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巴士站》林紫绪

42、番外五

　　大都会，2019。

　　最近，本市娱乐圈接二连三传出新闻，一宗接一宗，闹了个沸反盈天。尹安然工作的杂志社里有如战场，同事们身背相机，一队队坐着车在外面奔忙追新闻，有人通宵守候。
　　凌晨三点半，尹安然回到家，叫一声累，扑倒在客厅沙发上，然后就睡着了。周明义替他用毛巾擦脸擦手，替他换睡衣，他也没有醒过来。
　　周明义把尹安然抱进卧室，放他在床上躺好，借着床头柜上的台灯灯光，看着尹安然的睡颜，不由一阵心疼。尹安然这时已经睡得很沉了，长睫在眼睛下印下一片阴影，嘴唇微微张开。周明义靠过来，在尹安然的嘴唇上印下一个轻吻，然后伸手熄灭了台灯。
　　清晨五时半，尹安然定好时间的手机，铃声大作开始报时，朦胧中尹安然听到音乐声，想起工作，一瞬间清醒了，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周明义被惊醒，睁开尚在困倦中的眼睛，哑着声音问道：“……这么早？”
　　尹安然忙忙地用脚在地上找拖鞋，“哎，同事们把我送回家来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自己进门的。”
　　“哦，”尹安然站在床边，弯下腰，双手搭在周明义的肩膀上，在周明义的脸上“啾”地亲了一下，“对不起，吵醒你了。”
　　“这么早就要上班去了么？”
　　周明义从床上坐了起来，尹安然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躺回去补眠，“嗯，有工作。你继续睡不用管我。”说完尹安然就脚步匆匆跑去洗漱。
　　三两下洗漱完毕，尹安然发现周明义还是起床了，已经替他热好牛奶，烤了面包。看尹安然大口喝着牛奶，周明义拍着他的背说道：“再急也要吃好饭，不然怎么有力气工作。”
　　尹安然放下杯子，撕下一块面包吃着，说道：“我不急，但我赶时间要去机场。”
　　周明义明白，肯定是要去机场等某明星的飞机，争取采访和拍照的机会，抢第一手消息。
　　“最近新闻好多。”尹安然感叹道，同时又不免高兴，“杂志有新闻，销路上涨，好事。”
　　周明义听了不禁一笑，把一枚白煮蛋递给尹安然，“吃了这个，好有力气继续追。”
　　吃过早餐，尹安然整理相机，换上球鞋预备出门。周明义把一包饼干放进他的大背包里。
　　“你给我包里塞什么？”尹安然问道。
　　“吃的。”周明义简单回答。
　　“谢谢。”尹安然冲周明义微笑，站在周明义面前微微踮起脚，在周明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上班去了。你去再睡一会，乖哦。”说完，尹安然把背包甩上肩膀，一溜烟地出门去了。
　　周明义抚着脸颊笑了笑，已经睡不着了，他打开电视边听新闻播报边洗漱。

　　尹安然忙碌了两个星期，每天早出晚归。这天，晚上七点的时候尹安然接到了周明义的电话，“今天你会回家来吃晚饭吗？”
　　听周明义这么问，尹安然顿时羞涩起来。想想自己的恋人，金融大亨兼专业人才，数一数二的会赚钱的男人。现在，他打电话给他，问他是否回家吃饭。
　　“我……我不知道……”尹安然红着脸说道。
　　“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几时能回家还不知道么？”周明义在电话那端说道。
　　“呃……大概要到晚上九点。”
　　“我知道了。”
　　尹安然吱唔着追问道：“那怎么样？”
　　“煮好饭等你回家啊，还能怎么样。”周明义笑说道。
　　尹安然更加觉得羞涩，“哎……”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尹安然回到家，周明义端出晚饭来，一锅白粥，配香酥小排骨和清炒时蔬。尹安然在外波奔，正想喝清淡的白粥，忙捧起碗来喝。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白粥。”尹安然不由问道。
　　周明义没说话，凝视着尹安然，伸手把他额角的头发拨了拨。
　　这一餐家常饭，尹安然吃得特别滋味。

　　洗过澡，躺上床，尹安然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困了就睡吧。”周明义说道。
　　尹安然喃喃道：“小靖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说好多事。也不知道小靖在巴黎过得开心不开心……”
　　“放心，小靖有则泰。你呀，忙过了这一程就好了。”
　　“是啊，再大新闻也不过闹上三、五天，能坚持到两个星期的已经很少了。所以才要不停地炒新闻啊炒新闻。”说到这里，尹安然问道：“炒新闻跟炒股，也差不多吧。”
　　周明义笑答，“短线投资，都期待在最短的时间里收益最大化。风险也很高，操作不当心会赔得盘碗皆光。”
　　尹安然靠过来，贴在周明义的身边，闭上眼睛，“喂，你炒股不会赔的吧。”
　　周明义笑道：“你不相信我么？怎么，预备把公司的年终花红奖金交给我代为投资？”
　　尹安然闭上眼睛，已经快要睡去，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做答道：“你就是我的全部投资，我哪还有什么可以投……嗯……”
　　周明义听了，停了停，伸手轻轻抚过尹安然的头发。

　　星期三的晚上六点，周明义接到了尹安然打来的电话，“喂，你愿不愿意接我下班？”
　　周明义笑答：“求之不得。今天这么早吗？”
　　尹安然得意洋洋，“嗯，今天早下班。”
　　“这孩子，按时下班一次就这么高兴。”
　　尹安然说道：“最近真忙，好累，今天难得嘛。老板说我们辛苦了，这个月有奖金，嘻嘻。”
　　“嗯，好事。”
　　尹安然笑道：“等我拿到奖金，请你吃饭。”
　　“好啊。”
　　尹安然从公司大楼上下来，转过街角，看到熟悉的车子就跑过去。
　　车子一路往宁静路驶去。
　　看到路边的小摊车，尹安然拉周明义停车，“我想吃那个。”
　　周明义减了车速，劝道：“回家就有饭吃了。”
　　尹安然撒娇道：“我现在好饿，我想吃那个。”
　　周明义停好车，带尹安然过去买了夹洋葱和香肠、放了甜辣番茄酱的热狗，还有一大杯热巧克力。
　　坐在车上，尹安然大口吃着，“嗯，好香。”
　　遇到红灯了，尹安然把手里的热狗递到周明义的嘴边，“你要不要吃吃看，真的很好吃。”
　　周明义双手扶着方向盘笑着摇头，“不了。”
　　尹安然知道，周明义不大爱吃这类美式快餐，他没有强求。眼看着绿灯还没有亮起，尹安然突然玩心一动，趁着这个时机凑过去，一只手勾住周明义的脖子，让他转过脸来，然后用力亲在周明义的嘴上。
　　得手之后，看着周明义略带惊愕的表情，尹安然一脸恶作剧成功的坏笑，“嘿嘿。”
　　这时，绿灯亮了，周明义发动车子，看了一眼身边笑的得意的尹安然，“你哎……”
　　“嘿……”尹安然继续大口咬着手中的热狗。
　　周明义抿了一下嘴唇，“满世界里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敢对我做这种事了。”
　　尹安然想一想，果然。周明义个性当中有严肃的一面，有些玩笑能跟他开，有些就不能。比如说偷吻这种事，换成是别人，他肯定会大怒，碍于风度修养，或许不会对对方发脾气，但他一定会认定对方举止轻佻，产生反感，以后那个人一定不能再靠近他半径一米的范围之内。也就是尹安然了，不仅吃了洋葱去吻他，还沾他一嘴番茄酱。
　　想到此，尹安然吃吃的低笑。
　　“你笑什么？做了坏事就这么高兴？”周明义问道。
　　尹安然没说话，继续偷笑不止，然后拿了纸巾替周明义擦掉他唇上那一点番茄酱。

　　回到家，周明义下厨做饭，尹安然在一旁帮着打下手。见尹安然仍不时低着头偷笑，周明义忍不住说道：“你到底是干了什么坏事，这么乐，嗯？”
　　尹安然忙说道：“我哪有做坏事。”
　　“笑成那样还敢说不是做了坏事在暗暗得意？”
　　尹安然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从背后双手环抱住周明义的腰，把脸贴在周明义的背上，说道，“我亲你，你不生气，我当然得意。”
　　周明义一听就笑了，“你亲我，我求之不得，为什么要生气。”
　　“所以我才高兴啊。”
　　周明义转过身来，伸手在尹安然鼻尖上划了一下，“你这孩子……”

　　发了薪水，拿到比平时多的奖金，尹安然很高兴，直说要请周明义吃饭。周明义笑说道：“我哪天都有空，只等你来约会我。”
　　星期二的晚上，尹安然按时下班，他先打电话给周明义的秘书。
　　“安娜姐，嗯，他今天晚上有什么应酬么？”
　　电话那端，周明义的女秘书柏安娜笑答道：“没有。周先生告诉过我和刘骥，他现在只等你的电话呢。”
　　尹安然脸一红，语气郑重地说道：“安娜姐，请帮我转告他，等一会我来接他。”
　　“好。”
　　尹安然坐了出租车，赶往万凯证券，在楼下等周明义下来。周明义上了出租车，靠在尹安然身边小声问道：“你打算约我去哪里？”
　　尹安然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尹安然把周明义带到他常去吃的烤肉店，捡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来，点了好几样烤肉，又点了小菜和啤酒。
　　烤肉上桌了，尹安然叫周明义吃，又急着问他，“好不好吃？”
　　周明义对这家店的味道很欣赏，直点头，“好吃。”
　　尹安然得意地笑，喝下一大口啤酒。
　　两个人一起吃饭，喝着小酒聊家常，度过了很愉快的晚上。

　　这天晚上，尹安然想再约周明义一起去吃烧烤，因为要喝酒，他要告诉周明义别开自己的车了。刚要跟周明义开口说要约他，周明义先开说话了，“你最近有空么？”
　　“应该有吧，这一阵子工作没有那么多了。怎么？”
　　周明义露出微笑，“我要去一趟上海。”
　　尹安然一听，仿佛炸了毛的猫，几乎要嚷出来，“你说过你最近不会出差的！”
　　周明义连忙安抚尹安然，“哎，哎，问清楚青红皂白再发脾气。”
　　尹安然握拳，“我哪有发脾气，是你自己答应过我的！”
　　周明义把尹安然搂进怀里，一下一下拍抚着他的背，“我有说我是去上海出差的么？”
　　“哎？”尹安然一怔，看着周明义，“那你去上海干什么？”
　　周明义笑说道：“有位长辈从国外回来，我与他们家的人一向交好。这位长辈久居瑞士，很少回来，这一次是为着谈生意。他乘坐的飞机经停上海，我想借这个机会拜望他一下。”
　　尹安然明白了，“所以你要去一次上海。”
　　“嗯，时间有限，他也只在上海停留半天而已。”
　　尹安然停止了燥动，软软地靠进周明义的怀里，“那你去嘛。”
　　周明义把下巴扣在尹安然的肩头，在尹安然耳畔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上海？”
　　“你有应酬，我跟去干什么。”尹安然闷闷地答道。
　　“应酬完了就有私人时间了，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玩吗？”
　　尹安然一听，转过身来面对着周明义，黑眼睛闪烁着，“你有时间？”
　　周明义抿着嘴笑，“星期五出发，星期二回来，四天，其中有三天时间是我们的。”
　　“好耶！”
　　“你请两天假应该不难，加上周末就是四天，你跟我过去，等我拜会完了长辈我就带你出去玩。”
　　“好啊！”尹安然欢呼一声，扑进周明义怀里抱紧了他的脖子。
　　“想想看，有哪里是想去的，有什么想玩，告诉我，我带你去。”
　　尹安然满心喜悦，好像猫那样磨蹭着周明义，乐不可支。看到露出可爱的撒娇模样的尹安然，周明义忍不住拥住他深吻。
　　嘴唇终于分开了，尹安然脸上带着不舍缠绵的表情，周明义用手指触摸着尹安然的脸颊，告诉他道：“下个星期五我们出发，早班的飞机，记得请好假。星期二的早上我们回来。”
　　尹安然点头，“嗯。”
　　拥着尹安然躺好，周明义替他拉拉肩膀处的被子。这时，尹安然问道：“是什么长辈，要你这样去拜望他？”
　　周明义想了想，说道：“是李浩宇的伯父。”
　　尹安然一听姓李，顿时明白了，“啊。”
　　“这么说你就知道了吧。”
　　“怪不得你要专门去一次。”
　　周明义说道：“我跟李家那几位公子都很熟，常来常往。老先生难得回来一次，按理也该去拜望。”
　　尹安然想到他见过一面的李浩宇，“除了李家三少爷，别的你也认识吗？”
　　“嗯，他们家的公子我差不多都认识。”
　　忆起李浩宇的风姿气度，尹安然不禁感叹，“他们家的儿子们，真配称公子。”
　　周明义笑了：“李氏家族富可敌国。”
　　尹安然一摇头，“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周明义说道：“他们现在更多地是在承担社会责任，创造价值，不纯是为着满足自己的金钱欲望。”
　　尹安然不由追问道：“……那你呢？”
　　“我？”周明义笑了笑，伸手捧住尹安然的脸，凝视着他，“现在有再多的钱，买不回来你跟我失去了的童年时光。我也是为着能尽自己的一份责任。我周明义没有别的本事，不懂化学，不通物理，不会桥梁设计，不知道流体力学原理。我懂的就是金融，我擅长的就是替客户投资，我能为这个都会做出的贡献就是替我的客户们赚钱。今年市道这样淡，我公司的全体员工仍可获平均达百分之七的加薪。我尽力了。”
　　尹安然知道周明义说的都是他的真心话，再想想周明义是如何辛苦工作的，顿时觉得心里一阵痛，伸手抱住周明义，把他的头揽进自己怀里。
　　“你的工作比我的辛苦多了。”尹安然说道。
　　周明义笑了，一翻身，将尹安然压在身下，“那么，给辛苦工作的人一点补偿吧。”
　　尹安然伸手搂住周明义，嘴里却说道：“为什么？我又不是你的投资客户，怎么能问我要补偿。”
　　周明义笑道：“谁说不是，你的零用钱还在我那里呢。”
　　尹安然故意说道：“那么少……”
　　“你想要多少呢？”周明义笑问道，双手撑在尹安然的头两边。
　　尹安然眨了眨眼睛，表情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摇头，“我什么也不要，我有你就足够了。”
　　“哦，怎么，只要我，不要钱？为什么？”
　　尹安然露出得意的笑容，“因为你既打得又睇得，还懂洗衣煮饭，居家旅行都少不了你。”
　　周明义被逗得笑出声来，“……你这小家伙说我什么。”

　　忙到脚不沾地的一个时期过去之后，尹安然恢复到正常的工作量，前一阵的紧张感觉仍然留在他身上。看到尹安然闲下来之后有点茫无头绪的模样，周明义不禁说他，“你哎，有空不如休息休息，没准过几天就又忙碌起来了。”
　　尹安然抓抓头发，“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
　　“有很多事可以做。”
　　“小靖不在，我也提不起劲出去玩。”
　　周明义听了，故意别转脸说道：“哦，原来有了空是想和小靖一起玩。”
　　“不是！”尹安然一见，忙走过来，伸开手臂从背后抱住周明义，把下巴扣在他的肩膀上，“不是啊，不过……你也不打台球，玩纸牌的话我老是输你，难道我们只是去酒吧喝酒聊天么？”
　　“想玩啊……”周明义垂下眼帘做沉吟状，然后微笑，伸手捏了捏尹安然的下巴，轻声道：“……我告诉你，你现在跟我去卧室，有许多可以玩，包你满意。”
　　尹安然一听就红了脸，又羞又恼，“谁、谁要啊！”
　　眼见周明义伸手来揽他的腰，尹安然急急挣脱出来，逃掉了。

　　晚上吃过晚饭，周明义进了书房，八点多的时候，他隐约觉得有人影在书房的门外摇晃，从电脑屏幕前抬头，果然，尹安然就靠在书房门口。
　　“有什么事么？”周明义问道。
　　“没，没有。”
　　“唔。”周明义应了一声，继续埋首在电脑屏幕上的红绿线里。
　　又过了一会，又有人影隐约在视线里摇晃，周明义再度抬头。他以为尹安然是倒茶过来，结果并不是。尹安然仍然靠在书房门口，这一次，手臂上还搭着一件浴袍。
　　周明义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么早就要洗澡吗？”
　　“是，是啊。”
　　“嗯。”
　　见周明义没什么反应，尹安然暗暗生气。这种暗示还不够明显吗？心怀郁闷地转身，没走出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干嘛，放开。”尹安然闷声说道，“看你的电脑去。”
　　磁性的声线在耳边响起，“电脑已经关掉了。”
　　“你关电脑关我屁事。”尹安然悻悻道。
　　周明义叹气，“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
　　“我怎么了。”
　　周明义低笑，吻上尹安然的耳后，“你不是想要我陪你一起洗澡吗？”
　　只觉得仿佛被电了一下，一阵酥麻，尹安然忙闪身躲避，嘴里说道：“我才没有！”
　　周明义摸着尹安然的头发，“好啦，乖。”
　　“谁要跟你一起洗什么澡啊。”尹安然说着想要从周明义的手臂里挣脱出来，后者一见，便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喂，喂，不要这样动不动就把人抱起来。”尹安然挣脱踢动。
　　周明义忙手臂用力，嘴里说道：“安然，乖，别动了，你再动我可真的要抱不住了。”
　　尹安然立刻安静下来，伏在周明义的胸前。
　　周明义边走边说道：“你轻的像只猫，很好抱。”
　　“哪有，我明明很壮。”
　　周明义笑了，“好，你壮，你壮。”
　　把人抱进浴室，周明义反手扣上了浴室的门。

　　尹安然进到客厅，趴在沙发上，然后就直说口渴。
　　“想喝什么？”周明义问道。
　　“喝水就好。”
　　周明义倒了杯水递给尹安然，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头发还没干透，要不要我替你吹一下？”
　　尹安然自己抓了抓短发，“嗯，不用了，也快干了。”
　　趴在沙发上，想看看电视，尹安然拿了摇控器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搜索，突然发现有线台在播恐怖片，顿时来了精神，“啊，这部电影好看，我要看。”
　　周明义走过来看了看，笑了，他去拿了包薯片来交给尹安然，后者笑嘻嘻地接过来，“我记得家里好像还有微波爆米花。”
　　周明义点头，“是还有，我拿给你。”
　　不多时，周明义拿着爆米花过来了，尹安然把身边的沙发靠垫拍一拍，示意周明义坐下，“你陪我看。”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电视，尹安然把手里的爆米花递给周明义。
　　恐怖片拍的很好，非常吸引尹安然，他越看越投入，也越看越紧张、害怕，整个人都往周明义的身边靠去，周明义伸手搂住他，让他伏在怀里。
　　到了插播广告的时间，尹安然从恐怖气氛中脱离出来，松了一口气，抬眼见周明义一脸平静，便问道：“哎，你不害怕么？”
　　周明义微笑着摇头，“不。”
　　“好像你从来都不怕。”
　　“是啊。”
　　尹安然突然来了兴趣，昂起头问道：“那你害怕什么？”
　　周明义微微思索了一下，看着尹安然笑道：“我没有害怕过什么，最起码在我印象里是没有，不论是人还是事。遇到事，遇到问题，我解决问题，就算解决不了，也尽量和平地处理；至于说到人……”周明义略微想了想，“我没有害怕过什么人，我对优秀的前辈、同行，只有尊重、敬佩，我从没有害怕过谁。”
　　“周伯伯也不怕吗？”尹安然问道。
　　周明义听了扬起头笑，“他是我爸爸，我对他只有尊重。”
　　“你在生意场上总有对手，你也不害怕他们？”尹安然靠过来追问道。
　　周明义一笑，“怎么，又想挖独家？”
　　“切，”尹安然瞪了一眼周明义，然后又拉着他问道：“说嘛。”
　　周明义笑笑，“说什么。对于优秀的敌手，我心存敬意、欣赏，或者有少许忌惮，但是我也不害怕，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你输给他们也不会介意？”
　　周明义笑说道：“没有所谓的输或是赢，对我来说，只是赚钱多或是赚钱少的问题。如果说因为我思虑不周，这一单生意最多也就是少赚一点，这样的结果一样能被接受。总结教训下一次注意，同样的错误不要犯两次就可以了。我不是会执着在‘输’或‘赢’上的人，我考虑的是投资回报率的高低，如何争取利润最大化。”
　　尹安然听了，专注地看了周明义一会，然后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周明义问道。
　　尹安然叹道：“还以为能知道你害怕谁，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明义顿时笑了，想了想，他伸手托起尹安然的下巴，让对方看着他，“……一定要说害怕的话，其实……”
　　尹安然睁大眼睛，盯着周明义，想知道答案。
　　“……其实我比较害怕你生气闹别扭。”周明义微笑道。
　　“哎？……”尹安然眨了眨眼睛，然后忙说道：“我才不别扭，这，这，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很可怕吗？”他皱起眉头。
　　周明义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尹安然微笑道：“我不太会哄人，你一闹别扭，我不知道该怎么哄得你回转……”
　　尹安然觉得有点羞，又有些窘，忙说道：“谁说的，你明明很会哄人。”
　　“没有，真的不太会……”
　　尹安然有点不安地问道：“我别扭么？”
　　周明义拍抚着他的背，笑道：“不会，你又乖又可爱。”
　　尹安然听了立刻说道，“哎，你还说你不会哄人，你的甜言蜜语最多了。”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觉得？”周明义趋近尹安然，笑问道。
　　近距离地看着那双晶亮的深褐色的眼眸，尹安然有种被吸引的感觉，身体下意识地向后躺，被周明义扑倒在沙发上。
　　“哎……不要……”尹安然忙抬起手抵着周明义的肩，不让他压下来。
　　“什么不要？”
　　尹安然挣动着，扭过脸，“刚才已经……现在不要了……”
　　“刚才什么？”周明义笑着追问，那笑容让尹安然觉得有股危险的诱惑感。
　　吻上尹安然的颈侧，周明义继续问道：“刚才什么？”
　　搂着周明义的脖子，尹安然在心里投降。随他去吧，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结果周明义并没有继续下去，坐起身，也把尹安然抱了起来，“好了，继续看电视吧。”

　　替尹安然把被子拉上，盖好肩膀，周明义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感觉已经干透了，就轻拍尹安然的肩背，哄他道：“睡吧。”
　　尹安然猫一样地缩在周明义身边，闭上眼睛，小声呢喃道：“……也不知道小靖现在好不好，好久没打电话给他了。”
　　周明义笑着叹道：“你哎，就爱操心。”
　　“小靖是朋友嘛。”
　　“放心好了，有则泰在你还担心小靖被照顾的不好么。”
　　“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周明义想了想，“则泰应该是下班了，或许正在准备晚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