，这个天其他的鸟都躲起来了它还在外面，一定是找不到鸟窝了才跑到这里来取暖的。”
　　凌再平抬头一看是送信的雁鸟，便起身道：“我们把它拿进来吧。”
　　“好啊。”
　　说罢李徵下榻便过去将停在外面的鸟捏着翅膀拿了进来，这鸟小巧翅膀上还绑了个小竹筒，她将鸟翅膀上的竹筒拿下递给凌再平道：“陛下，这有封信，你看。”
　　凌再平见是此鸟来信便起身接过信，打开一看是一张白纸，凌再平让李徵将书架上的一个小锦盒拿过来，然后打开里面是一瓶特制的药水，他用干净的狼毫蘸了蘸涂抹在纸条上，只见上面写道：冥鸮阁主有要事求见。
　　字的末端有三横代表有要紧的事禀告，随后凌再平将纸条放在茶水，纸条染上药水显出字迹，在放到茶水里瞬间就化没了。
　　李徵见他做的这些便疑道：“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凌再平皱着眉摇头道：“朕也不知道，这是冥鸮阁的来信，是要朕亲自去一趟。徵儿，帮朕更衣，朕出宫一趟，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有人来就说朕睡了，叫他们不要打扰朕休息。”
　　李徵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给他更衣换上了寻常的衣物和一件披风，凌再平穿好后李徵才道：“陛下是要去哪见什么人，可否让臣妾知晓免得我担心？”
　　凌再平拉着李徵的手道：“徵儿放心，朕只是去见一个人，禀告一些事，不会有事。”
　　荆州的事让李徵一直害怕有人对凌再平不利。便追问道：“什么人？”
　　凌再平扶着她的头道：“这人是冥鸮阁阁主，他也是为朕办事的，此时发来急信求见，一定是阁内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李徵第一次听说冥鸮阁，想来是陛下的人便不再多问，帮他将披风帽檐戴好点头道：“那你小心点。”
　　凌再平温声道：“嗯，我们只在宫外茶楼见面还有暗卫在朕身边，大可放心。等朕回来再与你道来。”
　　“嗯。”
　　于是李徵将凌再平送到华霜殿后门，自己先在门外左右看了看没人才叫凌再平从里面出来，穿过高墙小道才上了马车，马车来到宫门口护卫拿出令牌，守门的禁卫军立刻就放行。
　　不一会宫外一处茶楼的最上层从不接客，此时私厢房里正跪着一个人，凌再平怒不可歇的坐在那人面前，待那人禀完凌再平怒道：“谁让你私自做主去杀他的？朕要处置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用不着你们动手！你可知杀一忠臣良将犹如断朕一臂，大周不缺将军缺的是向他那样忠心耿耿可以誓死为国的将领，朕命他去南海守边，凭的就是这份忠心，你差点铸成大错知不知道？”
　　那人低下头惊惧道：“陛下恕罪，属下该死，此事是属下疏忽，对手下太过放纵了，以至于误杀陛下的人，陛下想要怎么惩罚属下，属下绝无怨言，任凭处置。”
　　凌再平看着他头顶沉声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太好说话了，便开始肆意妄为。冥鸮阁和你是在先帝的庇护下才存在至今，若是朕不想用冥鸮阁了随时可以让他从世上消失，你明不明白？”
　　冥鸮阁阁主将头磕在地上道：“属下知错了，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手下。”
　　程应州没事这便还有缓和的余地，凌再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生完气冷声道：“冥鸮阁虽是前朝始建，从它建立便是专门为皇室办事。名为江湖杀手其实是只听命于皇帝一人的暗卫，江湖恩怨朕不管，但是这次有人要刺杀程应州此事为何不报？是何人要买他的命？”
　　阁主仍跪着，不敢有半点欺瞒道：“启禀陛下，要买程应州人头的是吏部尚书蔡世峰，不过此人是由工部朱启明牵线找到冥鸮阁，手下人见他们出手大方阔绰，出于私利便答应了这桩买卖，属下知道后已经来不及阻止，不过好在他们并没有得手。他们回来后属下已经将他们重罚。”
　　“是他们······”
　　凌再平听完稍微气顺凝眉思索片刻，程应州南下不正是戳到他们的痛处了，道理是这样没错，可他们差点把人给杀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便道：“程应州既然还活着今日就饶你一命，若有下次朕定拿你试问，今后派人好生护着送他们回光州以及南下漳州。”
　　阁主本以为会就此脑袋搬家，不想陛下竟然放过他，赶紧道：“属下遵旨，属下谢陛下不杀之恩，那属下的人陛下要怎么处置？”
　　凌再平余怒未消道：“私自刺杀朝廷命官，毫无章法纪律他们就没必要待在冥鸮阁了，至于怎么做你自己斟酌。”
　　阁主道：“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凌再平捏着眉头接着道：“刺杀未果一事除了程应州等人不要让任何人知晓，好在将军他并不知道冥鸮阁也是在为朝廷办事，否则寒了人心日后还有谁肯为大周忠心？冥鸮阁一向暗中行事程应州南下时朕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阁主：“是，属下遵旨。”
　　说完便起身离开，冥鸮阁阁主跪着给他让出路。
　　此后冥鸮阁里进行一次大规模人员调度，刺杀程应州回去的几人被关进过错楼里，这个楼可不是什么人能住的地方，进去就没有人出来过。
　　阁主又亲自筛选了一号人赶往光州，暗中保护着程应州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