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29、实践题（12）

　　“……又是火灾？”戴柯将耳环拿起来，细细观察着。金色的耳钩上是一些不均匀的浮黑，红宝石的边缘则有一些细小的裂纹，看上去是经过火的烧灼才形成的。

　　时间紧迫，他并来不及多想，将耳环也放在口袋里便转身出了房间。张瑞瑞已经看完了茶几和次卧，现在正在翻杂物柜，看见戴柯，她摇摇头，示意什么也没有发现。

　　时钟上的时间指向11点30分，戴柯的目光扫视过客厅，突然发现门的内侧和次卧的门边的墙上也有和卧室内同样的黑色污渍，只是因为门的颜色比较暗，所以没有一眼发现。

　　……之前有这些吗？戴柯疑惑了一瞬，暗暗记下痕迹便走到张瑞瑞身边一起翻找起来。可他刚走到柜子旁边，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戴柯小的时候，在小区的草丛里发现过一只死猫。那猫已经开始腐烂了，嘴张着，露出里面白色的獠牙，全身漆黑，皮毛上带着白色的霉斑，飘出一阵一阵令人作呕的浓烈的腐臭味，那个场景和味道戴柯记到现在，而现在的味道和那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戴柯警觉地抬起头，只见那墙上的黑色污渍竟然开始渐渐扩大，像是漏在墙上的水痕，慢慢被墙壁渗透吸收。那黑色也渐渐浓郁起来，中心甚至油光发亮，涌动着粘稠的液体。墙上的时钟在这一瞬间，飞速转动，秒针疯狂地在表盘上行走着。

　　“张瑞瑞，要快！”戴柯瞬间泌出了冷汗，但是他并不想走，因为他还没有发现有用的证据！他找到了玛丽奶奶的项链和耳环，可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如果他现在走了，他将无缘真相和结果，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苍蝇的嗡嗡声又响了起来，它们在拥挤的房子里旋转飞舞，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凌乱模糊的影子。

　　张瑞瑞也注意到了，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却还是飞速在杂物堆中翻找着。

　　“你又去找那个娘们了，是不是！”老板娘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透过没有关上的房门，老板娘黑色的、光秃秃的头颅正从墙壁中粘稠的、黑色的液体中拔起，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覆盖着黑色的粘液，只有一张嘴一开一合，似乎在抱怨自己的丈夫。戴柯冲过去强忍着忍心把门甩上了。

　　“什么娘们！我不过是去了戴夫的酒吧！”有中年男性的声音响起，门上的黑色污渍已经流淌到了地板上，发出了充满整个屋子的恶臭，苍蝇围绕在一边，时不时上去叮一口。老板娘丈夫的头也开始从门里伸了出来。随着他的说话的动作，他嘴里的液体掉落在地上，滴出一串黑色的水痕。

　　张瑞瑞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声，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房子里的气味使她阵阵干呕，她忍着犯出的生理泪水将柜子里的东西拨到地上。

　　“乔治，你还不睡觉！”老板娘骂道。她的声音更加清晰了，从房门中透出来。

　　“不是我弄掉的！”老板娘的儿子尖叫着，挣扎着要从墙壁中甩出头来，“我还没到客厅呢！”

　　戴柯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瞄一眼疯狂走动的时钟，到12点估计还有三到四分钟，他咬咬牙，对张瑞瑞说，“你先出去吧。”

　　“可我什么都没找到啊。”张瑞瑞都急哭了，她猜测这里应该有个大线索，如果没有找到，岂不是前功尽弃？“还有多久必须要走？”

　　“3分半。”戴柯冲进阳台。阳台不大，挂着几件衣服，放着几盆在冬天完全枯死的植物。他在储物篮里翻了一下，还是一无所获。

　　“走！”时钟马上就要指到12点，老板娘的儿子已经掉在了地上，他在原地呆愣着，全白的眼球朝上翻动，马上就要长出眼睛。

　　“橱顶！”张瑞瑞尖叫一声，她站在茶几上，指着客厅最高的柜子的顶部。她努力地跳起去够，但是失败了。

　　戴柯赶忙冲上去，将茶几拖到柜子旁边。木质的茶几并不沉重，却还是在地上发出了拖行的刺耳声响。

　　“你在客厅干什么呢！”老板娘从房间走了出来。她也和之前看到的安娜一样，全身焦黑，衣服碎片镶嵌在斑驳碳化的身体里。她的走姿僵硬，手指蜷缩，抬着头，脸和天花板平行着，眼球抽搐，身体朝着她儿子的方向。

　　张瑞瑞猛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忍住了尖叫，戴柯拿起柜子顶上的纸，跳下来喊道，“跑！”

　　儿子乔治的眼睛已经完全出现了，但他没有转身，而是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老板娘的丈夫也从门里脱了出来，他站在门口，苍蝇在他的身边飞舞。

　　戴柯已经跑到了门边，他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点，准备侧身走过去。

　　“你们是谁！”

　　张瑞瑞回头，看见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景——只见老板娘站在离他们不到2米的地方，浑身漆黑冒水，怒目圆睁，地上全是她走过来时踩出的黑色脚印。她的胳膊僵硬地摆在自己的身边，一只手伸出来指着他们。

　　张瑞瑞爆发出了惨烈的尖叫。她一把将门拉开，门拍到老板娘丈夫的身上，又反弹回来，她用手撑住，推着戴柯挤进了楼道里。

　　楼道里不再漆黑，外面银色的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窗户模样的印记。她死死拽着戴柯，两人一路连滚带爬，三两步便跑到了楼道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