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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过往与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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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未央并不敬业,只是比较爱钱,让她请假在家的可能性是根本没有的。于是,该上班上班。头一天晚上,她把能教会这个远古来客的,都教会他了,实在教不会的,也教给他了,看他的领悟能力吧。羽未央只是希望自己捡到的不是弱智,她从来也没有那么有耐性。至于他好奇的,例如那个方方的,叫做电视的东西,里面为什么会出人?为什么那个叫做音响的东西,没有人弹琴,也可以有音律传出来,羽未央一概让他去看书,然后她发现,其实他并看不懂简体字。于是她给了他一本字典,告诉他怎么查字典,而且跟他说:学会查字典,是九年义务教育最基础的一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就该学会的,也就是六岁。意思是:萧容荒,你不会告诉我你的智商不如六岁的孩子吧?
天可怜见!羽未央只能说天可怜见。那人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学会了查字典,认识了不少简体字,于是他开始对她书房里的书感兴趣。羽未央由他去,她自己去烧好吃的东西,跟着去喂“公主”、“封小禅”和“剑小雪”,没空理会他。
她是个爱吃的人,极其嗜好美食。而且基本上,有个铁一样的胃,不管怎么胡吃海塞,都不见她喊过肚子疼,胃疼。她开着音响,听着比才的《哈巴涅拉舞曲》在厨房里忙叨着,今天有三分熟的菲力牛排,调的是黑胡椒的酱汁,浓香无比。红肉配红酒,自然要把家里最好的波尔多红葡萄酒拿出来。取了红酒杯。放在餐桌上,还做了喜欢的海鲜蛤蜊浓汤。啊,羽未央一拍自己漂亮光洁的脑门儿,忘了家里多了个人,这些东西吃了的话,他还得进医院。好吧,于是她重新做了碗清汤挂面,卧了个鸡蛋,里面放了些青菜,放在餐桌上,叫他一起吃。那人还在看书,羽未央一身香槟色真丝吊带的睡衣,像是为了配合她现在听的音乐,做了个□□卡门的姿势,倚在书房门口“用膳了,祖宗!”看他放下手里的书,她才转身回到餐厅,享用她的完美晚餐。
至于某人,磨蹭了半天去洗手间洗手,才磨到餐厅里,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夹起一根儿挂面,放进嘴里。确实,确实够清淡,他敢保证这碗挂面不会让他脆弱的肠胃有任何反应,也不会让他不舒服的咳嗽。因为他怀疑她可能忘了点半滴香油?或者是半勺盐?厄,他其实真正的理解是:油盐贵,她怕花费。但她那一盘吃食,该怎么解释呢?
羽未央优雅且娴熟的使用着刀叉,跟她眼前盘子里的牛扒做着最后的较量。然后,她举起杯,眯起媚眼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子。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男人真是好看的过分了。想到上午逛街的时候,陪他试衣服,那些导购小姐和买衣服给老公的老女人们,眼睛都直钩钩的盯着他看。恩,气度优雅,有涵养,他应该也是个有钱人吧?怎么就流落到这个地方来了呢?张嘴问他,又怕他确实有什么苦衷,有什么辛酸血泪的。她这一勾搭,这男人要是跟她痛说起革命家史,别说到时候他又激动的心脏病犯了,就是她听着也得头大。所以,她对他以前发生的什么,他的来历,也不想追究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估计这样儿的人也不至于给她招来多大麻烦,顶多费劲给他办个证件,多花点儿钱,也就这样儿了。
不知道她是那根神经不对劲儿了,突然对他碗里的挂面产生了兴趣,难道是看他吃的那样极致的优雅,心痒了?转身走进厨房,拿了个碗,盛了半碗挂面汤,尝了一口。呸!她看了看依然在努力吃挂面的男子“你是人么?这么淡的东西你都吃的下去?太可怕了!”一点儿油水儿没有不说,半点儿咸味都没有。“我忘了放盐、放香油,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还好,我一向不喜味重的食物。”这样,厄。。。。。。还好吧,他能接受。萧容荒笑,完全不介意她刚刚不太雅的市井粗话。这姑娘,只不过是率性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不是么?
“你真虚伪!”羽未央看了他一眼,继续吃她可爱的牛扒,喝她的海鲜浓汤,这才叫人吃的东西呢!人这辈子,多数不就是为了吃饱了么?要是不能吃自己喜欢吃的美味,活什么大劲啊!而且她极为看不惯虚伪的人,太能装了!明明那东西就不是人吃的,他还假么假事儿的说不喜欢吃味重的。
“随便姑娘怎么想吧。”他还能怎么说呢?怎么说都不是,他怎么说,她都能挑出刺来。是的,他已经看出来了,她就是有火没处发了,所以都发到他身上,反正也不会少块肉,随便她好了。
只是吃过饭后,萧容荒却见羽未央完全不同于刚才的泼辣,反而是动作麻利的搬着被褥往客房走去,一层一层的铺盖着,然后他看着她拿起手中的——那叫空调遥控器,小心的调高室内温度,直到他站在门口觉得冷热适宜,她可能自己也在感觉吧,之后她美丽的唇角勾起漂亮的笑容。转身看着他“赶紧洗澡去,我这床被子可是新的,都没用过,别给我弄脏了!”于是转身与他擦肩而过。
她是细心的,他知道。这女子并不真的讨厌他,她只是习惯了口是心非。她一边帮他放洗澡水,一边把他拉到她身边,让他自己学着放,教他怎么调水温。而且告诉他浴室里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做什么用的,怎么用,最后临走之前,她说“有事儿叫我。”这才离开卫生间。他在里面洗浴,未央帮他把浴袍、毛托、下午回来便重新过水,已经干了的干净内衣准备好放在浴室门口。她一直没敢走太远,或者说,一直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她家浴室的地,是不是可以考虑换成防滑的了?虽然她从来没有滑倒过。刚刚取暖灯开了么,里面会不会凉?他会不会不小心把蒸汽调大了?不会晕在里面吧。眼睛虽然看着电视,脑子力一片混乱。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总是想关心他?上辈子欠了他的!还是这男人,只要是个母的,对他就完全不能没有感觉?她羽未央不信这个邪,对自己洗脑了一万遍:她只是想赶紧让他适应这个社会,让他身体恢复健康,之后卖命赚钱还他。对,一定是这样的,也只能这样!她有男祸,所以不能随便对男人动心,算命先生说,会破财。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从里面走出来,站到他面前。她一抬头,便看到了他。天,她看到什么了?“你,赶紧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今儿晚上感冒了,指着我伺候你的!”想到他可能不会用吹风机,估计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儿,她拉他坐在沙发上,自己跑到卫生间里,把梳子和那个新买的吹风机拿出来,在客厅插好电源,打开开关,调到低等,怕吹不干,他头发太长,于是跳到中等风速,一边帮他吹干,一边帮他把那头比她自己还漂亮的如墨般的长发理顺。还是现代科技好,不到十五分钟,头发就干了“你是打算把头发重新绑好呢,还是就散着睡了?”
“就这样吧,明天早上起来再打理就好。”洗过澡,精神和身体完全放松下来,他有些睏意了。眉宇间神情,有些倦顿。
“那你赶紧睡去吧。”她眼睛继续盯着电视里的节目,余光却一直扫着他高瘦的身影。看着他似乎不太适应软趴趴的毛托,慢慢走回客房,躺床上,盖了新的被子睡下了。羽未央走到客房门口,帮他把门轻轻带上。
坐回客厅沙发,她开始没完没了的回想刚刚看到的一切,她看到他浴袍下精瘦的身子,他还是没有穿过那样的衣服吧,没有完全穿好,胸膛露了一些出来,上面清清浅浅的有些伤痕,可能是以前就有的,反正她没虐待过他。她看到了他凸出的男性的喉结,随着他呼吸或是说话的时候,一动一动的,性感极了。她还看到他那双修长的腿,恩,很干净,上面没有什么特别吓人的腿毛。然后是他湿漉漉的长发,男人留长发,在这个时代虽然也是有的,但明显为数不多。即使是长发,很少有他这样,发质这么好,而且,没有显得突兀或是离经叛道,反而是透着高贵清雅。所以,综上所述,羽未央知道,这男人以前肯定不是一般人。
临睡前,羽未央又“不小心经过”客房,听了里面没什么动静,只是极浅且安稳平缓的呼吸声,她出了口气,知道他是睡得不错,于是回到自己房里,打开香薰灯,调开音响音量放小,放着班得瑞的音乐,躺在自己舒服的床上开着自己喜欢的书,直到睏意袭来,才闭了眼睛睡去了。
第二天上午有课,羽未央觉得自己起的很早了,因为她知道,家里多了一个人,她得试着习惯,可她为什么习惯他呀?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去适应她。话虽这么说,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于是她起身,看了看表——才7点半啊,她十点才有课,从家到学校,打车过去也就二十分钟而已。羽未央想过自己开车上班,但是没有人敢让她开车。她自己考了车本,但基本上没开过,就一次借辆车和一群哥们儿自驾游,结果坐她车的人吐得稀里哗啦,说宁可死,都不再上她开的车了。这女人完全就是拿轿车当赛车开,真给她辆F1的赛车,她敢当飞机开。那分明不是开车,而是飙车。其实她自己也懒得开,她有时候方向感比较差,而且性子太急,遇上堵车她就想飞。
以为自己很勤劳的羽未央走出房间,却发现有人比他还早。那人很早就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节目了。嗯,还挺与时俱进的么,知道看新闻,她都没那么关心那些民生疾苦,国家大事,她偶尔听一些什么金融政策,只要不影响她发财就好。
美好的一天从早餐开始,羽未央美美的伸了个懒腰,走进浴室冲了个澡,洗漱完毕,走了出来打算准备两个人的早餐。却发现那人看着她“干吗,没见过美女啊?别害羞,我允许你暗恋我。”丢给他一个媚笑。
萧容荒看着她,脸上也有些笑意,之后去卫生间像昨天她一样,拿出那个叫吹风机的东西,还有梳子走到她面前“把头发先弄干吧。”然后看着有些歉然的看着她“我还不是太会用这个。”意思就是:我不能帮你吹,你自己搞定吧。
羽未央心里突然一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以前也交过男朋友,但他们都是喜欢她那张漂亮脸蛋儿,喜欢她完美身材,喜欢她的才华,乃至她的姓氏所代表的财富。很少有人像他这样,细微处关心她。她甩甩头,假意甩干头发上的水,其实只是想甩掉那种感觉,心里被人碰了一下的感觉,她羽未央是谁啊,怎么这个时候她竟然感性起来了?说出去要被人笑死了。
她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和吹风机,插好电源,打开吹风机,一边吹干,一边梳理着自己微卷亮泽的酒红色秀发。之后将吹风机和梳子收回卫生间放好,又用卷发棒,重新卷了个妩媚靓丽的造型。洗了手,走进厨房准备早餐,他也不能吃煎蛋,不如蒸个茶碗蒸吧。至于她,就来杯曼特宁吧,好提神。咖啡,她更喜欢弱酸微苦的。
吃过早饭,她又把教给他的,让他复习了一遍。确定他不会出状况,她才换了衣服打算上班去。只是萧容荒看多了她那样妖娆性感的着装,突然看她穿了白色收腰衬衫,深蓝色的短A字裙,方跟的女士单鞋,还把头发用夹子挽起来夹住,真是有些不适应啊。然而那张脸还是一样的,仅仅只是略施脂粉,薄薄的淡妆,却依然是美丽到极致。她把一天的任务布置给他,告诉他吃东西可以打电话叫外卖,回来她会慢慢教会他烧菜。书房里的书可以看,但不能看一整天。偶尔可以听听音乐,反正她放在外面的CD都是舒缓的古典音乐。要记得喂他的三位“前辈”,和它们搞好关系,友好邦交。之后才跟他说了“拜拜”走出家门。
而被叮嘱,被分配任务的那个人,只是坐在沙发上,直到离开家,关上门,走了十分钟以后,他才站起身。按她说的去喂了他那三位“前辈”,“公主”还是对他有些敌意,莫名的敌意。另外的两位,反而是很友好的。他就奇怪,怎么这个时代的这个女人养宠物都养的这么奇特呢?他走到她家的落地飘窗前,往下看,稍稍有些头晕。好高,他不恐高,但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房子?从这里看下去,下面的人和蝼蚁一般大小。于是他在窗前的摇椅上坐下来。闭上眼睛,头一次,往昔的一切一幕一幕从他眼前掠过,很久不曾难受过的心口,再一次泛着痛。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到了这里,那边的人是怎样?到了这里,他便不是以前的他了么?而他现在能做什么?又该做什么?千头万绪,找不到出口。于是,他敛了眉,微阖的星眸藏着不为人知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