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饭三顿

26、神秘名单

　　青成山下人烟罕至，只因为这里有个凶神恶煞的传说，说的是只要有人越过青龙山庄门前百丈之外倒坍的那棵树，那个人的脑袋就会离奇失踪。周围的人都知道青龙山庄是个神仙般的地方，只是没人敢伸出脖子去看个究竟。
　　这时候景承正站在歪倒的数边，心里犹豫着是否应该在这时候进去。抬起脚的时候害怕占了上风，收回脚的时候又是那“正事”踢掉了害怕。正犹豫间，林中一抹白影闪出，看着景承直发笑。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跳大神吗？”黎风眯着眼笑着，宛如一袭春风拂过人心。
　　景承一见他猛地就是一惊，硬是掐自己回了神才道：“哥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出来了？你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心虚了吧？”黎风看他这般模样也就知道了他是有事儿瞒着。
　　景承忙摇头道：“没有。”黎风笑道：“没有你干嘛要走这边？难道不是想在门口先问问我在不在庄里，要是在你就溜了？”
　　被说中了心思，景承有几分尴尬，到了点上又灵机一动，道：“才不是呢，我是想在外面看看风景……”
　　“看风景也要大白天才好，现在这么乌漆抹黑的你能看到什么呢？这么多年了，扯谎的功夫倒是没见长多少嘛。”黎风眼中带点威胁，景承便赶紧讨饶，黎风只道：“这次又干什么事儿了？”
　　“我们进去再说吧。”景承局促，他可不想在门口丢人现眼，虽然这时辰这地方根本就没人。
　　黎风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双手抱在胸前一片的悠闲道：“好，进去再说，一路你也可以好好想想该怎么蒙骗我。”
　　一句话说得景承愈发尴尬起来，紧紧跟着黎风，一边还解释着，黎风却只是报之一笑，不再多言。

　　进了屋景承便是一番扭捏，呆愣了许久终于决定还是先开口：“哥……那个名单……名单……”
　　名单怎么了？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黎风向来不喜欢他如此，见景承这般本来还带着点笑的脸也沉了下来。
　　黎风到了杯水坐下自己喝着，却将景承晾在一边。景承还是犹豫着，毕竟若将实情说出，黎风是一定会动怒的。
　　黎风一杯水喝完，抬头瞧了瞧他，突然又笑起来：“什么事情连说都不敢说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你自己说的下场要比我说要好很多。”
　　景承依然支吾，双手搓着还是不愿说出什么来，毕竟他知道黎风是不可能知道今日一早发生的事儿的。
　　黎风眯眼瞧他，只瞧得景承心里发了慌，景承将眼移到远处一丛娇嫩的花上，黎风却幽幽道：“那花上可没有一份名单。既然都要和我提起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会将你一口吞了。”。
　　景承逼着自己回过神来，抬眼瞧瞧黎风像是知道了什么却又的确不像是生气了，这才大着胆子道：“那份名单被我毁了，有没有办法再补一份？”

　　“好端端的把名单毁了做什么？”黎风也抬头看着他，景承道：“那份名单被人看见了。”
　　“被人看见了也不打紧，上面也没写什么东西。反倒是你这么着急毁了，八成人家更要怀疑起那上面的东西。这世上还是有过目不忘的人，若是如此那就麻烦了。”黎风据理分析，一边又问了，“你知道的时候那人看了有多少？”若是看了一半那倒是无事，只要后面那些别让人记去就好。
　　景承细想，只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即使记去了，没有了物证还是没用的。前面的那些倒是可以慢慢琢磨，只是后面的……科举之期已近，若是不快点补上，只怕这一届就要漏空了。”
　　黎风摇了头，却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道：“就知道名单交到你手中会出问题，好在我还留了一手。这方帕子用药水泡过，里面的字要火烤才能显出，离了火字迹马上便会消失。你收着他应该会安全些。这次的人比以往要多，你第一次办事要小心些。”
　　“哥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办稳妥了。”景承眯眼笑着，虽说是第一次，但他总还是相信自己可以做得滴水不漏的，只是那些人他却不敢在这时候相见，便求了黎风道，“联系那些人的事儿还要哥多上心。”
　　黎风瞪了一眼，道：“你就是做事做一半的，当初这事实你非讨着去做，现在又丢给我一半，你什么时候才能正经做好一件事？”
　　“这件事是不行了，以后总是有机会的。”景承涎皮地笑着，手中自将那方帕子收好放进了袖中，左右想想自己无事才问黎风，“哥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可要回去了。”
　　“没事了，你回去吧。只要你劳心将事情做好了就是，这种事情可不能出岔子。”黎风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咛着送景承到了密道，景承逃也似得钻了进去，只把无奈地黎风晾在了后面。

　　快出密道的时候景承却听见外面一番的吵闹，于是也就不贸然出去，只贴了耳朵在壁上听着。听了一会儿大致是有人要见他，但烟如拦着死活不让，而那人大有破门而入之势。景承弯了嘴角笑着，却快速推开暗门出去。
　　密道暗门才合上，那边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景承回过头看了来人却微微皱眉，硬着头皮上前赔笑：“丞相这么着急找我有何事？”
　　丞相如鹰般凌厉的眼神划过，瞪了烟如一眼才冷笑道：“方才徐侍官说殿下身子不爽，怎么臣看并不是那么回事。”
　　“丞相大人劳心了，我这病是来得快去得快，方才休息了会儿便好了许多。”景承眯着眼看他，只眼角却关注着东张西望的青和。
　　丞相几声干咳，又是左右打量了一番才别有意味般道：“殿下的身子可得自己小心才好，久病沉疴的，千万别那一日就真的一口气背过去了。”
　　“多谢丞相大人的好意，只是殿下这病时好时坏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够好全了。若是那般倒要将丞相大人失望了。”烟如听着丞相故意挑衅，便毫不犹豫截住了话，更是不留情反驳回去。
　　“徐侍官这话里有话的，何不放面上说清楚？”丞相挑了眉，烟如却笑道：“有些话算是有话里话，只是说的人清楚听的人明白，又何必好好解释出来说与不应该听到的外人听呢？”
　　丞相盯着烟如瞧了许久，终于还是拂袖道：“既然殿下无视，臣也就放心了，青和咱们走。”
　　青和几分不舍，还拉了丞相的衣袖示意要说些什么，丞相只冷哼一声扭了头走开去。青和回头看看，但还是跟了父亲离去，景承那装了许久的脸也终于放了下来。

　　“平常都是不理不睬的，今天怎么突然跑来关心起我来了？”景承低语，那关心两字咬得有些重，烟如听出其中味道便说，“也许是眼线知晓你不在，所以他来抓你把柄。”
　　景承摇头，瞥眼瞧见地上被踩乱的碎片若有所思：“若是要抓这把柄不会这时候来，也许他为的是这份名单。”眼线在他的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而他不在的时候眼线也大都知道，若要玩把戏应该早就玩了，没理由等到这时候。
　　“这份名单到底是什么，竟值得丞相亲自出马？”烟如注意力终究还是回到了名单之上，这一张报纸已是困扰了她一天，令她茶饭不思，甚至连打扫的事儿都给忘了。
　　景承心生戒备，想了会儿才道：“即使我一句话不说，丞相都知道名单的要紧，只怕这眼线很厉害。”
　　一句话说得认真，烟如也明白了，若是这当儿和她说什么，只怕丞相那儿便会知道，于是便道：“那丞相到底怀什么心思？为什么处处与你作对？”相比而言，其他朝臣虽是不敬他却也不会无故寻事的，只这一个丞相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
　　“他什么心思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从他对名单那么紧张来看，我想他一定是对青龙山庄有兴趣了。”景承笑得厉害，丞相一直和廷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一次是他的弟弟又开始动歪心思了。
　　烟如大吃一惊，忙问：“青龙山庄？可是那天下首富之称的地方？那张名单与……”景承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烟如便闭嘴点头。
　　景承猛然靠近，附在烟如耳边低语：“让人家知道，我明白这份名单与青龙山庄有关就够了，说多了你我可就有麻烦了。”
　　虽是一句提醒，这动作却是做得极度暧昧，饶是烟如知晓何事也闹得红了耳根。景承干脆关了房门将烟如拉到床边坐下，轻声笑道：“就让人家误解去好了，误解了才不会多想。”

　　烟如拧了他的胳膊骂道：“好啊，人家误解对你没事，那我怎么办？我可还是要嫁人的。”
　　景承贼贼笑道：“这有什么？你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刚才那一幕，还是会有人胡思乱想的。若烟如姐姐喜欢的人连这么点小事都不相信，那你还嫁人家做什么呢。”
　　“就你算计得清楚。”烟如笑嗔，心下却是一片坦然，她并没有想过要嫁人，只是景承一直在她耳边提，她便接了他自己的话驳他而已。
　　“话可说回来，这科举可是马上要开考了，姐姐有没有兴趣去掉个才子？”景承又是动起了心思，烟如无奈只道：“我又不是什么佳人。再则我就在宫里呆着，那些个什么才子的我也见不到。”
　　“若是你想见那倒是容易，到时候姐姐你扮个侍卫跟我边上就行。”景承上下打量，现在的烟如虽然温柔如水，但若要换上男装却也是英姿飒爽。
　　烟如狠狠刮了一眼道：“你就胡闹吧。要是让人知道主考官身边带个女人，还不被人家笑死。”
　　“人家要笑就笑好了，姐姐的终身幸福最重要。”景承说得有些认真，烟如听了一愣，却又无端端勾起许多往事来。
　　烟如站起身动手扫着地上的碎纸，道：“我的终身幸福早在十年前就没了。”
　　十年前是我害了你，十年之后我还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去做到。”景承承诺，他以为给烟如找一个与她相爱的人，给她一个安定的家就是幸福。
　　烟如凄凄笑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嘛？你知道了，你会给我吗？”
　　景承楞住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但那是我没办法给你的。我不想你跟着我吃苦遭罪，我不敢保证我以后的生活能让你开心。”如此亲近的人，心思怎会不知，只是明明知道却是要狠心推开去的。
　　“你知道对一个人好是要怎么样的吗？不是替他做你以为好的决定，而是要让他自己决定。吃苦遭罪是什么？你以为我这么走了嫁人了就真的会开心了吗？我知道你一直还守着那个承诺，我也没说要什么，你就让我自己决定我的生活不行吗？”烟如说得有些激动，景承只是忙乱地安慰她：“当然是可以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希望你的生活没有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