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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欠债留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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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叫做萧容荒的男子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四天,很多人都以为他可能会死在里面。其实过程也的确如此,不知道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那副破败的身体,早已经该放在停尸房里了,更有可能,早就已经在八宝山烧成一盒骨灰埋在不知道哪块儿墓地里了。他竟然就挺过来了,回到普通病房。羽未央听着医生跟她讲他有这样、那样的病,听得羽未央有点儿晕。她家里也有过病人,也是心脏病。就如她远在香港的大爷——应该叫大伯,其实也就是她的姑父。也是个劳心劳力、多愁多病的,但也不像眼前这男人,让她这叫一个心惊胆战啊,好多次真怕他死了,那她那些钱就全打了水漂了。只有人还在,钱就能要回来。他不能进食,就一直滴注营养液,偶尔会醒过来,睁开眼看看,又闭上了。医生说他体力不支,需要足够的休息。羽未央不明白了,为什么睡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支啊?她是很想跟老爸打个电话的,又怕打扰他们夫妻的和谐生活,反正,在老妈眼里,她都快成小三儿了。而且,其实她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她救了这么一个人。
“我说,你命真大!知道吗?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钱管谁要去呀?”羽未央坐在他病床边,看着他稍稍缓和一些的气色。“你知道我是个善良的人,你要真死了,看着你就停在停尸房里,没人管,我也看不过去啊。还得花钱烧你,给你买骨灰盒、买墓地的。所以啊,你就好好活着吧啊。”
“姑娘可否告诉在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萧容荒听不太懂身边这位女子的话,他现在只想知道,他到底在哪儿,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北京,公元2009年8月17日。还有什么要问的么?”看他一脸茫然,突然有点儿同情他,可怜啊,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个空间来了。看来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极其的陌生。
一切都结束了,萧容荒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但是他知道属于自己的那一切,全部都结束了。那些恩怨情仇,已经随着他的离开而不复存在。这样也好吧,他本该就是不该存在的,如今离开那里,对那里的所有人都是种解脱,对他也是。但那个人,他想到了七初,心里一阵动荡,情绪起伏大了,又开始呼吸急促了起来。之后就见床边的女子按了一个什么按钮,接着一群穿着白色衣袍的,戴着面罩的人,连男带女的快步走了进来。又把他的身体好一通折腾。折腾吧,折腾的累了,便继续睡,哪一天,睡过去了就不再睁开眼,便算是真真的解脱了。
羽未央离开病房之后,便回了家。她要回家去看她家的宝贝,没有时间耗在这里。这两天下了课就往医院跑,休息也往医院跑,她觉得自己身上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已经让她快受不了了!坚决不能再这样了。回到家,她喂过三个亲爱的宝贝儿,然后抱着公主弹会儿琴,便去洗了澡,用了香薰的沐浴露,出来用同款香调的身体乳。她要完完全全与那股子味道脱离关系。
洗过澡后,她穿着真丝的吊带睡衣,重新回到琴房,坐在钢琴前,指尖轻轻的在琴键上弹奏起来。是一首法文歌曲《玫瑰人生》,也是羽未央最喜欢唱的歌。闲适慵懒又带了些柔媚的嗓音,混着钢琴声响起“Des yeux qui font baiser les miens ,Un rire qui se perd sur sa bouche ,Voila le portrait sans retouche 。 De l’homme auquel j’appartiens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Je vois la vie en rose 。。。。。。。”公主乖乖的趴在她脚边,似乎它真的能听懂主人的琴声和歌声。弹着弹着,羽未央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男子的张脸。这是怎么了?她什么时候为个男人这么牵肠挂肚么?不算吧!朝思暮想?不太可能。可这男人的那张苍白清癯的脸就是不时的往她脑子里钻,她倒是想不去想呢。不能这么下去了,羽未央走到客厅的小吧台,从里面拿出一瓶 Tequila,倒在杯子里,举起杯子送至唇边呷了一口。然后靠着吧台,眯着猫一般的媚眼,看着杯子里漂亮的淡琥珀色透明液体。羽未央竟然发现,她透过那漂亮的液体,也能看到萧容荒的脸,跟着心烦意乱起来,举起酒杯,将它一饮而尽。头稍稍有些疼,羽未央刷了酒杯,重新放回原处。之后走回卧室,打开空调盖上薄被睡觉。
第二天下了课,羽未央并没急着去医院,她去找董嘉烨喝酒。俩人没有找什么酒吧,就只在簋街的其中一家,坐在那儿连吃带喝,好久没吃馋嘴蛙了,她得好好吃。董嘉烨看着羽未央吃的那么起劲儿,也来了食欲,这丫头自从上次散局之后,就再没露过面儿,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主动打电话叫他出来喝酒。
“丫头,你几个意思啊?”他盯着她,看她不停的吃,不停的吃。这里有事儿,这丫头只有在心里有事儿的时候才这样儿呢。她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有心事是吃不下东西,平时最爱吃的,这会儿也吃不下去,但她不,她是越是心里有事儿,吃的就越凶、越狠。
“我叫你喝酒还不行了?你懂好赖吗?”羽未央端起手边那杯扎啤,抬手就往肚子里灌。一会儿工夫就见了底儿了,又要了一扎,刚要喝,被董嘉烨按住了,羽未央看着董嘉烨“哎,我说你什么情况啊?请不起啊?”
“你少来啊!我头一天认识你吗?说吧,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家老大又病了?”董嘉烨口中的“老大”说的是羽未央的大伯,其实也可以说是姑父——羽剑尘。一直很疼爱未央,但是身体一直不好,还要管理着家族的企业。
“不许咒他!再说他我跟你翻脸啊。”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说她姑父。除了老爸,只有姑父最疼她,当然还有表姐心合。突然想到,那萧容荒的身子骨跟姑父倒真是有一拼啊。唉,又想到他了。心烦意乱的她再次抄起扎啤灌进嘴里。
“这可就不像你了啊。”这丫头还很少有这样儿的时候,她父母离开国内把她一个人甩在这儿,两口子跑澳洲的时候,她都没这样儿过。偶尔一次就是在国外念书的时候,香港那边打过电话,说她姑父病重,当时她要请假,学校不批,这丫头跑去酒吧没完没了的喝,还跟人在酒吧里打了起来。好在那边儿后来传来消息,说已经脱离危险。不然,董嘉烨能想象,这丫头真敢把学校给一把火点了。可今天,这又是为的什么呀?
“我没事儿就不能找你是吗?就许你找我?”她现在只想找个人陪她吃东西、喝酒。这样,她就不会想那个人了。但是,她没想到她这儿还没吃利落呢,那边儿就来电话了,是小七,她在医院,那是萧容荒怎么了?想到这儿,羽未央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你过来一下吧,不过不用紧张,他没什么大事儿。”挂了小七的电话,羽未央打车赶到医院,一路小跑到病房,医院的走廊里,只余一串清脆的鞋跟与地板接触的脚步声。
走进病房,就见那人精神已恢复了七八分,竟也可以站起来了。他背身立在窗前,他身上依然是来的时候那身白色衣袍,虽然病弱,但挺拔的身子却显得他那般的玉树临风。
“看来你好了。”羽未央站在病房内看着他。
“我要离开这里。”萧容荒并不转身,墨黑的眸子依然看向窗外,清冽的嗓音响在纯白的病房内。
羽未央听了他的话,只是冷笑一声。就凭他现在,能去哪儿?不要说这副打扮让人看了以为是在拍戏被围观,就是他那副小塑料身板儿,能走多远?别逗她一把乐了。她好不容把他救活,他还要把自己折腾死么?
“姑娘笑什么?”这时他才转身看向羽未央:好个美人儿,好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她的长发发色微红,阳光照过去,有着漂亮的光泽,微微打着卷自然的散落在肩后,显得那样绝美的脸庞更加的柔媚。她的眼睛,太过漂亮,明明似秋水临波,却带着一丝慵懒,又或是妖媚。鼻梁挺直却不突兀,衬得五官立体精致、恰到好处。而她的唇显得稍薄,唇色太艳,艳得有些耀眼,仿佛是最美一片蔷薇花瓣。然而那唇边的冷笑,却显得那样扎眼。
“我笑什么?我笑你不自量力。”羽未央走至萧容荒身边,看着他苍白清俊的脸。她的手臂往他肩上一搭,嫣红的唇贴进他耳边轻轻吟道“记得,你还欠我的钱。你想走,门儿都没有。”随即唇边的冷笑转而娇媚了起来。
“咳咳。。。。。。。你以为你可以拦住我?”萧容荒皱眉,这女子刚刚喝过酒,那她说的是醉话么?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很好闻的香气,不像是香粉,那是什么?像是很多种植物调成的香料。
“随你的便,不过你好像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在哪儿了?不懂什么叫“我的地盘儿听我的”吗?羽未央慵懒的语调不改,只是加了些怒意。
“羽未央,他只是想出院而已,不用想的太复杂。”小七——叶文扬及时出现,看这俩像是要呛起来了。唉,她只是一会儿不在而已。这里都快成战场了。这比看电视剧都刺激,随时有冲突,看来两个人真是犯相。
“你自己看看他能出院么?站都站不稳,你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吧”羽未央瞟了一眼扶着窗边低咳的萧容荒。就这副身子骨儿,跟玻璃人儿似的,还想出院?然后再把自己折腾进重症监护?真当她好心,还是以为她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想到这儿,羽未央气冲冲的走出病房。
“其实,她只是关心你。”小七看了眼萧容荒,他的眼神里有丝茫然,更多的是寂漠。看来他需要好好的适应他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无措吧?他已经表现的很淡定了,不是吗?她走过去将体力透支的萧容荒扶至病床上坐下。他没有阻拦,对于眼前这个女子的话,萧容荒只是淡淡点头。真的,有太多东西需要消化了,他有点儿晕。
然而到晚上当小七和萧容荒都以为羽未央早就气冲冲回家吃饭睡觉的时候,她再次出现在病房里,提着一个保温的杯子。小七走过去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杯,放到横在病床上,方便病人使用的活动桌上,打开来看,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是熬好的粥,还热着,看来她是回家熬好了送过来的。
“小七,你让他把粥喝了。医生说他可以进食了,帮助恢复。”从病房出去,她去找他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听医生说他恢复的不错了,可以适当进食摄取一些营养,帮助恢复。并且如果恢复的再好一些,病情彻底稳定下来就可以出院了。羽未央听过医生的话,心里又开始嘀咕,出院,出院了他住哪儿啊?怎么竟给自己找事儿呢?难道要她给他单独租套房子,再单独请个人照顾他吗?羽未央再一次在心里告诉自己:你只是怕他死了,钱回不来了,并不是对这个男人有什么想法。
“哦。”小七忍住笑,盛了一小碗粥。乖乖,料可真足啊!又是人参,又是大枣的,光是豆就两三种,看来羽家大小姐是真下了血本儿了这回。她将盛好的粥递到萧容荒手中“你呀,赶紧把东西吃了,赶紧好起来。不是想走吗,病不好,怎么走?”
“多谢。”还说什么呢?人家姑娘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是啊,有体力才能走出这里。可如今的世界已经是他所不从属的世界,天下之大,哪里才是他萧容荒的容身之所,他又该何去何从?罢了,还是先保留体力再说吧。既然活下来,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舀起骨瓷的汤匙,将粥送入口中,手艺不错,比得北庭府的高厨了。抬起眼看了下羽未央,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