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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别人眼里的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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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去医院得知萧容荒可以进食,并且他也确实喝了小半碗粥之后,羽未央开始了她的食疗计划。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古代人,其实谁都没有接触过,只能摸索着来。摸索他的个性脾气,摸索他的兴趣爱好,摸索他的过去。过去,被他封印了,虽然她偶尔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听他念一个名字。兴趣爱好?他的兴趣爱好,这怕这个时代满足不了他。至于个性脾气,羽未央摸不透,就只能试探。
在医生同意萧容荒可以出院,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但是他的主治医师同时也是警告又警告,嘱咐再嘱咐:回去后要静养,不准操劳、不准重体力劳动、不准情绪过激、不准饮食不调、不准去人太多、不通风的地方。有任何不适要马上回来医院检查,并且必须定期复诊。总之,全部讲完之后,羽未央一个字都没说,只是赏给那个医生一记媚眼,然后拉着萧容荒走出病房,离开医院。
“去哪里?”猛的走出医院——那个困了他一个半月,却使他的身体慢慢恢复起来的地方之后,他又有了些局促,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过于陌生了。满大街稀奇古怪的东西,让他的双眼应接不暇,例如这里的路不是土路,平整的不可思议。还有很多带轮子的怪物满街跑,看得他有些头晕。
“拉你去卖。”话还真多!羽未央转回头看着萧容荒,这男人真讨厌!长这么好看做什么?有什么用啊!真让他去做牛郎,怕是他非死在床上不可——这死法,她想着都觉得汗颜。论斤称着卖?她一定赔得血本无归,直接跳楼。就算是有人喜欢纯肋排吧,也不能一点儿肉都不带啊。真不知道喂他吃那些吃的,都喂哪儿去了。这么下去,哪天她才能把花在他身上的钱都挣回来呀?
萧容荒不语,知道羽未央说的都是气话。认识她一个多月了,她就很少嘴对着心说话。每次见面她都没几句好话,但她做出的一切,却都是对他有益的——除了不能帮他回去。知道她完全没有恶意之后,他便也由着她去了。早上离开医院之前,她帮找人帮他洗了澡——他从来不知道洗澡可以不用泡在浴桶里,而是一个莲蓬一样的东西就可以喷出水来,水的温度还可以调节。之后她扔给一套她们这个世界的人穿的服装:一件粉色的上衣,一条白色长裤,一双浅色的皮鞋。然后,她将他的长发松松绑了个马尾。看到那个异常透亮的镜子里映出的自己,他心里一阵怅然:真的要和过去说再见了么。
羽未央将萧容荒拉上一辆出租车,告诉的哥,将车停在西大望路——新光天地门口。的哥一听就美了,那边儿的活儿多好拉呀!于是在车上边开车边打开话匣子跟羽未央一通神侃。“姑娘,你对你男朋友可够狠的,上那儿宰人家去!”谁都知道那个地界儿东西贼贵,一般人老百姓过日子绝对不上那儿买穿的戴的用的,除非是带个移动提款机。司机看了眼那个男的,恩,一看就是个有钱人,人家完全不在乎啊。
“大哥您真错了!第一,他不是我男朋友,第二,是我给他买东西。”男朋友,就他?哼!羽未央看了眼正坐在自己旁边闭着眼养神的那个清爽的男子。真成了她男朋友,她就等着破财吧,虽然已经在破了。
“那你真够好心的,都快赶上雷锋了!”不是男朋友?的哥看了他们俩一眼,他也得信啊!瞎子都看出来这俩的关系,这姑娘说的全是气话、反话,语气就不对。
“没辙!这年头像我这么倒霉的债主,少找!”黄世仁都成雷锋了,世风日下啊。提起这个,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这算怎么回事儿?欠钱的那位跟爷似的,不动声色,一脸的云淡风轻。债主反倒跟三孙子似的,颠儿颠儿的把人家大爷一切需要的都备好。她羽未央怎么变得那么的——下三滥啊!
“呵呵。”的哥笑。这年头,黄世仁跟杨白劳都能成一家子,猫跟耗子都能谈恋爱,这世界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下车的时候,羽未央给了车钱,然后将萧容荒扶出出租车。的哥又看了眼这俩人:男的俊,女的媚,这根本就是天生的一对儿。再看俩人之间一些小动作。不是情侣?蒙傻子呢吧!这点儿事儿再看不出来,他白活三十多年了。
下了车后,羽未央带着萧容荒走进商场。因为不是周末,再加上这个商场消费本身比较高端,所以人也并不是太多。跟解恨似的,羽未央带着她那“债务人”从B1到一直逛到6层,小到一双袜子、一个领带夹、一条皮带、一条内裤,大到一件大衣、一件羽绒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她全给他备齐了。不想刷爆几张卡了,想了肉疼。比他住院这些日子花的都多。
羽未央在将这里洗劫一遍之后,拉他坐在鼎泰丰里,要了两屉特色小笼包,两三个开胃小菜:糖醋小排、四季烤麸、橙汁南瓜。一两道热菜:清炒芥蓝、蟹柳炒芦笋、培根高丽菜。还有一盘玉脂冰清、一份芒果冰。萧容荒用的很少,只夹了两片橙汁南瓜、吃了几口芥蓝,两个小笼包。其他的基本全被羽未央干掉。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能吃的女子。真是连荤带素,冷的热的一通的吃啊。他甚至会觉得好奇,这么个吃法,她肠胃不会不舒服么?
“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吃饭啊?”她正以猛烈的攻势,打算攻下眼前这座山头——芒果冰。看着就那么的去火,细细腻腻的雪花冰,浇了浓浓的芒果酱,还有大块儿的芒果,还冒着丝丝凉气。羽未央觉得她精神都亢奋了。结果一抬头,就见萧容荒一直看着她,表情带着些讶异。
“你这样吃,不怕肠胃不舒服吗?”他看着胃都凉了,何况她要吃下那一整盘。而且她看上去很幸福,似乎一点儿都不怕凉,反而非常享受。很难想象啊,别说他刚刚吃了热的小笼包,即使什么都没吃,让他吃两口她正在吃的那盘东西,估计他也要壮烈成仁了。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很奇怪啊,竟然会直接吃冰。
“我火大,得去火。”自己都顾不过命来了,还管她?也不想想她为什么会吃冰,怄啊,怄死她得了!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羽未央白了他一眼。忽然发现,来来去去的服务员还有些和他们一样来吃饭的人,总是往他们这桌看。
萧容荒倒是对眼前这女子的回答完全不去在意,也完全忽略周围的人对他投来关注的目光。只是提起那壶菊花茶,往她杯子里斟满,用标配的茶匙往她的茶杯里放了两小块冰糖。然后便在唇角挂了抹优雅的浅笑,看着眼前这个吃的酣畅淋漓的绝色女子。比起自己来,怕是这个女人,更引人注意吧。他鲜少亲手去帮别的女子做什么,她却是其中一个。但这女子怕是不觉得荣幸吧,只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别以为向我示好,我就会把债一笔勾销。”嘴上这么说,未央还是端起那杯菊花茶,轻轻啜了一口。还不错啊,回味有些甘甜。一抬头,却对上他优雅而安然的笑容,看着比刚捡到他的时候舒服多了,至少他现在看着有了些生气。前些日子看着那样清癯苍白的容颜,如今苍白依旧,却多了些贵气与雍容。
“萧某从未有如此想法。”由得她去说吧,有这样催债的么?一边告诉债务人欠她多少钱,一边还死命的继续给他花钱,帮他置办从里到外的服饰。
“没有最好!”看他似乎缓过劲儿来了,她那一盘儿芒果冰也吃的差不多了,于是用纸巾擦擦嘴。“我们回家吧。”一张嘴,未央就楞了,随即捂了唇,说什么呢!怎么就说那么顺口呢?羽未央再次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出门时候脑袋被车门子挤了吧?满口胡说八道的。
萧容荒和她一样,楞了一下。家?何处是他的家?我们回家,我们指谁?他和她么?目前为止他们的关系只是债权人与债务人,不能完全算是陌生人吧,但能好的到哪儿去?他不了解她,只知道她叫羽未央,其他的一无所知。而她呢?更不见得会了解他,若是知道他曾经的一切,她会躲他远远的吧?话说回来,她似乎对他的过去并不好奇,她每天只是在忙一些她自己的事情,然后就是去医院看他了。他怎么能不知晓,他之所以可以好的这么快,她占多大的功劳。她完全可以扔下他不管的,他们素昧平生,不是么?
两个人相顾无言,拎起大包小包的东西——比较沉的东西都是羽未央在拎,他想着帮她分担,毕竟他是男子。更何况,拿这些东西也不至于累到他。可她十分固执,且轻巧的避开他的手,径自向前走,只留给他一个窈窕纤细的美丽背影。既然这样,他也只好随她前行,就这样一直走。但终有一天,他们会并肩前行,或者,他会走在她前面。总之,他不喜欢走在她身后的感觉。
打车回家的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都望向窗外。出租车司机觉得有些奇怪,车里的气场不太对啊。俩人都看向窗外,外面有什么热闹吗?还是有什么好看的风景?两口子在吵架?闹脾气?也不像啊。但就是不说话,空气中流动一种奇特的气氛,不是僵持,不是暧昧,而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进了楼里,羽未央按了电梯,把那个男人拉了进来,也不看他。一直到电梯门打开,又扯了他的衣袖走到自己家门口把手里所有的东西往他身上一堆,掏出钥匙,打开门,拿过那个男人手里的一些东西,继续扯他袖子,把他扯进屋里。这时候,“公主”优雅而无声的走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眼里充斥着敌意,它没有叫,只是眯起眼,盯着他。
“公主别闹,他是新来的。以后你得罩他,他就是你小弟了。”说完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也拿过他手里那些,堆在玄关的鞋柜上。随即换了双拖鞋,又找个双男士拖鞋,让他换上。这些日子在医院,除了前一个星期他身体不能动以外,她都会定期帮他洗澡。他身上一直留有很干净、清爽的肥皂的气味。其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帮他做那些事儿,她告诉自己,她只是有洁癖,受不了任何和自己有关系的人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