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渣渣凯

6、第 6 章

　　第六章

　　“裴老师。”傅柏端着香槟一步步靠近，“真是巧，这里都能碰到。”

　　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掠过裴言，又落到旁边的董岑身上，“这位是……？”

　　董岑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自我介绍:“锦清律师事务所，董岑。”

　　傅柏捏着名片，饶有兴致挑了下眉，“我还以为锦清只有裴老师一个大东家，看来是傅某孤陋寡闻了。”

　　简短的一句话，透露出一个再直白不过的信息——傅柏调查过他。

　　裴言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容没什么温度，“傅总说笑了。”

　　“总是听笙笙讲裴老师于法学专业多么有研究，倒是很少听说裴老师接案子，傅某有点儿好奇。”

　　傅柏在笑，可这笑并不纯良。

　　董岑拧起眉，去看裴言的表情，果不其然，他冷下了脸。

　　裴言放下酒杯，黑眸深沉，“听闻傅总从前痴迷极限运动，裴某也很好奇怎么原来那么喜欢的东西突然就不喜欢了呢？傅总这么没有定性，身为阿笙老师的我也挺担心的。”

　　傅柏扯了扯嘴角，眯起眼。

　　这两个人之间火药味儿浓得都快溢出来了，董岑无奈，适时出声打断:“今天的场合，傅先生应该有很多朋友要应酬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转身去拉裴言，“咱们多久没好好聚了，今天可要不醉不归。”

　　傅柏站在原地，望着裴言没入宴会厅的背影，眸色渐起阴鸷。

　　姜笙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和裴言打交道，于是在傅柏晃着香槟去打招呼的时候来餐桌夹东西吃。

　　手机震了两声，姜笙点开消息。

　　是之前在网店拍照兼职时认识的一个小姐姐，问她最近有没有空闲。

　　闲着也是闲着，姜笙答应了她的邀约。

　　两人很快敲定好碰面时间。

　　上镜需要控制体重，姜笙手握樱花勺，望着眼前的抹茶蛋糕，无奈轻叹一息，决定换些蔬菜沙拉。

　　她刚起身就被人从后揽住腰，姜笙心下一惊，可身后的人明显不给她反应的时间，骨节分明的大掌扶起她的脸压下来。

　　呼吸被熟悉的烟草香占据，唇上的温度偏凉，意识到是傅柏，姜笙合上眼。

　　一吻长情，分开的时候傅柏明显乱了心跳，反观怀里的人，除了唇畔微晕的口红，连根发丝都没乱。

　　傅柏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不公的窒闷。

　　独属男人的劣根性蠢蠢欲动，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弄坏她，像小时候弄坏那些不属于他的玩具那样。

　　他的唇上沾了她的口红，不用看，姜笙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狼狈，可她既不气也不恼，挣开傅柏的怀抱，拎起座椅上的挎包往外走。

　　傅柏以为她生气了，抬臂去拦，“去哪儿？”

　　阿笙扫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补妆。”

　　傅柏缓缓放下手，莫名烦躁。

　　卫生间在宴厅西南角，姜笙刚走到门口，迎面却撞见从里面出来的裴言。

　　两人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直视着对方。

　　裴言看看她唇角暧昧的口红印，再看看她手里的包，一时五味杂陈。

　　姜笙淡定许多，微微颔首打过招呼，错身进了洗手间。

　　走廊的吊灯是暖黄色的，落在人身上恍若镀了一层朦胧的光。

　　姜笙补完妆出来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裴言侧立在墙边，修长的手指扶住镜框，往上轻轻一抵。

　　灯光拉出的人形剪影优雅而落寞。

　　姜笙装没看见，正要离开，裴言却出了声:“阿笙，我们聊聊？”

　　“如果裴老师想劝我离开傅柏。”姜笙一步步靠近，直到两人距离不过半臂，她倏然踮脚，裴言点漆的瞳眸落在她的眼中，那一抹慌乱格外明显。

　　“我还是那句话。”她张口，呵气如兰，“只有我的男朋友有资格管我和其他异性的相处距离。”

　　裴言皱起眉，郑重道:“阿笙，我是你的老师。”

　　姜笙噗嗤笑出声，明艳的眉眼浸在暖光里，格外灵动。

　　她没答话，转头离开，刚没走出几步又突然回身。

　　裴言尚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没有出来，那抹似有若无的玫瑰冷香扑满怀中的时候只来得及直身。

　　姜笙的红唇擦过他的下颌落了空。

　　裴言呼吸不稳，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膛。

　　他仍旧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

　　她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裴言紧张地滚了滚喉结。

　　姜笙平视的视线正对上他喉间的凸起，无声失笑。

　　“裴老师，这里没有人认识我们。”

　　她低声诱惑，脚尖再度踮起去寻他的唇。

　　裴言抬掌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推离开，眉心拧出一个川字，再度警告:“姜笙，我是你的老师，出于师长的好意，我劝诫你远离傅柏，只是单纯的关心，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当然，如你所说，这是你的私事，听或不听全由你自己决断。”

　　讲完这通话，裴言径直离开。

　　姜笙站在原地，歪头望向角落里的摄像头，突然笑了。

　　晚会后期有慈善拍卖活动，傅柏给姜笙拍了只和田玉镯玩。

　　东西产自清晚期，玉质上乘，呈青白色，衬得姜笙手腕越发纤细。

　　傅柏牵起她的手，低头在她手背轻印一吻。

　　“果真同诗里讲得一般。”黑眸填满细碎的光，他毫不吝啬夸赞道:“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姜笙今天心情好，晃晃腕间泛着青光的玉镯，难得顺着他的话问:“你喜欢？”

　　傅柏凝着眼前人，轻拉喉结，“喜欢。”

　　“那等我死后给你做标本呀。”

　　姜笙歪头，桃花眼里盈满笑意。

　　傅柏长臂一捞，把人勾进怀里，“咱俩指不定以后谁先死呢，你说这话，是想要我的手做标本？”

　　他尾音上挑，从喉咙里勾出一声“嗯？”

　　黏腻得宛如情动时的低喃。

　　姜笙颤声笑起来，一只手拉过他的大掌，品鉴一般仔细抚过他的每一根指节，末了，说:“傅医生的手做标本可惜了点儿，拿刀杀人倒是刚刚好。”

　　“哦？”傅柏挑眉，“不知道姜小姐想让我杀谁呢？”

　　姜笙抬眼，唇角弯起的弧度缓缓拉平，茶棕色的眼眸让人捉摸不透，她张口，冷声吐出两个字:“裴言。”

　　“我要你杀了裴言，敢吗？”

　　她神色认真，没有半点儿玩笑成分。

　　傅柏也敛容正色，“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他弯腰，黑眸凝注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惑人，“嫁给我，敢吗？”

　　簌簌风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也凝滞不前。

　　四目相接，隐晦不明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转。

　　直到远处打来一束车灯，姜笙才缓缓回过神。

　　先前预约的代驾正开着傅柏的卡宴平稳驶来。

　　“车来了。”

　　姜笙低声提醒，转身走下酒店大门前的台阶，从容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酒后产生的幻觉。

　　傅柏望着她的背影，自嘲般扯了扯唇。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各自沉默，直到车稳稳停进地下车库，傅柏结账的功夫，姜笙已经走到了电梯口。

　　傅柏大步追上去，正巧此时电梯开启。

　　后腰传来一股猛力，姜笙还没来得及反应，人被压进电梯里，傅柏灼热的呼吸洒在后颈，带着汹汹的燎原火势。

　　身后的电梯门缓缓合上。

　　傅柏长指探进她的裙底，稍稍一扯。

　　毫无前戏可言的鲁莽让姜笙皱紧了眉。

　　她掐着傅柏的胳膊，疼得浑身直冒冷汗，“你疯了？！松开我！”

　　傅柏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疯了。

　　明知道这段关系伊始，姜笙就曾直言过他们之间只是纯粹的□□交换，今晚却还不自量力问出那样的话。

　　明明最厌恶强迫，现在却控制不住心口那股横冲直撞的躁郁。

　　“傅柏！”

　　伴随着姜笙的厉斥，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傅柏停下冲撞。

　　姜笙趁机挣开他的束缚，反身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傅柏半张脸微侧，冷白的皮肤很快泛起红印。

　　即便如此，姜笙依旧觉得不解恨，捡起地上的挎包狠狠砸向他的头。

　　傅柏没有还手，垂着眼睫任由她发泄。

　　泄够愤，姜笙将包丢到地上，无视脚下一堆被摔破的化妆品瓶罐，转身朝别墅的卧室走。

　　因为最近要搬进学校附近的公寓，她提前早早收拾好了东西。

　　姜笙拎着行李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傅柏正打扫满地的狼藉，听到行李箱轮子辗过地面的声音，抬起头。

　　姜笙对他无视得彻底。

　　“笙笙。”

　　错身而过的刹那，傅柏无力出声。

　　姜笙却连眼神都吝啬分他一个，拉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电梯门重新合上。

　　偌大的别墅瞬间变得空荡荡。

　　夜风从微敞的落地窗溜进来，纯白色窗纱轻轻摇晃。

　　傅柏不知道自己呆站了多久，回过神的时候腿都僵了。

　　他突然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放她一个人离开很危险。

　　傅柏追出别墅，却只来得及见到姜笙坐上出租车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