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49、选择题（13）

　　晚上，脸上只剩下嘴和眼睛的尹天成并没有出现。戴柯虽然心有疑虑但是却并没有过于纠结，下课铃响就问了别的同学，和顾随朝教学楼另一边的杂物间走去。

　　杂物间虽然和画室在同一层上，但是在最边上的角落里，小小一间开门，门上没有标牌，也没有上锁。天还有些亮着，戴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打开了门。

　　杂物间不算小，里面是一排一排的带门柜子和空格较大的置物架，可以放□□积较大的杂物。柜子分成一格一格，每格都带着小门和一个小把手，不能上锁，谁都能拉开，柜门漆成深木色，一列四个柜子。戴柯暗中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自己应该能稍显费力地用上最高的一个柜子。头顶挂着一个灯泡，没有灯罩，靠一根黑色的电线连接到天花板上。里面虽然有一扇窗户，但是被柜子挡住，只能从缝隙里漏进来一点光。

　　顾随把灯打开，它似乎快要坏了，亮度十分有限，只能从灯泡的颜色辨认出它真的开启了。

　　两个人在里面翻找起来。杂物间似乎没有什么人打理过，但可能因为总是关着门的关系，也不算太脏，只有表面一层薄薄浮灰。

　　戴柯拉开一个柜子门，里面空空如也，只能看到里面垫着的合成木板。第二个柜子里面放着几张厚厚的素描纸和一只铅笔盒。因为时间过去比较久的关系，纸张的边缘微微发黄，笔盒里有几只铅笔。他打开第二个柜子，里面一盒颜料，一个小水桶，几只毛刷开叉的画笔和一支头部断开的刮刀，边上还放着几本课本。柜子很深，戴柯把手伸进去，拿出书本翻了翻，发现它们就是没怎么做过笔记的课本罢了。

　　他把门关上，打开最顶上的一个柜子。他的手刚碰到柜门，它便自己打开了，哗啦啦掉下来一堆东西。发出大声响的戴柯僵硬了一会，抬头看看那扇被杂物顶出来的柜门，才蹲下来检查掉落的物品。

　　掉下来的东西很杂，有很普通的黑色发绳、用了一半的橡皮、刀片短到不能再用的刻刀，甚至还有一根断了的手绳，边上翻着一个被摔开的小盒子，杂物应该就是从这里面调出来的。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些纸张，被揉的皱皱巴巴，有些还被用黑色的颜料涂黑了。

　　这种几乎能被称作垃圾的东西怎么还留着……

　　戴柯有点奇怪。天渐渐暗了下来，窗户里透出的日光越来越暗，戴柯不得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去看。纸的中央被涂的漆黑一团，似乎在掩盖着什么。纸的背面倒是没有背涂，他仔仔细细地用手触摸、拿手电筒照着，发现了类似涂鸦的线条。

　　“圆珠笔速写？”戴柯猜测着，可是李燕用的纸张实在是太常见了，10个学生里9个有类似或者一摸一样的笔记本，并不是十分好辨认。他把纸放下，去够最高的那个柜子。戴柯的身高是177，虽说没有长到180是他的痛，但他的身高属实算不上多矮。但他也只能堪堪看到柜子内部，甚至要踮脚才能看得更深，可以想象如果是普通的高中女生用这个柜子应该会很是费劲。

　　他探出头，瞄了一眼黑暗的柜子内部，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便仰着头把手往里探。他摸索到了满手的灰尘和细小木屑、几张纸团、几只不知道是什么的硬物。他继续往里伸着手，却摸不朝前了。他的手被一种冰凉的、触感坚韧却又算不上坚硬的东西挡住了。戴柯看不见里面，换个方向触摸，发现它把整个柜子里面撑得严严实实。

　　“什么东西啊。”戴柯嘀咕一句，拿出手机调到闪光灯模式，把手伸上去一拍。

　　闪光灯亮起又快速熄灭，戴柯点开相册一看，却看见周立夏面朝镜头，以一种人类不能达到的姿势扭曲在柜子里。她的四肢纠缠，脑袋紧紧贴着柜底，脸部青黑，头发从缝隙里渗出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

　　戴柯受惊不小，蹦到顾随身边，语无伦次地指着自己的手机屏幕。顾随正在翻一个置物架，看见手机里的照片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有什么又湿又冷的东西沉重地抓住了自己的小腿。

　　他低下头，看见朱清湿淋淋地趴在置物架的底下，伸出两只胳膊分别抓住了他们两个人的脚踝。似乎是感觉到视线，朱清把头也伸出来，滴着水的头发黏在脖子上，很快在地上拖出水迹。

　　“靠！”戴柯惨叫一声，手电筒剧烈晃动，在黑暗中划出光痕，下意识后撤想挣脱朱清。顾随猛地退后一步，把腿硬生生拔了出来，然后像射门似的，对着朱清的脑袋狠狠一踢。

　　“咚。”朱清的脑袋一晃，嗑在了置物架上。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抬起浮肿的脸直勾勾盯着顾随，四肢滑动，试图从置物架底下爬出来。顾随紧跟着又一脚，咚一声，朱清又撞上置物架，柜子甚至跟着撞击震了一震。朱清不动了，低下头，默默地缩了回去，留下一地水渍之后消失不见，只留地上的一张拍立得照片。

　　戴柯弯腰，把它湿淋淋地拎起来，甩甩干，就见顾随从边上捡了一根很长的教学用实木直尺，朝着之前把他吓跑的柜子走去。

　　戴柯目瞪口呆地看着顾随把直尺用力往柜子里一捅，然后是巨大的“咕咚”一声重物撞木板的声响，一切便归于平静。

　　戴柯：……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顾随比戴柯高5、6公分，能比较清楚地看清高柜子里有什么。他把手伸进去，把东西都归归拢，一把捧了下来。

　　戴柯在一堆杂物里拿出一本被撕坏的笔记本，里面的内页几乎被扯光了，但是从残留的圆珠笔线条上，能看出这是李燕的速写本。戴柯翻动着笔记本，有些地方并没有被撕完全，还留着秦木子的半张脸。

　　虽然画面不完整，但是戴柯也能看出画面里的秦木子高扎着马尾辫，表情放松。笔记本的封面背面，写着一个时间：

　　13:00

　　那张拍立得也差不多干了，里面是惊慌失措的李燕。相比之前照片上她明显被欺负的样子，这张照片则是清晰可见的惊慌和震惊，似乎被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这张照片没有什么背景，几乎是怼脸拍摄，判断不出地点在哪里。

　　“动作快点啊！”

　　突然之间，门外传来喧闹，接着是磕磕绊绊、朝着杂物间而来的地走路声响。戴柯和顾随对视一眼，满地杂物扫进置物架下面，把柜门关上，凑到门口安静听着。

　　“你这种人！”走路的声音停在门口，“恶心！”

　　“我没有……”

　　是李燕的声音，带着哭腔；另外一个则是赵程雪的声音。

　　“龌龊！”赵程雪又骂了一句，似乎为自己找到了这么好的词而高兴。紧接着是“啪”一声皮肉击打的声响，混着一声李燕的轻声尖叫。

　　“给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