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89、论述题（33）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照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喊急救，或者做一些抢救措施。但是因为戴柯和顾随知道真相，所以没有人动弹。尹健英明显也不想装样子，因此懒懒的，仍旧站在原处，没有什么反应。

　　戴柯扭头看一眼屋子里的婴儿，它似乎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坐在地上啃椅子腿儿。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何小婷问站在楼梯上的尹健英。

　　“哦，我和唐老师一起来的，”他把推眼镜的手放下，露出了一张堪称平静的脸，“刘姐让他过来看看602。”

　　戴柯不着痕迹地看他一眼，他坦荡回视，一点不见心虚。身上干干净净，头发一丝不乱，刚刚从林菀身上拿下的东西都收进了口袋里。

　　“这，”许州走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林菀，吃了一惊，“赶紧叫救护车啊！”

　　“这应该喊刘姐，”何小婷说，“刘姐怎么不出来处理一下？”

　　“处理什么啊，”许州有些慌张，眼睛一瞥一瞥的，想看又不敢看，“赶紧喊救护车，叫医生来处理吧。”

　　“那为什么不是尹健英打啊，”何小婷嘟囔了一下，“这不都是谁最先发现谁打电话的吗？”

　　她回头，看见许州已经拿了电话在手里，赶紧拦了下来，“你等等！听说喊一辆救护车要好几万呢！你和她非亲非故，她又是自己摔的，到时没钱还怎么办？”

　　许州抬头，看到站在原地不动弹的尹健英，又看了眼站在房门口的顾随和戴柯，有些犹豫，但仍旧抓着手机，“可是……”

　　“可是什么呀！”何小婷尖利地说道，“看她那样子，十有八九是救不回来了。这种对着男人随便张腿的女人，能有什么好家庭？到时来处理后事，不还钱怎么办？”

　　许州有点愣住了，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何小婷在这种时候要说这么难听的话。但是何小婷仍旧不停，“当初就说让她不要打掉孩子吧，非得打。现在好了，浪费3000块钱。早知道这一摔，何必再去一趟医院？”

　　这些话说得极其刻薄，但是却没有人出声打断她。许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觉得有些难堪。他回头对着何小婷说，“你何必这么说话……”

　　他回头，却见何小婷倚着门边，脸色煞白，哆哆嗦嗦，“我，我没有说话啊？”

　　“什么？”许州一愣，却听到仍有声音从何小婷身上传出：

　　“我说错了吗？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话？”

　　何小婷脸色更难看了，她出了一头冷汗，微微转身，许州看见她脖子上的那块青色变成了梦境中的那张人脸。人脸夸张地笑着，眼睛眯起，嘴巴一张一合。

　　“啊啊啊啊啊！”何小婷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往自己的脖子上抓去。听到尖叫声，人脸似乎更快乐了，它大张着嘴，咯咯尖叫，发出刺耳的笑声。

　　何小婷再也受不了了，她冲了出去，沿着楼梯逃命般地狂奔着。

　　“跑什么呀，”那人脸还在那里嘲讽何小婷，“怎么敢做不敢当，敢想不敢说呀……”

　　许州呆在原地，他发着抖，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终于是追了出去。

　　两个人跨过何小婷的身体往下跑去，惨叫声和笑声回荡在楼梯间里。

　　戴柯心道不妙，又回头看了一眼婴儿，先是看到椅子腿儿上留着的亮晶晶的口水，又看到它在客厅里抠墙皮玩儿。他朝顾随示意了一眼，追着何小婷他们朝下跑去。

　　经过尹健英时，戴柯终于看到他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皲裂。他有些慌张，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毕竟唐老师还在这里，他可以应对这些东西。

　　对了，唐老师呢？

　　戴柯来不及细想，追着何小婷往下跑。他路过林菀的家门，门开着，里面黑咕隆咚，戴柯跑得急，没看清里面有什么。在转弯的时候，他扶了一下郁婷希家门的门把手，摸到一手浮灰。

　　郁婷希不管别人瓦上霜，自家的门前雪却是扫的干干净净的。戴柯经常能看见她开着门打扫自己门前的一小块地，把防盗门擦了又擦。怎么才过去一晚，就这么多灰尘？

　　戴柯一时间想不出为什么，仍旧往下跑。3楼的两间房门都开着，里面漆黑一片，楼道里的光投在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照出来。

　　戴柯终于反应过来，他停下脚步，压抑着深呼吸一口，平复因为刚刚的奔跑而狂跳的心脏。他拿出打火机，用手指顶开尹健英的家门，朝里面照去。

　　里面有生活气息的私人物品已经不见踪影，家具虽然还在，但都蒙着灰尘，是很久没有人用过的样子。戴柯没有继续深入，而是退出来，进入了唐老师的家门。里面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东西基本都在，但满是灰尘，也是许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戴柯心里发毛，他快步朝下，去敲梅洁和邓山谷的房门，但是都没有人应答。他手心出了汗，在裤子上蹭蹭，播出了梅洁的号码。

　　号码是空号。戴柯把手机放回去，拿出撬棍，小心翼翼地朝下走着。1楼的两扇门大开着，底楼的路灯虽然暗，却将里头照得清清楚楚。风一吹，里面飞扬的是大片悬挂着的白布……

　　戴柯心里的恐惧疯长，他两步跳出楼道。街道上的路灯柔和的亮着，戴柯抬头，整幢楼漆黑一片，仅余一盏楼道灯，诡异地亮着。

　　正不知道怎么联系顾随，却听得前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戴柯握着撬棍，站远了一些，里面冲出来的是顾随和尹健英。

　　尹健英脸色极差，头发乱了，衣服也满是灰尘。反观顾随就镇定的多，只是表情算不上轻松，皱着眉一脸严肃。

　　戴柯松一口气，赶紧去找顾随。他走进，却发现顾随的胳膊上牢牢地扒着那个婴儿。

　　戴柯：？

　　“他硬要抓着，”顾随也有点无语，“力气大得吓人，我掰不下来。”

　　那婴儿挂在顾随的胳膊上，还在嚼他的衣袖。它似乎又长大了一点，头发细软但是很蓬松，身上那层粉色也褪去了，白白嫩嫩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从外形看来，已经和普通的婴儿没有什么分别。

　　他正要说什么，顾随却突然低沉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