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巴士站》林紫绪

41、番外四

　　晚上，尹安然回到家，在餐桌上向周明义讲述了今天的所见所闻所感。
　　“欧阳这样，所以我更加觉得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尹安然说的是他“息事”的选择。
　　周明义听了只是笑，没有说话。等到尹安然将他的激动之情完全释放出来之后，周明义这才笑问道：“欧阳煦真的有那么帅？”
　　尹安然频频点头，“是的，有！”
　　“眼睛会放电？”
　　尹安然想了想，形容道：“有些明星，那种放电就是你冷不妨地看他，眼神对上了，你会觉得好像被电了一下。而欧阳煦，他是那种，那种……”尹安然想着形容词，“欧阳煦是那种仿佛一阵旋风扑面而来，已经不是电力强劲的问题了，是龙卷风，哗地就将人卷走了。”
　　“真的吗？”周明义拖长了一点腔调问道。
　　“真的！他本人不仅长得帅，而且气质非常好。气质这种东西本来就很难形容，我形容不出来，但是呢如果你见到他本人，你也一定会这么觉得。欧阳煦就是那种，平时可能也并不是喜欢他欣赏他，比如说我，我也没有太去注意到他的电影，但是呢一旦见到他本人，哗，立刻被吸引。真的，真的很漂亮的一个男人。”
　　见尹安然说的眉飞色舞，津津乐道，周明明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我好像记得前天才有人说过是我比较帅，某人比我要差那么一点点。”周明义嘴上这么说着，做出望天的动作。
　　“你吃醋啦。”尹安然说道，他对周明义会吃醋不太相信，周明义多自信呐。
　　“哼，”周明义轻哼了一声，不否认，也不承认。
　　“喂，干嘛，你不会真的吃醋吧。”尹安然凑近看着周明义的脸。
　　周明义一扭头，然后站起来，“我去洗碗。”
　　“喂，喂，周明义，周明义，”尹安然丢下还没有吃完的饭，站起来快步跟在周明义身后直走进厨房，“喂，周明义，不是吧，你真的吃醋了？”
　　周明义将手中的碗放进洗碗槽，顺手整理起流理台，不去看尹安然，嘴里说道：“去把你的饭吃完，再不吃完要凉了。”
　　尹安然笑着从后面扑上来，扳着周明义的肩把脸凑过去看他的表情，“喂，不是吧，你真的吃醋了。”
　　“吃醋吃醋，你要说多少遍。去吃你的饭。”
　　见周明义有要炸毛的迹象，尹安然缩缩脖子收回手，忍笑坐回了餐桌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周明义洗碗的背影。
　　唔，似乎……也只有欧阳煦这样的男人，会引起周明义的危机感吧。欧阳是演员，和周明义的职业太不一样，没有什么交集，是两类人，在可比性上也就没有重叠之处，那么……尹安然想着，暗暗发笑。
　　这狐狸，想多了。

　　晚上，靠在一块看电视的时候，尹安然仍不时偷看一眼周明义的表情。周明义一早就注意到了，终于忍不住微笑着说道：“如果我吃醋能让你开心的话……
　　周明义说的半真半假，尹安然内心矛盾起来。既愿意周明义吃醋，这样他会有被重视的感觉，想要小小地得意一下，同时又不愿意周明义吃醋，因为他爱他，不希望他有所误会，更不希望他内心有芥蒂。
　　“不管你是不是吃醋，反正我喜欢你。”于是尹安然表白道。
　　“嗯，再说一遍。”周明义仿佛没听清楚一样，要求尹安然重复。
　　“我喜欢你，”尹安然重复着，“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尹安然大方地表白让周明义感动，他看着尹安然，目光温柔。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有如融化了的烟水晶，清澈且深邃。和周明义对视，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浮起被他的眼睛“吸引”进去的感觉。尹安然被周明义的眼神所吸引，与周明义对视，下意识地靠了过去。
　　“再说一遍……”周明义继续要求道，伸出手臂将尹安然拥入臂弯之中。
　　“我爱你……”尹安然乖巧地靠过去，头枕在周明义的肩头。
　　“我也爱你。”

　　尹安然得到一张特别的通行证，开始进驻欧阳煦新片的片场。开始的时候尹安然很有分寸，拍照之前都会问过。欧阳煦和导演对尹安然的行事慢慢放心，在这之后尹安然就随意了一些。
　　几天的接触下来，尹安然发现欧阳煦这个人真的是脾气很好又平易近人，亲切温和。接触之初会被他的外表所吸引，深入了解之后就会被他的人格魅力所争服。怨不得欧阳的影迷都死忠于他，痴心追随在左右。
　　在片场，没有欧阳煦的戏份时他也会来探班，他会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同组的人们拍戏，或者看剧本，看书。能感觉得出欧阳煦是全情投入在现在拍摄的电影当中。明明有场记在，欧阳自己也会非常注意小细节，在剧本里细细标注了每一组镜头内他的衣服和小配饰，务必要做到最佳。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对欧阳都非常放心，因为大家知道不需要安排他，他自己就会准备到最好。
　　尹安然趁着欧阳煦拍戏的空档找他聊天，预备写进访问里。
　　“你平时真的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
　　欧阳煦笑一笑，“你都看到了。”
　　“所以才不上电视节目？”
　　“如果硬是要抽出一个空档来，也不是办不到，不过我本人不太喜欢，公司也就不勉强我。”欧阳煦解释道，“我的时间是这样用的——接下一个新剧，我通常都会用几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人物。不管是什么样的剧本，什么样的人物，只要我接了。我要提前阅读相关的资料，和编剧、导演等人就剧本和角色做沟通，同时也熟悉新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再然后就是进组拍摄，杀青之后到上映期间还要宣传。等到一部戏完结，当然要休息一下，然后就又要准备下一个人物了。”
　　“这样啊……”
　　欧阳煦笑说道：“我的经纪人最清楚我的时间都花在哪里了。”
　　“你不轧戏？”尹安然指的是同一时间接拍好几部电影。
　　欧阳煦摇头，“不行，吃不消。我做不到。投入一个角色要花去我很大的心力，很累，特别是性格强烈的角色。我一早已经说过，一次只拍一部戏。”
　　尹安然听着点头，对这种认真的态度暗暗赞叹。
　　稍后，配合着拍摄好的剧组工作照，尹安然将欧阳煦说过的话写进访问里交给了主编。
　　杂志社因为取得了欧阳煦新片的采访权而销路大增，整间公司上下都非常高兴，人人干劲十足，同事们在追其他新闻的时候也都非常努力。
　　了解日深，尹安然在片场里如何回到了自己的杂志社一般，他从不会影响到别人的工作，尊重在片场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同样得他也得到了尊重和理解。有需要拍照时其他人还会给予他配合。
　　熟悉起来之后，尹安然也敢开几句欧阳煦以及导演、摄影师等人的玩笑。
　　尹安然发现，就算欧阳煦极为不修边幅时，穿着最普通的牛仔衫裤，头发随便一梳，胡子也不刮，却毫不给人邋遢的感觉，他仍然是帅的，闪亮的。
　　不得不说，这就是欧阳煦的魅力所在。
　　欧阳煦很成熟，言谈间有点大男人，他会在排戏的休息间隙里点评女工作人员的着装，要求她们穿得保守和有女人味。开起玩笑来又能笑得像个孩子，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会眼睛发亮，和别人讨论起来没完。他喜欢小孩子，也喜欢小动物。
　　欧阳煦在尹安然的眼里渐渐生动起来，他不再是高高在上，不可亲近的存在，而是亲切、温和，可以吐嘈也可以玩笑的朋友。
　　“你有点大男人。”有一次尹安然这么对欧阳煦说道。
　　欧阳煦老实地点头承认，“是，没错，是有点大男人。不过还好吧，不是很……”
　　尹安然担心这话说出来欧阳煦会介意，急忙接上去说道：“是，还好，不是很严重。”
　　听到尹安然这欲盖弥彰的解释，欧阳煦笑了，“对，不是很严重。”
　　这些尹安然所看到、感受到的点点滴滴，都被用照片和文字记录了下来。
　　悌真周刊销量大增，同时这组照片和访问因为真实、生动而获得好评。看过的人都说通过它，了解到了一个真实的欧阳煦。
　　“怎么办，我更爱他了！”公司的办公室里，王晓芬将一本杂志捧在胸口对着尹安然说道，“我也好想去片场看欧阳煦拍戏！”
　　“我也是！”
　　“我也是！”
　　尹安然也想过希望能带同事过去，他相信那些文字如果出自同事们之手，也许会更加精彩。不过不行，欧阳煦一早已经说过不可以。

　　新片开拍过三周之后，导演告诉尹安然，剧组已经过了磨合的阶段，将要进入正式的摄制阶段，出于对剧情的保密，将不再开放给尹安然。
　　“很抱歉……”
　　“没关系，我已经采访到很多了。”尹安然微笑道。
　　“你真是个很懂事的年轻人。”
　　将最后一批照片交给主编之后，主编希望尹安然能再交一段访问稿，做为一个总结。
　　回到家，尹安然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写了又写，改了又改。以前为照片配的文字都是些片段，比较短，而且也有同事帮尹安然修改过。这一次要他独立完成一份长篇幅的文字，他觉得有难度。
　　好不容易写完，已经到深夜了。
　　“今天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已经在卧室等了一会的周明义找到了书房。
　　“写东西呢。”
　　“是什么？”周明义走了过来。
　　“欧阳煦的访问稿。不能再去片场了，主编说让我再交一份长篇，算做总结。”
　　“哦，不能去了。”
　　不知为什么，尹安然觉得周明义的这句话透出高兴的意味，他抬眼盯了周明义一下。
　　“你好像很高兴啊。”
　　“不，没有，”周明义否认，“啊，这么说以后我都不能再听到有关片场的新闻了？”
　　在过去的三周里，尹安然每天回家之后和周明义的话题就是欧阳煦和欧阳煦的新片。对于尹安然近期三句话不离欧阳煦，周明义早就腹诽不已。
　　听到周明义这么说，知道对方想法的尹安然忍不住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什么？”周明义说着坐在了尹安然身边，伸手揽住尹安然的腰。
　　尹安然被这么一搂，只觉得周明义的手温透过薄薄的居家服传了过来，让他腰际一痒，不由一躲。
　　“讨厌，你干什么，别碰我。”
　　“哗，”周明义做惊讶状，“都不能碰了？”
　　“你不要烦我，我忙着呢。”尹安然伸手推着周明义，周明义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仍然赖住不肯走。
　　“走啊。”
　　“不要嘛。”
　　见周明义耍赖，尹安然不禁抚额。
　　“你想怎么样？”
　　“文章写完了吗？”
　　尹安然下意识地一挡电脑屏幕，“写，写是写完了……”
　　“不过不太好。”周明义笑着给他接了上去，尹安然不禁瞪视。
　　周明义扳住尹安然的肩，侧过脸看着电脑屏幕，“来，我帮你看一看。”
　　尹安然终于让开了。
　　周明义一边看文稿一边问：“现在就刊出吗？”
　　“不。我要和主编商量一下再刊。我想慢点做，做得尽量好一点。”
　　周明义不再说话，专心地看起尹安然写的文稿，看过一遍之后他开始动手略做修改。尹安然在一旁看着。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周明义让尹安然来看修改好的文稿。
　　“你文笔还不错嘛。”
　　尹安然浏览过一遍之后，甚感意外。
　　周明义一笑，“怎么？”
　　“你一改，可读性强了。”尹安然兴奋起来，又开始再读一遍。
　　周明义笑道：“我可是从最底层做起来的。初进万凯时我是实习生，什么事都要做，写股指走势分析和后期行情预测。不要以为理科生就不会写东西。当了一年多的实习工，我从泡咖啡泡茶到整理文件，维修复印机、打印机统统都学遍了。十项全能。”
　　周明义略带得意的表述让尹安然想笑，笑着笑着又有种不一样的滋味从心底泛起。他伸出一只手抚上周明义的脸。
　　“怎么，开始崇拜我了？”周明义笑问道。
　　“你为了你的成功付出了很多很多。外人只看到你这么年青就成功，登上事业顶峰，坐拥以亿元计的资产，他们看不到你在背后付出的种种。”
　　周明义嗯了一声，笑了笑，握住尹安然的手，“……管外人什么事。你看得到就好。”
　　尹安然还在思索的时候，周明义推了推他，“好了，很晚了，睡吧。”

　　尹安然交上了稿子，得到了主编的好评，得意之余，他对周明义更加佩服和欣赏。
　　不久之后，悌真周刊登出了最后一期对欧阳煦以及他正在拍摄的新片的报导，杂志销量非常好，加印了三次仍然脱销。
　　经由这一次对欧阳煦以及电影剧组的跟随访问，尹安然接触到了以往不曾如此深入了解的人，看到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有种成长的感觉，眼界也不一样了。他觉得很高兴。
　　尹安然的工作又恢复到原先的状态，他快乐地奔走在开机仪式、宣传活动、演唱会等等活动之中。
　　又过去了几天，尹安然接到欧阳煦打来的电话，说要请他吃饭。大明星如此热情友好，也知道欧阳此举是为着答谢周刊的报导，尹安然却之不恭，欣然领受。
　　欧阳煦的饭局请在一间豪华酒店的包间内。尹安然到了之后发现原来只有他们两个人。
　　“谢谢你请我吃饭。”尹安然一落座便这样说。
　　欧阳煦一笑，“哪里。”
　　尹安然问过欧阳新片拍摄的情况，又问候了剧组的诸多工作人员。
　　欧阳煦笑道：“刚才说的这些可不能见报哦。”
　　尹安然点头，“我知道。”
　　欧阳煦赞许道：“你很有职业操守。”
　　尹安然想了想，说道：“我有我的原则。”
　　“能坚持原则的人真不错。”
　　面对着如此英俊的男人的赞美，尹安然忍不住笑说道：“你对我放电没用。”尹安然的言下之意是他知道双方之间距离遥远，他毫无非份之想，同时，又忍不住吐嘈一下电力强劲的欧阳。
　　欧阳煦大方地哈哈一笑，并不以为意。
　　“你时时处处都在放电。”
　　欧阳煦坦诚道：“其实我自己并不觉得，也许我是不自觉的，因为职业如此。我没有当明星的自觉，拍戏于我而言是一份工作，就和你的记者工作一样。我在做事业，而不是把明星当成职业。”
　　“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尹安然追问。
　　“真的。”欧阳煦收敛笑容，说的诚恳。
　　停了停，欧阳煦问尹安然道：“老实说，你有被我吸引吗？”
　　“坦白地说，没有。”
　　尹安然这么一说，欧阳煦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啊……”
　　“少来，我知道你是在演戏。你也并不是真的想吸引我，只不过是想在我身上验证一下你的魅力罢了。”尹安然觉得以现在的相熟程度，他敢在欧阳煦面前这样说。
　　欧阳煦一副“被你识破了”的表情，然后冲尹安然耸肩微笑。
　　“请你不要介意。”
　　“没，没介意。”
　　“那你老实说，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你有没有喜欢上我。”欧阳又笑问道。
　　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尹安然没有介意，或许这也是欧阳向他表示两个人熟络的一种态度。尹安然略加思索，点头，“你很敬业。”
　　“我是问你有没有喜欢上我。”
　　“你是个好演员，专业的，职业的。”尹安然又说道。
　　“我是问你有没有喜欢上我？”
　　“你是个亲切、温和的人，并不是高高在上。明星需要一定的距离感，但是接触了你之后就会觉得你很好，是个好人。”尹安然继续说道。
　　“我是问你有没有喜欢上我。”
　　“你…………
　　欧阳煦露齿一笑，“你再这么回避，我会以为你的答案是‘YES’哦。”
　　“我有男朋友。”尹安然脱口而出分辨道。
　　欧阳煦听了，并不惊讶，只是点点头。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欧阳感谢兴趣地问。
　　“是个对我很好的人。”尹安然得意地一扬头。
　　听到这样的答案，欧阳煦一怔，表情渐渐变得沉静，一改刚才的玩笑态度。在思索片刻之后他沉声说道：“是，当然要这样，否则便没有任何意义。”
　　见欧阳煦突然变了脸色，仿佛是被那句话触动了他的心事一样，尹安然不由疑惑。
　　紧接着欧阳煦就继续笑谈起来，改换了话题。知道对方不愿意多说了，尹安然也就没有再提起。
　　一餐饭之后，双方愉快地分手。临走时，欧阳再次向尹安然道谢，感谢他的宽容，也感谢他做的访问。
　　“不是我的访问做得好，是你——人好。”最后，尹安然这么说。
　　欧阳煦听了，长睫一垂，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就又露出闪亮的笑容冲尹安然道别。

　　总觉得欧阳煦有心事，尹安然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思索。
　　晚上，尹安然向周明义提起了今天和欧阳煦见面的事情。他知道周明义早就注意着这次他和“电影圈里的某位电眼帅哥”的私人聚会，在忍不住觉得周明义的形容词好笑之余，尹安然愿意向恋人坦白一下，免他多心，他那个天蝎座的男人可是会有小心眼的时候。
　　尹安然把和欧阳聊天的内容向周明义大约说了说之后，周明义问道：“欧阳有对你放电吧。”
　　“是啊，有。”
　　“他有魅力吧。”
　　“非常有。”尹安然坦言道。
　　“喜欢他？”
　　“喜欢。不管是做为演员还是普通人，他都不错。”
　　“嗯 ……”周明义哼得意味深长。
　　“你又想什么！”
　　周明义笑了，伸手摸着尹安然的头发，对尹安然说道：“不是我想什么，是你——可不要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尹安然眨了眨眼睛。
　　“唔，没想就好。”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尹安然说道。
　　“什么奇怪？”
　　尹安然把他在这一段时间以来存在心里渐渐开始怀疑的问题说了出来，“为什么欧阳煦的经纪公司会突然点名要见我，真是为了之前的误伤事件？欧阳煦的保镖出了名的粗暴，不要说公开的宣传活动，每每欧阳煦进出飞机场，遇到粉丝围堵，都有暴出过伤人的事件，只是有大有小罢了，事后欧阳的经纪公司会出来做个不痛不痒的解释澄清。”
　　见周明义眉心微皱，静静听着，尹安然继续说道：“就算这一次事情闹得有点大，我被打到的画面上了电视，但是我一直很沉默，也愿意息事不予追究。我传递出来的信息对方一定接收得到，按说欧阳那一方也可以沉默以对，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虽然这一次欧阳的经纪公司没有公开发表什么声名，却私低下约见我，向我道歉。难道他们不怕我暴光了道歉的事？要知道我可是个狗仔队。”
　　“我后来就在想，为什么电影剧组会给我一次专门探班访问的机会。这个做法挺聪明的。既对我是一种安抚，安排了欧阳煦和导演见我，很给我面子；同时又给了我一次独立工作的表现机会，而我于杂志社也立了大功。欧阳的访问难得，不管如何可以取得拍片的第一手资料，已经赢过所有同行，我们杂志的销路在这一段时间里大涨，那么，同事们在年终时可以分得更多的奖金花红，杂志社还可以打响知名度。这个人情非同一般。”
　　“而同时呢，欧阳本身并不喜欢访问，我去探班，于他而言会比较容易接受。指定专人探班，我写出来的东西都是正面的宣传。和欧阳接触了这一段时间，每一份报导都让人们了解到一个真实的、健康的欧阳煦，欧阳的形象又提升了一层。相信这样的结果谁都乐见其成。”
　　说到这里，尹安然看着周明义，“喂，我要说，这可真是一举数得的好安排。哪一方面都不吃亏，哪一方面都承了情。不论是我、杂志社、欧阳、电影剧组都从中受益。想出这个安排的人还真是费了苦心。”
　　周明义眨眨眼，嗯了一声。
　　尹安然凝视着周明义，对方的表情虽然不动声色，不过尹安然内心已经可以确定。
　　“是你安排的吧。”
　　周明义微微一笑，没说话。
　　“不用怕我生气就不敢承认，我不生气，你是在替我争取机会，帮助我向上。”
　　听尹安然这样说，周明义仍然保持缄默，只是微笑。
　　“要是拿到了丰厚的年终花红，我买礼物送给你。”说到这里，尹安然摸了摸后脑，略带懊恼地叹气，“我的花红跟你的可没法比。我听金大哥说过，你自己在当万凯的老板之前就已经是业内最成功的对冲基金经理之一。”
　　这时周明义终于开口，他握着尹安然的手一笑，“你送什么给我我都喜欢。”
　　尹安然反手抓住周明义，问道：“哈，你承认了？”
　　周明义搂住尹安然，认真看着他，手指划过尹安然的脖颈，“如果说以前车行那第一次意外真的纯是一场意外，这一次可就不是了，最起码我不这么认为。”
　　“你说过不生气的。”尹安然不由说道。
　　“怎么可能。”周明义眉头皱起，然后又用缓和的语气说道：“我答应过你不追究，但是你不能让我不生气。事后我考虑过，你因为知道对方并非故意而愿意息事宁人，可是我不这么想。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觉得我需要有所表示。”
　　所以也就有了之后的一切。这时，尹安然完全都明白了。
　　“你让他们答应接受独家的探班专访？”尹安然问道。
　　周明义笑了笑，没承认，也不否认。
　　“哗，你厉害的，要知道欧阳煦的经纪人出了名的难缠，多少人都败在他的毒舌和强势之下！”尹安然不由感叹。
　　周明义的眼睛咪了一下，笑了笑，“唔，是不太好打交道。”
　　“你搞定得了他，啧，喂，你是怎么摆平他的，说来听听。”尹安然拉扯着周明义的衣襟追问。
　　周明义笑而不答。
　　“说嘛，说吧。”尹安然猫一样地在周明义怀里扭着，撒娇般地要求道。
　　“就不告诉你。”周明义头一点，坚持不动。
　　“啊，好啦好啦，那算了。”尹安然见周明义不肯说，只好暂时放弃，心里盘算着在以后要想办法套出来。
　　想到了最后和欧阳相约吃饭时发生的一幕，尹安然忍不住告诉周明义道：“我觉得欧阳有点奇怪。”
　　“什么？”
　　“他在听到我说你是‘对我很好的人’的时候，表情怪怪的。”
　　“怎么？”
　　“我感觉他的表情，嗯，就好像是受过感情的伤，或是感情方面有困扰似的，”尹安然回忆着说道，“那个表情就好像在感慨什么。欧阳对外宣称没有恋人的，当时我心里就怀疑，他有掩饰，当然我也不敢多追问。”
　　“好啦，”周明义搂住尹安然的肩，“不要再欧阳欧阳的了，都结束了。你还是多想想我们吧。”
　　尹安然抬眼睨着周明义，一脸“看吧，你又在吃醋”的戏谑表情。
　　“我说错了吗？”周明义很不甘。
　　“其实你挺在乎的吧，我跟帅哥打交道。”尹安然问道。
　　周明义扬起脸想了想，“其实，则泰和小靖都很帅的。”
　　“你扯远了。”尹安然立即识破了周明义的掩饰。
　　“欧阳已经是过去式了。”周明义强调道，然后笑着说道：“而我们是现在进行式。”
　　“谢谢你……”感动于周明义所为他做的，尹安然表白道，伸手摸了摸周明义的脸颊。
　　“唔，你开心就好。”
　　“我在这段时间里学到了很多，自己也感觉有成长。很好。”
　　“越来越成熟了。”周明义赞许地摸了摸尹安然的头顶。
　　“说我成熟就不要摸我的头。”尹安然挡开周明义的手。
　　“啊，这样。那么，我们来做点成熟男人会做的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