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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变数 ...

  •   周子舒感到身后凝雨的呼吸一滞,自然明白了小丫头是瞧出了这位公子是她打不过的人,一时颇感好笑。

      也不知小丫头是从哪里学来的,看人不看脸,反而先看身形体态功夫深厚,分辨出是不是自己能打过的人。若是打得过,便随意瞅瞅对方长什么样子,然后抛之脑后。若是打不过,就会认真记住对方的模样,利于日后为敌时能够先发制人。

      天生的杀手胚子。

      站在周子舒身前的公子将鞭子一点一点地收起来,紫衣姑娘被拽得往前走,也不敢停下脚步,委委屈屈的瘪着嘴来到了公子面前,乖巧地收起了自己的鞭子。

      刘凝雨躲在周子舒身后,暗自心惊,先不说那鞭子上附着的力道有多大,紫衣姑娘这般娇横的性子在面对这人时居然如此乖巧,看来,这公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阿湘,别丢人了。”

      公子的声音还挺好听的,低低沉沉,如同从冰水里飘出来,清冷不黏糊,字句分明,“武功不行,眼光也不行吗?”

      紫衣姑娘鼓着腮帮子,怀疑地瞟一眼站在一旁的痨病鬼,真的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来他是个高手。但主人的话她又不敢不听,只好憋屈的应了一声。

      公子转身,对周子舒拱手,“小婢无状,见笑。”

      周子舒举起手里的酒壶,装出几分惧意,“岂敢,恕我孟浪才是。”说着,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刘凝雨看得分明,那公子的目光热灼,就落在周子舒身上,就像是小娃娃看到糖葫芦,剑客看到宝剑,浪荡公子看到美人一般,烫得吓人。

      刘凝雨看得出来,被看的周子舒岂会感觉不到,但想到现在自己这副尊荣这个身份,也打消了自己的怀疑。

      公子收回目光,扇子一展,摇着扇转身离开,紫衣姑娘跟在他身后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记给周子舒做了个鬼脸。

      见两人离去,刘凝雨松了口气,和周子舒对视一眼,一插腰,“你怎么惹上他们了?是不是和他们讨酒喝了?我都去给你打酒了,多等等我会怎么样啊?”

      周子舒失笑,举了举酒壶,“他们给的可是美酒,不是你打的这种劣酒。”

      “我打的也是好酒的!”刘凝雨恼道,“桂花酿!美酒!”

      另一边,那位锦衣小公子捡起周子舒落到地上的草帽,走过来打算递给周子舒,但看见周子舒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动作一顿。

      “给我好了。”

      刘凝雨拿过草帽,飞快地扫了眼锦衣小公子,和她一般高,下盘不稳,身材瘦削,明显没怎么学过武。唇红齿白,目光清正,一副乖巧的公子样。

      嗯,打得过。

      锦衣小公子也看到了刘凝雨现在的样子,眨了眨眼,没想其他人一般露出嫌恶的表情。然后对周子舒拱手,“原来你也有功夫,那便是江湖上的朋友了,失敬失敬。”

      他的声音虽然带有几分软气,但干净,“头先多有怠慢。在下张成岭,师出五湖盟之镜湖派,请问这位朋友,师承何处,姓甚名谁?”

      周子舒见他这般有礼,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不敢,不敢。”话音未落,便是一阵轻咳。

      刘凝雨连忙拍了拍周子舒的后背,张成岭也担忧地伸手拍了下周子舒的后背,然后就被刘凝雨打掉了手,“这位公子,”刘凝雨把周子舒往自己这边一拉,自己站到了张成岭面前,“江湖中人的后背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碰的。”

      跟在张成岭身后的小厮一气,“你这是何意?我家公子……”

      “小五!”张成岭喊了一声,用眼神制止住小五,随后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是我失礼了。”爹爹的确说过有些江湖人警惕性极高,不会轻易允许外人近身,先前他的举动确实有不妥之处。

      刘凝雨眉眼间的寒意微微散去,再加上周子舒也拉了拉她的衣裳,也放下了警惕,“是我多心了,不好意思。”

      张成岭连连摇头,“不是的,出来行走江湖,的确是要小心谨慎。”目露忧色,“不过,这位朋友可是有伤?还是有病?”

      刘凝雨又是一炸,“你说谁有病!”

      张成岭被吓到,“我……”

      “阿雪,”直接替刘凝雨改了名字的周子舒制止住刘凝雨,“他是好心。”又对张成岭笑了笑,“不才,无门无派。”

      小五见这两乞丐如此不识好人心,立马劝自家公子,“少爷,咱们走吧,别多管闲事了。”

      张成岭没理会小五,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递给刘凝雨,“这位姑娘,既然你们来到越州镜湖派的地界,若不嫌弃,便是我们的客人。无论你是伤是病,”又被刘凝雨瞪了一眼,“或是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持我的名帖,上我们镜湖山庄小住调治。”

      刘凝雨原想拒绝,但忽然想到周子舒的身体情况,就接下了木牌,看了眼木牌上刻着的“镜湖派,晚生张成岭”几个字,将它收入衣怀。

      小五暗暗叫苦,那拒绝之意都出现在脸上了,“少爷,咱就算有名帖,也不能满大街见到谁就派呀。这老爷说了这名帖它……”

      张成岭打断小五的话,“爹爹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侠义道就该守望相助。”见周子舒又咳嗽了,“你看,他病……似乎有些身体难受,既然被我遇到,我就应该出手相助。”

      周子舒和刘凝雨听见他说的这番话,都快笑了,这小公子怎么如此天真?这警惕心还不如他家那怀疑他们两是坏人的小厮呢。

      小五见劝不了自家少爷,便扯出个由头,“少爷,咱们赶紧走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张成岭一惊,猛地想起来自己还要给娘亲买点心,急忙看向周子舒。

      周子舒懒洋洋地对张成岭举了举酒壶,“多谢张公子高义,您是不是赶着去办事啊?别给您耽误了。”

      “是的,差点忘了,还赶着给我娘亲买点心呢。朋友,你别客气,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张成岭拱手道别,“咱们后会有期。”

      刘凝雨也拱了拱手,别后会有期了,这般天真的性子,说不准日后要吃大亏的。

      张成岭带着小厮匆匆离去。

      刘凝雨收回目光,“这傻小子没头没脑的,武功还不好,多亏他是镜湖派的公子,要不然嘛,哼。”

      周子舒倒是对这小孩有些好感,将手里的坚果递给刘凝雨,“九霄小时候,也像他一般傻乎乎。”

      刘凝雨眨眨眼,接过坚果,提议道:“那我们去镜湖派住上几日?”然后她找个机会把张成岭打晕了带走,让他乖乖的留在周子舒身边。

      周子舒狐疑地瞅一眼刘凝雨,“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刘凝雨眨眨眼,“我哪有打什么坏主意?”

      周子舒摇头,也没有那份追问的心思,转身就走。

      刘凝雨跟在周子舒身后,“哥,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周子舒倒是有些想法,“那姑娘出手狠辣,招式杂糅,师门古怪。她那个主人功夫不弱,即便是我在功力全盛之际,也是和他平分秋色,不分上下。你以后遇见他们,可要小心。”

      刘凝雨感到奇怪,“能和哥一较高下……武林中何时有了这么厉害的人物?天窗中可没有这号人物的资料。”

      周子舒摇头,“天窗的主要势力在北方一带,南方地区是五湖盟的天下,若有疏漏,也是正常。”

      刘凝雨眼睛一转,“说起来,我又听到那首童谣了,并且还有了下阙。”

      “下阙?”周子舒在小桥流水旁边晃悠悠地走着,喝着小酒是有滋有味的,闻言,“是什么?”

      “彩云散,琉璃碎,青崖山鬼谁与悲。”

      周子舒微愣,“青崖山?”

      难不成,是鬼谷将要出世?这可真是奇怪,先是有五湖盟将夺武林至尊宝位的童谣流出,后又有鬼谷出世的传言……看来,这江湖是要乱了。

      他摇了摇头,抬手拿酒葫芦点了点刘凝雨的额头,“不用去管这些事情,我们只管游山玩水,快活胜神仙。”

      “嗯。”

      刘凝雨将童谣抛之脑后,低下头拆开沃隆坚果的纸袋,把坚果里的核桃都挑了出来吃掉。

      刘凝雨这边忙着,周子舒已经看到一个躺在岸上晒太阳睡大觉的老船夫,便走了过去。

      老船夫的乌篷船在岸下停靠着,岸上游人交织,但他不仅没有招揽客人,反而用草帽扣在头上,枕着个大米袋子,四仰八叉的躺着打盹,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赚不到钱。

      刘凝雨抽空扫了眼老船夫,头发花白,手掌却粗大厚实,筋骨虬结,指缝间和掌心间都有练武之人才有的老茧,应该是个会用刀的习武之人。

      稳赢。

      下了判断后,刘凝雨就收回了视线,接着挑核桃。

      周子舒走过去,弯腰用草帽掀开了老船夫的草帽,老船夫猛地被太阳一刺眼,闭着眼睛就骂,“谁呀谁呀谁呀!”待睁开眼看清楚周子舒后,立马开骂,“你个孬孙弄啥嘞?没看老子在睡觉?”

      周子舒看向远处的镜湖山庄,“做生意吗?”

      “做。”

      “我们要去镜湖山庄。”

      老船夫又把草帽一盖,“三钱银子一渡,走不走。”老船夫懒得理会这个扰了自己清梦的痨病鬼,故意报出个高价,心想着赶紧气走这个痨病鬼。

      不料痨病鬼无所谓地点头,“行,走吧。”

      老船夫诧异地站起来,先是看了看痨病鬼,又看了看忙着吃核桃的丑丫头,“你个傻孙,三钱银子够二十个来回嘞,看你这个随时蹬腿的痨病鬼样,你是不是憋着啥坏主意?你是不是想讹老子我呀?滚你的蛋,老子我不做你的生意!”

      “佛且不渡有缘人,既然无缘,何必强求?”

      周子舒抬眸,岸对面的公子带着紫衣姑娘言笑晏晏地望着他,“兄台若不见弃,何不与在下共渡?”

      周子舒和刘凝雨顺着公子折扇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艘精美的二层画舫停靠在远处,隔着薄雾影影绰绰,但可以推测出其的舒适,反正一定比这坏脾气老船夫的乌篷船要好坐得多。

      眼见有人抢生意,老船夫急了,“弄啥嘞,弄啥弄啥,酸文假醋的臭小子,你想干啥!跟老子抢生意呀?你懂不懂啥叫先来后到!”气得直把周子舒这个痨病鬼往自己船上拽,“傻小子,走!”

      周子舒连忙顺着老船夫的力道往船上走,“行,阿雪,走了。”然后随便对那位公子客气了一句,“江湖有缘再见。”

      那公子也不恼,笑着看周子舒和刘凝雨上了那老船夫的乌篷船,合扇一拱手,“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刘凝雨眉角一抽,周子舒定力好,优哉游哉地拿草帽扇着风。

      乌篷船远去,那紫衣姑娘皱着眉,问:“主人,那痨病鬼是什么人?”为什么主人要来请他坐船?

      公子凝望那条遥遥远去的乌篷船,意味深长,“变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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