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要我三更死》涵小笙

33、梵七虐孚尧4

　　红绳束缚，阮宁宁挣不脱身，嘴上骂得越厉害，撑船破浪的梵七就兴奋，身上自然就越疼。

　　泪水糊眼，疼痛淹没理智，阮宁宁逐渐看不清梵七脸上的神色。

　　脑袋昏沉，视线模糊。活了二十多年，阮宁宁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痛苦屈辱的时刻。

　　见阮宁宁累得快要合上眼睛，梵七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不准睡，给我撑住！”

　　刺痛戳中阮宁宁的神经，他又强睁开眼睛，四目相对，除了恨，还有怨。

　　“别这样看着我，这是你欠我的！”梵七面颊通红，额头上、脖颈上、手臂上全是汗珠。

　　“我说了，我不是孚尧，我叫阮宁宁。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上我，为什么要把对他的怨恨发泄到我的身上？”伤到深处，痛到极致，阮宁宁反倒平静了下来，只是眼泪不停地外涌。

　　原本明亮澄澈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苍白的脸上遍布血痕，白皙的身上吻痕丛生。

　　弱小、可怜、无助几个字十分贴合阮宁宁眼下的境况。

　　“轮回转世，你忘了一切，可我一点没忘。桁极界木榆崖上你给我的那一刀，我至今无法忘怀！”梵七眼中尽是怨恨，“那一刀正中我的心口，比你现在感受到的疼痛要强上千百倍！”

　　“我不是孚尧，我不是孚尧，你放过我！”阮宁宁再度挣扎起来，红绳勒紧了他的手腕，鲜血顺着肤肉往手臂上流淌。

　　“给我看啊，睁大眼睛看清楚！看看你是如何同我缠绵，又是如何在桁极界木榆崖将我刺伤的！”梵七按住阮宁宁的脑袋，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其手心凝聚。乍然间，阮宁宁停止挣扎，四肢百骸清明，眼前出现大片浓雾。

　　浓雾散去，阮宁宁看见一片幽蓝天空，想来这就是桁极界。整个桁极界以一条宽阔的红河为界，左侧为腰佩长剑的天兵，右边是长着翅膀的天使。

　　阮宁宁看见站在一众天兵之前的那位白色武袍神官，心中大惊，那张脸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他就是孚尧么！

　　一声令下，双方展开激战。场面混乱不堪，但阮宁宁还是能一眼找到孚尧。孚尧身姿挺拔，持剑斩杀天使之姿颇为飒爽。

　　一名白发天使从后方振翅向空，随手摘下两片白羽，白羽顷刻凝作长剑，这张脸阮宁宁也格外熟悉。

　　是梵七。

　　梵七直奔孚尧，二人斗得难舍难分。战场蔓延，幽蓝天际变得昏暗，周围狂风大作，血腥气儿随着微风飘向四面八方，阮宁宁看得目瞪口呆。

　　梵七呵然一剑，孚尧斜身躲过，锋利的长剑削断了孚尧一缕长发，休战鼓声传来，孚尧持剑连退三步。

　　短发飘飘摇摇降落在梵七面前，梵七伸手接住那缕断发，旋即抬眸去看孚尧。
　　孚尧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片羽毛，与梵七对视了片刻，孚尧轻蔑一笑，信手扔掉手里的白羽，随后踏着休战鼓声回转。

　　长发飘然，白袍招摇，神光熠熠。他身上染满了鲜血，却又显得那样纯白，明明杀伐果断，毫不留情，梵七却又觉得他温柔似水。

　　梵七握了断发，望着那抹白影久怔无法回神。

　　眼前的战场被大雾遮挡，片刻之后，浓雾消散，眼前天空幽蓝，只是多了一棵银色垂柳。孚尧负手站在银色垂柳之下，遥望着不见边际的幽蓝天空。

　　梵七振翅而来，翅膀带起一阵强风，扰得细长的柳枝练练摇摆。

　　孚尧冷笑一声，“冒然闯入我神界地盘，本君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非有意冒犯，只是想过来瞧一瞧这颗银柳，请孚尧神君莫要动怒。”梵七的姿态颇为恭敬。

　　孚尧负手打量着梵七，“冒死前来只为瞧这颗银柳，你把本神君当三岁小孩儿哄呢？”

　　“孚尧神君好眼光，我来此地也不全是为这颗银柳。”梵七直勾勾地盯着孚尧，“更多的是为了孚尧神君。”

　　孚尧神色微变，眼中闪过片刻的惊讶，见梵七目光赤诚，他拂袖转身背对着他。

　　梵七继续道：“孚尧神君镇守桁极界已有三百七十年，我与神君一种战了两百单七场，神君英姿飒爽，我很是喜欢，其实在桁极界第一次见到神君时我就已经倾心......”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孚尧打断了梵七的后话。

　　梵七点头，“这些话早在三百七十年前我就相对神君说，只是不敢唐突。”

　　“以前不敢，现在却敢了？”孚尧姿态高傲。

　　梵七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面带羞怯之意，“我要回天域了，不想留下遗憾，故而今日来此向神君坦明心意。”

　　“不说出来你只会有遗憾，此番说了出来，你不仅会感觉遗憾，还会觉得伤心。”孚尧话语平静，说得有些风轻云淡，显得漫不经心。

　　“这般结果我已然料想到了，若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给入侵仇敌好脸色，只是神君......入侵桁极界非我所愿，我也不想这样，比起征战，我更想大家和平相处，没有战争，没有死伤。”梵七扯下自己左边翅膀尖上的白羽，“孚尧神君，按照我们西方的习俗，若是遇到心仪之人就赠左侧翅尖之羽。”

　　梵七将翅尖之羽放在银柳下的石桌上，“这翅尖之羽我们一生之赠一片，神君若是喜欢，可以留着玩，要是不喜欢，随意焚毁。”

　　孚尧不说话。

　　梵七转身将走，末了又依依不舍地回头冲着孚尧道了一句，“孚尧神君，我喜欢你，一见倾心，一眼万年，我会一直喜欢你，直至死亡。”

　　孚尧仍旧不语，梵七振翅离去。

　　流云顿散，日升月落，不知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阮宁宁又看见了梵七。梵七站在银柳下，灵光一闪，孚尧现身。

　　梵七回头冲孚尧温柔一笑，“孚尧神君，百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孚尧负手上前，“去而复返，你才是别来无恙。”

　　“孚尧神君可听说了？”

　　“听说了，西方神域派你前来镇守桁极界。”

　　梵七温和一笑，“孚尧神君觉得我会怎样做？”

　　“我没心思去揣测你的想法，不过你要是想打仗，我会奉陪到底。”

　　“百年之前我就说过，我希望与神君和平相处，为了这一天我努力了百年，而今达成所愿，我自然会百般珍惜，又怎会和神君刀剑相向呢？”

　　......

　　阮宁宁的脑袋疼得厉害，孚尧和梵七在一起的点滴疯狂浮现在脑海，对月饮酒、耳语温存、游历人间......

　　“不是我，一定不是我！”阮宁宁疼得跪在云端之上。

　　耳畔传来梵七的声音，“你是孚尧，孚尧是你，你身上的每一处都有的印记，你逃不掉了，孚尧，认命吧！”

　　“不是，我不是孚尧，我是阮宁宁。”阮宁宁大哭，俯身大哭的间隙，激烈的杀伐声传入阮宁宁的耳朵。

　　抬眼一看，只见双方大军又在桁极界展开激战。

　　孚尧持剑砍杀天使，从人群后方冲过来的梵七一脸茫然，他摘羽捻化成剑，冲上前去制止砍杀天使的孚尧，“为什么要开战！”

　　“你们该死！”孚尧的声音十分冷漠，毫不留情地砍中梵七的胳膊。

　　长剑染血，梵七的白衣也被鲜血浸染。
　　休战两百年，加上此战来得迅速，梵七率领的兵将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而今神界天兵布阵砍杀，势如破竹，天使们如同雨滴一样纷纷坠落。

　　“住手！阿尧住手！”梵七一面抵挡孚尧，一面求饶。

　　征战多年，这是梵七第一看见伤亡如此惨重的场景。

　　孚尧板脸如冰，没有回应梵七，只一个劲儿地砍杀天使。身受多伤的梵七努力牵制孚尧，“阿尧，我求你了，快点住手啊！”

　　“本君说过，你我之间终有一战。”孚尧将剑架在梵七的脖子上，言毕之后猛踹一脚，这一脚正中梵七的肚腹。

　　梵七呛出一滩鲜血，重重地撞入一片厚云里。

　　历经厮杀，天兵们将天使全部逼退到桁极界之外。

　　“休要再踏入桁极界，否则本君一定要你全军覆没。”孚尧恶狠狠地瞪了梵七一眼，旋即踏风离去。

　　梵七回头一看，跟随自己镇守桁极崖的百万天使，而今只剩得三分之一。

　　白云被染红，从桁极界飘出的风都裹上了浓烈的血腥气儿，为什么会这样？

　　梵七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当即摘羽传信，约在木榆崖前相见。

　　安置好一众受伤的天使，梵七奔赴木榆崖，孚尧负手立在崖上。梵七泪眼旺旺，“阿尧，我们说好了不争不战，你何故今日引战？”

　　孚尧转身看着狼狈的梵七，颇为冷漠道：“桁极界是我东方领土，而且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你我之间必有一战。”

　　“桁极界是东西交界，一半属东，一半为西，谈不上完全隶属于你东方。更何况在三月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会修书上帝，劝说他撤兵一事，而今你突然发难，杀我数十万兵将，你是仗着我心悦你而存心欺我么？”梵七泪流不止。

　　孚尧眉尾一挑，语带嘲讽，“梵七，做了这么久的梦，该醒过来了。”

　　“什么意思？”梵七心中大惊。

　　“我压根就不喜欢你，这一切所为，只是为了今天而已。”

　　“你......利用我？”梵七的瞳孔空一震，全然不敢相信孚尧所言。

　　孚尧淡然一笑，梵七的心中兀地生疼，他呆滞地垂眸一看，孚尧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匕首所刺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心口。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是黄粱一梦还是一梦黄粱？”孚尧慢慢凑近梵七的耳畔，冷声一笑，“好梦留人睡，待到梦醒时分就会痛苦万分，这场梦持续了两百多年，眼下......该结束了。”

　　孚尧轻轻一推，梵七倒向木榆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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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读者大大，端午安康~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