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羲隐中录》高沧

57、谁立中宵（19）

　　“哇，太变态了吧你。”嘴上说着高沧猥琐小妖天理不容的李渺梧兴高采烈的给两人咔咔开了两瓶汽水，盘腿跟他们一起坐在地垫上。“好哥哥呀，你也开窍啦？”
　　灵符附着在少年们与少女们的身体上，他们的视野与行为都能被灵符探查，相当于一个隐形的无人机跟随在被灵符附着的对象周围。高沧稍有些脸红，显然也是回想起了某些本不该被他所看见的景象，也因为这些景象，他虽然不喜欢卡特琳娜，但也不会对后者报以偏见或者恶语相向，毕竟每个人对于生命之中的美好都是会想要去守护的。
　　“你们要进入我的幻境，就不担心我对你们怎样么？”羞怒之下，高沧一挥手几人身处的地方已经从李渺梧的独居寝室变成了一片落英缤纷的桃林，香风掠过，花瓣落在李渺颜的发顶，让他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柔情。
　　“我相信你，我们心里知道现在在做的是对还是错，所以我相信你。”少年的声音沉稳笃定，胸有成竹地向曾经的对手表达了足够的尊重，与信任。
　　“不是，哥。”李渺梧警觉地站起来，仔细分辨空气中桃花香气是否有催眠致幻的作用。“我那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相信他！”
　　“你先坐下。等会也劳烦您看看他平常都做些什么，我好回复叔伯，多谢了。”
　　“这个好说。”
　　“喂，干嘛把我扯进去啊！你这妖怪居然把这种东西放在我身上！其心可诛！”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李渺梧可冷静不下来。
　　伴随着他吱哩哇啦的叫声，眼前的场景出现了变化，花瓣层层飞舞，化为了朦胧的水蒸气。
　　那么故事似乎就从某个水汽氤氲的浴室里开始讲起，镜子里围着浴巾头巾的少女正一根一根的修剪自己已经十分整齐的眉毛，她凑在洗手台前，腰身翘起了好看的弧度，肩头与膝盖被热气熏腾的泛出粉红色，身上仅有的布料边缘，线条清晰，起伏柔媚。三个男孩无所适从的或坐或立，高沧别开了眼睛不自然的呼气，李渺颜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只有李渺梧双手抬起捂住了眼睛。
　　“你们俩，倒是注意一下视角可以吗？”他嘟囔着，放下手来转过身去想要面朝墙壁，低头却又看见了藤编的衣物框，那里面似乎别有某种风情。“啊！蓝色……”
　　李渺颜从地上爬起来，罕见的红了耳朵，还打了个趔趄，被同样狼狈的高沧扶住。“能不能，跳过……”
　　他正说着，女孩一边解了浴巾一边往浴室另一端走去，嘴里哼着歌，把拖鞋留在几步远的地方，赤脚跨入了冲淋区，粉红色的浴帘刷啦合上，浴巾甩出来搭在上面，啪嗒一声。水花不绝于耳，绰约的身影印在半透明的浴帘上，每一次变化都引人遐思。
　　男孩们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气，尴尬的对视，默契地躲避对方的目眼神却连目光往哪里放，都毫无头绪，就连少女刚刚穿过的拖鞋，甚至都不敢略作停留，生怕勾引出什么莫须有的念头。
　　“你是真的老绅士了，这也太过分了，你把女生们都当什么啊！我的妈呀，太刺激了太刺激了……”李渺颜转回身，卡特琳娜的妖娆曼妙他是知道的，那可是出现了寥寥几次就能让篮球队一帮子年少气盛的刺头们念念不忘的小女神级别人物，这么有冲击力的场景，谁顶得住。
　　“接下来是什么？你应该没有无时无刻都在看观察她们吧？”李渺颜揉了揉睛明穴，他确实没有想到刚一开始就是这么血脉贲张的景象，这不得不算得上是他人生中非常特别的新体验之最了。
　　“不愧是你。”自己还没从这迷离香艳的场景中回过神来，而有的人已经整装待发要面临下一场考验了。李渺梧从来都很承认自己和哥哥之间的差距，但是，悄悄再看一眼对方已经充血过度的耳廓，又觉得，似乎也没差多少。
　　“……我必须要说明，我的确不会每时每刻都监视别人，这个也是我没有估计到的情况，而且……”难为情这种神态几乎没有从高沧的脸上出现过，罕见的让李渺梧想要拍照记录。
　　“什么？”话音刚落，视角移动起来，李渺梧感觉自己仿佛在玩什么逼真的虚拟现实游戏，可这方向却是…“什么啊，什么啊！”
　　“我们的视角会跟着灵符走，灵符…是跟着她的……身体的。”
　　妖怪的声音心虚的有些断续，但男孩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意识到即将出现在眼前的是什么场景，李渺颜紧紧闭上了眼睛，在高度紧张的错觉中，似乎有水花淋在脸上，那些水珠曾在什么地方逗留过，不难想象，不能想象！
　　“不要不要！跳过啊！大哥！”伴随着李渺梧的惊呼，场景变换，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再静止下来时，与之前相比，几乎算得上是天翻地覆了。
　　灯光昏暗的实验室里，被分割为两块区域，一块区域中的男男女女或坐或立，无一不是眉头紧锁，而另一块区域则只有一个女人，待宰羔羊般，昏睡在冰凉的金属台上。
　　“…我们尽力去做吧……”
　　有人这么说道，每个人的神情里都充满了难言的哀痛。
　　“这里，倒回去看看。”李渺颜拿出了纸笔，草草画了张表格。“这是什么时候？”
　　画面再转，昏暗的林荫路上，男孩们排着蹦蹦哒哒的跑过来，真可谓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开处刑。李渺梧虽然捂脸，但是嘴里还在哧哧哧的笑。
　　“是昨天晚上，怎么用纸笔，容易跟不上的。”
　　他们跟着女孩的步伐开始复盘，越来越多乍看之下没有被发掘的信息，正逐一浮出水面。那些本该掩藏在不见光的黑暗中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了解的秘密，被他们一个接一个挖掘出来，串联起来，变成他们修正世界的框架，改变这框架，就将动摇这虚伪又危险的世界。
　　“因为我们要知道的事，有很多人，他们都绝对不能知道。”李渺颜说着，提笔写下日期和姓名，每一个人的所见所闻将构成一张交错重叠的网，在网线的脉络中，他想知道的一切，都慢慢有了答案。

　　“两个模特之间有点互动，短头发注意下腿的姿势。”
　　灯光明亮的拍摄屋里，女孩们靠在一起，在白色背景板的映衬下，容色与体态一览无余。薄霆料想的不错，任何人都会被林妙妙的与众不同所吸引，她身上别具一格的放肆美感，从异于常人的外表上就已经突破了所有审美的标准，凌驾于千篇一律的教条之上。
　　卡特琳娜临时收到了补拍镜头的要求，本想着希望另外两人先去周边逛逛，拍摄结束后一起吃午饭。但摄影师在公司门口看到了林妙妙就不肯放她走，于是补拍变成了重拍，林妙妙获得了摄影师的首肯，挤掉了另外的三个主角，让宣传海报从异军突起的四角戏变成了两个女孩势均力敌的对手戏。
　　半长的头发贴着头皮一条条编织起来，色彩浓暗的妆感在魔女的犄角映衬下丝毫不夸张，大胆的服饰突出了所有的五官优势，完美标准的体态，训练后线条流畅自然的身体。这一切都告诉在场所有人，享受这一切，掠夺本属于他人的机会，她名副其实。
　　看着镜头，其他人能感到魔女的狂放不羁溢出画面；随意扫视，那么便是征服者巡查自己的广袤领地。勾起搭档的下颌，女孩们安静的对视，既是谨慎仔细的考量与探查，却又有着互相欣赏。火花四射的碰撞，奇妙绝伦的搭配。再也不用担心多人组合的力量对比差距悬殊，这位总让人头疼该选什么样的伙伴与她相配的少女，终于有了棋逢对手的知音。
　　摄影师一边大叫称赞，一边不断提出新的要求。卡特琳娜依样照办，同时帮助着林妙妙适应镜头。而后者本人只觉得新奇又紧张，虽然每一组镜头中都眼神凛冽锐意十足，但一停下，就立刻回复成左顾右盼的好奇宝宝，搭配头上的异物，有种年少成名不自知的反差萌感。
　　“诶，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饭？”补妆调整的间隙，林妙妙戳了戳卡特琳娜。
　　似乎还在适应这外表与实际太不符合的怪异，卡特琳娜没有立即作答。给她们整理头发衣服的几个小姑娘，则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着急，马上就好了。”负责给林妙妙修饰妆容细节的女孩笑着将眼影晕了晕，又勾画了一次她锋利的唇线。“小姐姐声音好特别哦。”
　　“啊，有吗？”与卡特琳娜不同，林妙妙要更平易近人一点，似乎是无意识的非常擅于用各种各样的问题，拉近与陌生人的关系。
　　“是烟嗓吧，有点哑哑的，挺有特色的。”卡特琳娜的化妆师接话道：“那谁啊…小庄很喜欢这种，你看她刚刚眼睛都离不开小姐姐。”
　　“对对对，烟嗓烟嗓，女烟嗓，我也可以！”林妙妙的化妆师眼睛里都是闪亮亮的光，也不知道是特别的美瞳，还是什么奇怪的兴奋点。
　　“化妆师动作快！”场控拍着手催促，台上的无关人员哗啦啦跑回原处待命。道具与站位都换了一遍，快门咔擦咔擦的响，又是一组构图对比强烈的新底片。
　　作为主角们看重的朋友，高桥奈津江也被允许坐在后勤区域参观。说是可以在不影响拍摄的前提下随意走动，但她的眼睛同样离不开镜头下光芒万丈的两人。她们与哥哥，与那对双胞胎姐妹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可是却能让人将他们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好像是不同品牌的车、不同味道的香水、不同种类的猫、不同颜色的光，是如此的不同，又是如此的令人着迷。
　　“那个…不好意思。我…我能不能摸一下……”拍摄结束，替林妙妙卸妆的女孩忙完了手里的活，期期艾艾的看了看卡特琳娜又看了看她，小声的请求。
　　林妙妙低声笑着，偏了偏头。“可以，摸了姐姐你会负责吧？”
　　“会会会！”对方忙不迭地点头。
　　“啊啊啊，我也要摸我也要摸…”
　　“我也想……”
　　没料到自己竟然这么受欢迎，让她们一个个都摸一遍当然是不可能，严词拒绝也太不友好。晃了晃手指，她朝卸妆女孩的方向靠了靠，伸出手来支起脑袋。“已经被小姐姐预定了，小姐姐保护我。”她身上女性不多见的中性气质表露出来，叫一众少女更是喜欢。
　　“干嘛呀，挤在这难不难受。不就一个怪胎吗，有什么可看的。”
　　林妙妙坐在相对的一个个化妆台的最边上，这还是临时给她腾出来的地方。卡特琳娜的位置本来在她对面，但对方去了洗手间，那里便空了出来，此时一位刚到的模特坐在那里，周围也是三四个人围着替她化妆梳头。道具与灯光都在乱哄哄的搬运搭建，人声喧闹，没几个人听到她自言自语似的抱怨，只有耳力非凡的林妙妙目光闪了闪，人群看不见的左手捏在一起。
　　她平素脾气火爆，曾经敢这么对她大放厥词的同班同学，被她电的不敢出宿舍门，现在见到她还要鞠躬问好。可这里是卡特琳娜的公司，自己是她的朋友，惹了事自己可以拍屁股走人，但她不行。
　　“好啦好啦，各位姐姐应该还有工作吧，我也该走啦。”她这么说着，站起来，想着卡特琳娜应该也快回来了，就要穿过人群离开，却没想到又被姐姐们留住了。
　　“哇，好高啊。刚刚拍照我都没看出来，你好高啊……”
　　“我记得卡特琳娜有168…不到170的样子，怎么刚刚看不出来啊？”
　　“刚刚卡卡穿了高跟鞋，Jc那款，我帮她搭的。”
　　她不安的望了望门口，好在已经看到了卡特琳娜的脸。“我…上个月体检是179来着。”
　　“哇，妹妹你太飒了。”
　　“好厉害，这个身高，其实可以做立模了，妹妹你要不要试试呀？”
　　“诶？可以吗？”
　　“可以！我们薄总人可好了！”
　　“哦？哪里好啊，身体好嘛哈哈哈哈。”
　　好像在进行什么不得了的话题了，林妙妙朝卡特琳娜挥手，姐姐们的讨论已经听够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小世界更融洽一些，况且更多令她不舒服的低语也接踵而至。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还挺会形容呵呵。”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现在真有吃激素长个子的，搞不好还长角。”
　　“什么四只脚啊…没长腿上，哈哈哈长头上了。”
　　“卡卡，我觉得你朋友可以试试立模那边，而且二月份的国际展正缺人呢！你们一起去呗？”已经有眼尖的人也看到了朝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卡特琳娜，热情地招呼她。
　　林妙妙也要和她说话，对方只是冲她们笑着点了下头，神情霎那收拢冷冽起来，径自走向了隔壁一排化妆台。众人疑惑的目光跟着她的背影，只见她走到了一排桌椅的尽头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那里的妆造已经完成，只有正在和别人发语音消息的一位女模特背对着她们坐在椅子上。还来不及阻止，事情已经发生了。化妆椅猛地被蹬了开来撞在尽头的布景板钢轨上，上面坐着的人早就飞扑了出去滚了两圈趴在地上抽搐。
　　众人鸦雀无声，她收回的那只脚，刚刚穿着的高跟鞋还没有换下来，但她抬起来单腿发力纹丝不动，真称得上如履平地。拉过另一张椅子，她坐下来，自己给自己敷上了卸妆面膜。
　　“完了…完了完了……”林妙妙听见旁边有人低声念叨。
　　“怎么了……”
　　“卡卡这是怎么了，她惹大事了。那个是我们叶总亲自点招进来的人，这几个月没少出片子，薄总对她也要客客气气的……”
　　林妙妙心说你们薄总对卡卡可不仅仅是客客气气，说是唯唯诺诺还差不多。“叶总是谁啊？”
　　“叶总是华南那边的，薄总是华北这边的。”某个姐姐悄悄指了指没人敢去扶，正爬起来的模特。“这是我们问华南借的人……”
　　她低头去认真听，这动作又迷倒了一票小姑娘。原来是华南华北要打起架了，听卡特琳娜说起过，她原来也在叶呈手下做事，这下可怎么办。她们两应该不是什么积怨已深，虽然自己也觉得很解气，但现在显然是朋友的出路更重要。
　　“安泊尔！你干什么啊！发神经了吧你！”女孩从地上爬起来，裸露的皮肤擦过黑色的地板，虽不见得破皮，但已经红肿起来，手肘、大腿、膝盖免不了是几周的淤青，就连左脸也蹭红了不小的一块区域，这对于她们这些靠脸靠身体吃饭的模特，无异于灭顶之灾。
　　对方也不看她，悠然自得地向后仰靠在靠背上。“你占了我的位置。”
　　高桥奈津江紧张的坐过来大呼刺激，林妙妙也穿过了人群凑在卡特琳娜耳边悄悄说话。“我听她们说，她是那个叶总点招的人诶，怎么办啊，要不要紧啊。”
　　“我也是啊……”
　　“那你们谁点的比较厉害啊……”
　　“不知道诶，你刚刚不开口，就因为这个吗？看不出来，你还挺在意我的嘛……”
　　林妙妙有点不好意思，刚想反驳，却被高桥奈津江抢白。“我觉得我们马上就知道你们谁比较厉害了…她在打电话了，电话接通了，诶呀好厉害啊还开了免提。”
　　她们不远处的一群人还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更远处的摄制组也被吸引了过来，要知道上一次模特掐架还是七八年前。薄霆尤其讨厌吵闹，叶呈更甚，那些因为资源分配吵起来大打出手的女孩没一个有好下场，不仅被除名公司，连其他对手公司都没人接盘，可谓凄惨。对方是华南老板的心头好，看来低调听话的卡特琳娜要过苦日子了，虽然她也有薄总照顾，但以叶总跟那女孩的关系来看，局势还是非常不明朗。不少人都动了想劝告她低头道歉的心思，毕竟在外人看来是她突然发难。这也是他们想不明白的地方，平常一切都好说的小姑娘，怎么去了下洗手间脾气就这么大，真让人怀疑洗手间里的空气清新剂是不是吸进了肚子里就变的易燃易爆炸。
　　说话间，电话就已经接通了，男人的语气还算平常。
　　“什么事？”
　　“老板！是我…晓晓。我被人打了…”话说到一半，脸上的瘀伤太痛，她忍不住哭起来，周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生怕引火上身，还是专职看热闹的高桥奈津江给她递了一包纸巾。
　　“谁打的？”
　　“卡特琳娜！卡特琳娜·安泊尔，她一过来，莫名其妙就踹了我！”她狠狠瞪了一眼高桥奈津江，撕破纸巾包装，抽出纸巾来擦眼泪，又因不小心碰到了伤处抽泣着呼痛。“好疼……呜呜………”
　　“卡特琳娜？她现在在哪！”对方的声音瞬间高了一个声调，倒比听见这位模特受伤时的语气还紧张些。“在你旁边么？”
　　识趣的围观群众已经意识到了某些问题，人要是愚蠢起来，也就是蠢在不自知了。
　　“在的，她踹开了我，说我占了她的位置……化妆台一直都是公用的！她凭什么打我。”
　　“你请她接电话。”
　　晓晓把电话朝卡特琳娜递过去，脸上有些趾高气昂的胜利感，她大约以为这个“请”字，是有某种特殊的含义吧。
　　“叶总‘请’你接电话。”
　　卡特琳娜揭开了卸妆面膜，慢条斯理的用湿巾擦脸，毫无起身的意思，更没有伸手去拿手机的举动，就这么一边做手上的事，一边答话。这让来势汹汹的问罪者瞬间失了气势，成了模特助理实习生的存在。
　　“嗯？我在呢。怎么啦～”
　　“忙完啦？累不累？”
　　这语气却与刚刚截然不同，一番没有刀光剑影的较量，只凭男人的语气就胜负立分，不免让人觉得讽刺。
　　“还好，不过你还有这么冷淡的时候啊。”
　　“等你的时候就比较冷淡，晚上我过来，一起吃饭。”
　　“没空，你看人的眼光真的一般。”
　　“好眼光都用在你那里了，不好么？”男人的语气是外人不曾听闻过的柔和，能想象到他握着电话，嘴角勾起弧度的样子，话里话外都是百依百顺的宠爱。
　　用目瞪口呆来形容现在的晓晓来说一点都不过分，用来形容身后的一干人等也不过分，绝妙的反转还在由进出的人口口传递给稍远处的人。相信过不了多久，卡特琳娜身上就有存续更多的秘闻与议论。但这些，当事人从来都不放在眼里，就连现在，她也淡淡的笑着。
　　“老板，这可是免提哦～”她学着女孩的语气，眼帘抬起来看着难以置信的寻衅滋事者，故意用相似的方式挑衅。
　　“哦，没关系。大家刚好帮我作证，我可没偏袒别人。”
　　没偏袒个鬼哦，员工在心里吐槽，依然没人敢出声。像他们这种行业，专业素质相差不多的女孩们常常为了争得一个出头的机会闹得不可开交，背后的关系也能被划入能力的一部分拿来品鉴。面对卡特琳娜的跋扈，即使再有人鸣不平，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宣扬。
　　余光看了眼窃窃私语的众人，她们刚刚还亲热的围着自己好心的做解释，现在却成了无形的一根根刺，令她们如芒在背。林妙妙拉了拉卡特琳娜身上的装饰飘带，希望她不要再得理不饶人，尤其这“理”还是常人所不得见的。
　　后者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站起来接过了晓晓的电话，另外两人不明觉厉，也跟着站起来。“晚点说，先这样。”
　　“等你。”
　　她挂断电话，调出消息栏，刚刚发送的语音赫然在列。
　　“呵，仗着背后有叶总是吗，安泊尔，你真是贱！”
　　上前一步，她们在身高上，就已经盖过对方一大头了。“哦？也不是我让你给叶总打电话对吧，那你刚刚是要仗着谁呢？”
　　晓晓没有作答，只是冷哼了一声，反正她自知在这行干不下去，也就不在乎什么礼貌问题了。
　　“你既然觉得我二话不说打了你，就该找场控…诶场控在的吧？刘哥？”被点到的人尴尬的答应了一声，她回头嫣然，再转回来又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他会联系法务，走正规渠道，我会被除名…”
　　“你有薄总你怕这个，你别当我是三岁小孩。”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晓晓破口大骂起来，直到看见卡特琳娜举起了手机，她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噤了声。
　　“你用不正常的方式来上诉，就只能得到不正常的反馈，这道理你现在学会了吧？为什么你不通过正常的途径呢，因为你自己也觉得正常的途径你是没有道理的……”
　　“安泊尔！你试试！”晓晓冲过来劈手就要争抢自己的手机，却被林妙妙一把推开，撞在化妆台边缘，磕得眼冒金星。对方高了她一大头，力量自然不容小觑。
　　“手机对你这么重要？”轻轻点了点屏幕，语音消息一条接一条的陆续播放，刚刚只有两个女孩才听到的诋毁立刻回荡在了鸦雀无声的摄影棚里。藐视、讽刺、不以为意、妄加揣测、人身攻击，哪一条都足以成为卡特琳娜动手的理由。她的形象瞬间光辉了起来，连林妙妙都成了英雄救美的风景。
　　“你为什么不走正常途径，就是怕别人知道这些。既然怕，为什么还敢说？你看我，打了你，随便你找人，我就不怕。”语音转文字，截屏留存，发公司内部员工群。卡特琳娜把手机丢回原主脚边，一边脱掉高跟鞋，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你知道她是谁吧，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知道姬临学院上属什么部门么？侮辱堕妖战场上的公务人员、军务人员、预备役人员……哇喔…正式途径……”又是招牌式的无感情惊叹，她拿过化妆包涂上浅色唇膏，打开手机点点划划。“你是不是要坐牢呀？”
　　她再没理会对方巨变的脸色，说实话这是她今天心情不好的条件下，最爱看到的出现在别人脸上的表情，带上了林妙妙和高桥奈津江往摄影棚外走去，也还不忘招呼在场其他人。“影响大家工作啦抱歉抱歉，帮大家叫了早午茶，我们先走啦～”
　　林妙妙接过她的包甩在背后，替她开门几人一起走了出去。
　　“…拜拜卡卡……”
　　“谢谢……”
　　“太酷了……我要被她们迷死了………”
　　“给…擦擦口水。”
　　“请给我也一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