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19、回营

　　“快跟上！”
　　敲击声再次响起二人不约而同道。
　　赞桑嘉措他们离开了，剩下的嫔妃暂时安全。
　　两人跟着响声，这次他们是朝着出宫的方向行走，斯郎泽仁一直将他们带到王宫外，出了城敲击声重重的在地上响了两下便没有了踪迹，而他们已经没有路可以行走，挡在面前的是一面厚实泥土墙。
　　两人借着通道了的灯火看了看四周，发现在最后敲击声处是一块石板，程长靖道：“敲击声没有了，这里应该就是出口，我们上去。”
　　“嗯。”
　　等他们从通道里爬出去一看，这里果然是伽德部王城外，赞桑嘉措挟持着斯郎泽仁已经走远，隐约可见赞桑嘉措的人举着火把跟在马车后面。
　　外面银白的月光照着伽德部王城的夜里更加清冷。
　　李宗林一边拍着身上在通道里粘的灰尘一边急切道：“我们必须尽快将赞桑嘉措的计划告知陛下，或者阻止陛下进城，以免落入圈套。”
　　程长靖知道他喜洁便帮着他理头发，点头道：“我们分头行动，宗林你回去通知沈将军他们，我趁夜回营与陛下会和。”
　　李宗林一听愣了一下，现在的境况一刻也不能耽误，若是他们再为谁回去报信而争论定会误事，他停下手中的事道：“那你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见到陛下将事情禀告清楚就赶快回来，赞桑嘉措他们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发现我们不在必定会起疑心。”
　　程长靖点点头道：“赞桑嘉措要调集四派兵力还需要些时辰，你回去先同沈将军将伽德王亲眷救出来，免遭他们再被赞桑嘉措杀害。”
　　深更半夜的让长靖一个人回去李宗林怎会不担忧？以他们的身份若是被赞桑嘉措的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昏暗的夜色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见他沉默片刻程长靖安慰道：“放心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会尽快赶回的。”
　　李宗林无奈道：“嗯，一定要小心。”
　　程长靖莞尔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斯郎泽仁已经将消息透露给我们，只要见到陛下禀告清楚，再商议好对策我就赶回来，你在王宫里与沈将军他们等我便是。”
　　“······”
　　程长靖已经转身走了几步，像是后脑勺长了眼，察觉宗林还在盯着他看，他一回头果然，那人跟望夫石似的目送他离去。
　　唉！程长靖真拿他没办法，要看就随他看吧：“你怎么还不回去？”
　　李宗林仍然杵在那不动道：“你先走，我看着你走了才能放心。”
　　“······”
　　他听闻此话稍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又跑过来一把抱住李宗林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李宗林一人在原地傻愣着咂么。
　　直到程长靖再也看不见踪迹他才回过神重新退到通道里直奔沈韬房中，等他从床底下爬出来，屋里的人无不震惊、意外。
　　原先两个被他们打晕的两个下人被李宗林从床底下推了出来，大伙还以为两人醒了。正要上去再敲一棒子，仔细一看发现他们还在昏睡，纳闷的是他们怎么自己滚出来了？
　　屋里众人顿时警惕，几双眼睛蹲在地上趴着往床底下张望，只见昏暗的床底下冒出个人头，众人正要上前去打，李宗林立刻摆手道：“是我，是我，别动手。”
　　“？？”
　　唐远一看是他道：“我还以为这是诈尸了。”
　　李宗林趴在床底的地砖上，非常牙疼道：“诈什么尸？是我，快拉我一把。”
　　沈韬一听声音是李宗林立刻道：“快、快过来帮忙。”
　　几人一起将他从床底下拉出来，沈韬十分惊奇道：“怎么是你啊？你怎么从下面出来了？这半天你们都去哪了？长靖呢？你们怎么样了，没一起回来？有什么发现没有？”
　　“······”
　　好歹先给口水喝行不行？
　　李宗林知道此时大家都有疑问，但他只有一张嘴，这些问题得一个个回答。于是他上来后立马一边洗漱换上自己的衣服，一边道：“说来话长，投诚的诰书的确有诈，我们刚才到了伽德王寝宫见到了斯郎泽仁，寝宫里有一条密道跟上面的宫殿是相同的布置。斯郎泽仁的后宫亲眷被赞桑嘉措软禁在冷宫里，并被其杀了王妃和大王子威胁斯郎泽仁交出王印向其他四派调兵抗击大周。”
　　众人惊诧不已，沈韬道：“什么？怪不得这两人看上去貌合神离，伽德王明显有投诚议和的意向，赞桑嘉措一直阻挠此事，突然间变卦可不是有诈吗？这么说赞桑嘉措强行逼迫伽德王暗地里调兵设好埋伏，等陛下来自投罗网？”
　　换好自己的衣服李宗林点头道：“没错，伽德王此时已被挟持带着王印出了王宫，我们现在未知的是，赞桑嘉措一个晚上能否集齐四派十五万大军。”
　　沈韬追着他疑道：“不过怎么能确定斯郎泽仁不是和赞桑嘉措合谋给我们上演的一出戏？一个假意言和一个暗中布置引我们上当？”
　　李宗林知他疑惑，来到桌前到了杯茶水喝下道：“我们在斯郎泽仁的寝宫时，突然赞桑嘉措出现在寝宫外，危机时斯郎泽仁便然我们进了密道躲避，赞桑嘉措威胁他交出王印，他便以见王妃来以此为条件答应了，之后我们在密道里便跟着他的脚步来到冷宫关押后妃的地方。赞桑嘉措当着他的面杀死了王妃与大王子，他想让我们帮他救出后宫亲眷，所以这不太可能是阴谋，再说哪个君王被外臣把持朝政十多年没有一点反叛的心思，何况是杀妻杀子之仇？”
　　好像是这个道理，又见他一个人回来，沈韬立刻明了：“长靖是回去向陛下禀告去了？”
　　李宗林道：“嗯，沈将军我们先带人将伽德王的亲眷救出来，再商议陛下大军攻来时怎怎么给他们做好内应。”
　　沈韬点头道：“那斯郎泽仁的后妃们被关在何处？”
　　李宗林思索了一会道：“以防外面的人起疑，沈将军你留在房里等我们消息便是，待会唐远和你们几个随我一道去冷宫救人。”
　　李宗林对沈韬和其他几人说完，现在似乎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沈韬道：“嗯，你们几个小心一点，跟着李公子一道把人救出来。”
　　“是将军。”
　　几人应下来李宗林道：“我们下去后先到斯郎泽仁的寝宫去一趟，拿一件他的随身之物再去冷宫。”
　　“······”
　　半个时辰不到李宗林他们便将人救出来，暂时安顿在密室里。其他人大都歇了或是在打盹，只有他还在屋里焦急的等待程长靖。
　　程长靖那边因是夜晚行路，视野不太清楚又没有马给他骑，走了大概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可能是到了五更天，天色有些发亮。他便拿出百里镜向着前方看了看，能看清的地方也不远，前方星星点点得好像是有人。
　　李宗林不在身边这一路走的别提有多凄凉了，大概是赞桑嘉措要找的其他四派跟他不是一条路上的，这一路连个魂都没让他遇上。程长靖欣喜的收起百里镜，好在有它可以聊以慰籍。
　　让他觉得有人是因为他透过百里镜看见不远处有营帐里透出的灯火，这个时辰应该是火头军在给将士们做早饭了。
　　程长靖不在迟疑，加快步伐往前方奔去。
　　他走的并不慢，一路上相当于在不停的快步行走，就算是这样他也是赶不回去和李宗林他们会和了。以他的脚程天将大亮时才让他赶到军营，大周的军旗赫然飘扬在军营外的帐篷前，终于让他找着陛下大军了，陛下带领的大军行军速度看来还是很靠谱的，这么快就赶到这里。
　　程长靖算了一下，以他的速度，如果今日一早全军出发的话，不到傍晚大军就可到达伽德部王城。
　　值班的士兵差点没认出来他是凌再平身边的人，等看清楚了才立刻前去通报，程长靖便跟着他一道来到凌再平的帐篷外，士兵通报后凌再平立即宣他觐见。
　　他此时回来大家都很惊讶，看他一路风尘的赶回了凌再平猜测定是伽德部出了什么变故，便疑道：“你为何此时一个人回来？其他人呢？见到伽德王了，发生什么事了？
　　程长靖从刚才外面进来就一直微喘着气道：“启禀陛下，草民回来是有要事向陛下禀告。”
　　军中律令严明大家都起得早，凌再平也不例外，邓辉也已经随伺在其左右，见他回来同样的惊讶和疑虑。
　　程长靖披散着头发沾染着夜露，脸上跟水洗的一样。身上还穿着伽德部下人的衣服，料想他跑出来报信也是废了不少功夫。一路赶回了也是辛苦，与之前的俊朗少年相比差远了，让人看了就想随手打发他几两银子的冲动。
　　凌再平亦没有苛待臣子的毛病，便道：“你此次回营想必是一路赶回了与大军会和，先喝口热茶换身衣服。”
　　说着便让邓辉帮他倒了杯热茶，程长靖这才想起自己的体貌肯定是如同街上的懒汉一样，躺在地上面前再放个盆就能坐着等路过的人施舍几个铜板了。
　　就这么来见陛下，事出紧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他道过龙恩便接了茶水喝上几口道：“陛下，事出紧急还请陛下听我说完，草民再去换衣服。”
　　凌再平点头默许一脸疑问，面色凝重。
　　邓辉给他递来洗脸帕子，程长靖点头道过谢后将脸和头发上的露水擦拭干净道：“陛下，我们与沈将军见到伽德王，交谈中可以看出其投诚言和的意向，只不过伽德部内政复杂，伽德王空有其名，大部分实权一直掌握在高僧赞桑嘉措手中，掌管政事的也都是他，两人貌合神离持反向态度。可数日后伽德王居然拿出一份投诚诰书，我们觉得有疑便趁着夜晚避开赞桑嘉措见了伽德王一面，才得知赞桑嘉措不但不欲投诚反倒欲出兵反抗，要调兵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人出面。在草民回来之前，他先是命人将我们拘禁在王宫里，后挟持伽德王后宫亲眷子嗣作为要挟伽德王的筹码，杀害其王妃与大王子逼其拿出拿出王印出面向其他四派调兵，准备筹集十五万大军迎接陛下。”
　　凌再平听了皱了皱眉，疑道：“既然如此那你又是如何能见到伽德王并且出城的？沈韬等人可知道此事？”
　　程长靖道：“回陛下，那日朝堂中商议无果，我们一收到诰书赞桑嘉措便将我们拘禁，大家商议后，我便与宗林一道扮作伽德部宫人趁他们不备出了房间，又来到伽德王的寝宫，才得知了这些。我们先一步赶在赞桑嘉措之间见到伽德王，他答应投诚。但其亲眷被软禁，伽德王便请求我们救出王妃等人。我与宗林答应救人，谁知这时赞桑嘉措已经到了宫门外，伽德王便让我们进了寝宫里的密道，之后我们在密道里跟着伽德王的脚步声，找到被软禁在冷宫里的后妃们，寝宫里的密道是按照整个伽德王宫来建造的，密道一直通往王城外，草民就是通过地下密道才出了王城的。”
　　“原来如此。”凌再平听完他讲述道：“看来伽德部还真是复杂的很，你说赞桑嘉措逼迫伽德王调集四派兵力便是在密道里听见的？你们一道出城为何不见李宗林？”
　　程长靖回道：“是的陛下，在冷宫的地下室我们听到赞桑嘉措逼迫伽德王出城向四派借兵，便一直跟到城外，密道在城外便到了尽头，我们便分开行动，宗林回去知会沈将军并商议救人，我便回营向陛下禀告。”
　　凌再平点点头，思索着端起一杯茶水。
　　程长靖想了想，决定还是将听见的都告知凌再平，天下也找不出比他更适合做皇帝的人了，便又冒死进言道：“陛下，赞桑嘉措此意在您，在密道时他便说要杀您，蛊惑伽德王入主中原。赞桑嘉措狼子野心，他这么做实属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凌再平出乎所料，不禁一笑，反道：“他还要杀我？夺朕的江山，那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本事不知道他有没有，但赞桑嘉措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此话一出程长靖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连旁边的邓辉听完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谁料凌再平眉只是峰一皱，倒也没有迁怒与他，想杀他的人天底下一抓一大把，毕竟这不是程长靖的错。
　　程长靖仿佛得寸进尺，誓死将触怒龙颜的话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依草民之见，赞桑嘉措急着调兵是算准了陛下近日便会进城，假借伽德王投诚之意，让陛下对其不舍防备，他便在今日日落出发，故赶在陛下进城前布置好兵力，暗中使诈在城中设好埋伏，等大军进城之时再趁我军不备加以攻击。”
　　“你是说他会在今日日落前出发？”凌再平顿了顿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赵爱卿命人召集众将重新商议进城的事。”
　　一旁的赵思蔚领命道：“是陛下。”
　　凌再平接着道：“朕打算今日行军赶到伽德部城外，明日便进城，如此看来此计划还需变动，待会用过早膳叫上夏首领前来商议应对之策。”
　　邓辉道：“是陛下。”
　　领完旨意，邓辉心道这小子真有你的，居然一个人从来草原上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