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主角的自我修养》青川风也

49、48 谁会跌倒第二次

　　眼下这黑暗中只有这一块白色，周身的白焰照不亮这黑暗——理所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火，自然不会有光与热。与其说是白光，倒不如说是黑纸上的白色斑点。

　　“那么……接下来就是未知的旅途了——我倒是很希望如此。”
　　话说了半截，被白焰缠绕的黑发少年可疑地沉默了，只是立在这一点上，凝视着眼前浓稠的黑。
　　“冷静点，你要相信自己才是，已经能感觉到感情了，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他喃喃自语着，因为自我暗示情绪激动引起的心脏狂跳还未停歇，又以新的原因而无法平静。
　　曾经的他情绪波动接近于无，如今的情感体验之于他就仿佛大敞的米仓之于老鼠，诱惑力巨大，任君采撷。

　　……
　　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所做的努力和设计，是否能起到恰当的作用，但存在基础已经满足，有【愿望】的力量作为保障，他不会消失。最坏的结局不过我消失罢了。
　　原来我也会做出这种优柔寡断的矛盾行为吗？

　　臣服……果然很吵啊。色厉内茬的家伙。

　　说说话吧，我似乎高估了现在的自己，负面情绪对现在的我影响意外的大。
　　……

　　“没有定位，很麻烦……噬神者在阻隔我的感应，这是必然的，但是他把那些被困的灵魂都解放了，他在干什么？”
　　逐渐恢复了平静的少年内心滋生出一丝烦躁，随即被理智按下。
　　来时的裂缝已经消失不见，仪式的力量本就只够撕开一次纬度的壁垒，只是噬神者一直梗在那里阻碍裂缝自我修复，裂缝才一直存在着。现在噬神者放弃了那个入口，大门便自然关上了。
　　封闭了退路，也隔绝了【愿望】的力量来源。失去了能够毁灭噬神者的力量，【愿望】此时也不过是只被剥去爪牙的珍兽罢了。他行于浓稠的阴影中，如同游魂，无人能见。
　　“你好像很得意？力量来源这种事情，很重要吗？你这习惯性的傲慢，我会很为你担忧的。”
　　少年不紧不慢一步步在黑暗中前进，不慌张也不迟疑，因为没有意义而闭上的眼睛象征性地睁开盯了一眼，眼前是穿不透的黑。
　　“咱俩也算老朋友了，彼此能使的招儿也都该相互清楚，精神侵蚀对我不管用你是知道的，而你的内核，唔，我能找到第一次，自然就能找到第二次。”

　　……
　　我把那些家伙救出去了，虽然粗暴了点，但将他们驱逐出这个灰色维度并不困难，他们只是被阻隔了和真实世界的联系。
　　他没有这么做，只是留着这些灵魂作坐标，便于他找到内核。这很符合他的本性……也许是符合我记忆中的他的本性。

　　也许我消失会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不是创造出了个怪物？

　　……真厉害，这个负面的维度不知不觉间就影响了我。但我承认这一切确实为我所忧，为我所想。
　　……

　　行走在漆黑空间中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步伐一转，笔直地向某个方向前进。
　　“我听到了哦，流水声。”

　　这当然是在虚张声势的，那暗河只是象征意义上的一条属于噬神者的生命线，在这个精神大过物质的维度里更是与实际意义的“河”相差甚远。
　　【愿望】的行动步骤实际上很简单，【人】为内应，【神】为杀器。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们在这个维度不会被侵蚀这个前提上，或者说，建立在【人】不会被侵蚀这个前提上。
　　他们是半身，是相互影响的存在。
　　就如现在，当【人】出现动摇时，【神】也会随之一齐被侵蚀。【愿望】新的意识体惯常于用外放的表演掩盖真实，殊不知一切都暴露无遗。
　　【人】害怕着【神】是虚幻的造物，【神】恐惧着【人】虚假的爱，好一副绝妙的盛景。

　　…………
　　惊雷再一次在空中炸开，豆大的雨点最后一次扑向这个盛夏，而无数仰望着天空的人们却松了一口气。
　　入侵的怪物被击退，包围整个星球的巨兽被刹那间展开的白焰燃尽，将天空还给了世界。然而洛菲尔小镇的天空并未像无数传奇小说电影中那样展露晴空，这一场雨已经等了很久了。
　　有些人等这场雨等了半个月，仓促发动降神仪式对整个噬神者教会来说都是一场伤筋动骨。原本这样的仪式需要数万人的生命，经年累月，不断积蓄，雷暴的能量更像一种补充和场地加成。然而四年前主教“无意中”发现圣子能够主动汲取雷暴中的能量，再加上各地地下势力和异能界的警惕和反扑，实在没有那么多祭品，能量积蓄的主重心已经悄然转移到了圣子身上。
　　——绝不是因为祭品不好找了能量攒得太慢的缘故。

　　爱迪森公寓从未有人见过打开的103室房门缓缓开启，半透明的小男孩悄悄摸出来，四处张望。
　　“啊！Rose大姐，你在呀……”
　　他冷不防地见到了空中的老太太，他认识这个老大姐，这么多年了，她一点都没变。

　　“泰伦斯……好久不见了，孩子。”艾莉辛·罗森伯有些怀念，她透过男孩看到了几十年前爱迪森家族的最后一代。
　　“泰伦斯，帮我个忙吧，如果有人来找地殿，就指引他们。”

　　“那你呢？”

　　“老太婆我已经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太久太久了……”
　　预言的天赋让艾莉辛经历了远超实际寿命的时光，作为桂尔族最后的血脉，她的天赋并不亚于最初的那一人。在占姆的帮助下，在【书】的协助下，他们完成了这短暂时间里对噬神者身躯污染的认知滤网，曾经的疯狂惨剧不会再上演。
　　艾莉辛从未觉得如此虚弱，也从未如此安心，“Moye，不，斐羽那个孩子，帮我转告他，如果他愿意相信老Rose的预言，那就相信自己的内心，相信最开始的本心，此后一路光明。”
　　雨声似乎永不停歇，天色黯淡，只有大厅的灯一片通亮，这透亮的明光中，似乎什么也没存在过。
　　一切如约前行着。

　　泰伦斯望着白炽灯的光发了会儿愣，在住户的邮件箱上坐下，他还要等人。

　　…………
　　常年不走人道的亚当斯把Larry和Sally两个小伙子丢在了503时，只留给了两人一言难尽的困惑。
　　然而紧跟着发生的却让Sally怀疑自己误入了奇幻世界。
　　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漏进来几丝凉风，翻动起Larry手中的笔记本。一封信就这样从书页中飘落出来，落在无尽的文字星空中。
　　泛着微光的文字丝带在空中层层环绕，静静流淌，映亮了整片黑暗。Sally曾经无数次仰望星空，想象着，却未曾漫步过星空，但此时如果文学是一片星空，它就一定是此刻的样子。他这么想着。

　　带着流光的字母细细勾勒在Larry眼前。脚下是无垠的空间，两人仿佛踩在空中，然而Larry却顾不上关注这些。
　　他看见了熟悉的字体，熟悉的，父亲的字体。

　　“儿子啊，你老爹我要去做一件大事，有事就去找Moye。照顾好你妈妈，照顾好你自己。”
　　那个不靠谱的老爸当初留给Larry这么一张字条就消失了。

　　现在终于再一次看到了老爸的消息。
　　…………

　　……
　　他快到了，以我们的之间的联系为线，即使没有了坐标也不要紧，因为我一直在核心处等他。
　　最开始的计划是他在这里等我，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恐惧了，我推演不出正面的走向，问题……出在我们双方——也许只出在我。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怀疑这个未来，这个通过观者的目光所构筑的未来。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那个被观者所创造出的“羽”是原本的他，即使是现在，我也在恐惧，若现在的他只是从我脑海中脱胎而出的造物……
　　我真的能够找回他吗？曾经对太宰那家伙信誓旦旦说的话，现在自己却开始退缩。
　　他是真的吗？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想，至少现在不能，消灭噬神者才是最要紧的。
　　……

　　“Moye，你变弱了。这种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你想大家一起玩完是吗？”
　　少年的眼瞳微微泛红，险些踏进旁侧浓稠的暗河中。离核心越近，那股抗拒和猜疑感就越强烈，这和侵蚀的增加不无关系，但更多原因无疑是Moye的动摇。
　　“你怀疑我，我倒是还要质问你，你所谓的爱我，到底是发自本心，还是仅仅源于我的‘愿望’？
　　为‘自我’而不惜挣扎着消解的你，到底是出自什么样的心态要把一个已经放弃生存的人拖回来！
　　祈愿的影响是可以被主观是扭曲的，我不相信你做不到！”

　　“我做得到啊。我曾经把‘爱’扭曲为占有欲，你不是发现了吗？”
　　那苍白的灵魂站在少年面前说道。
　　“我骗着你学会爱我，不，那不叫骗，因为一开始，诞生于你的祈愿的我，是认真在尝试爱你的。
　　但你应该明白，我的内核本是空洞无物的，你也应该知道，我有多么憎恨失去自我。
　　如果我可以确定自己的内心，那么无论是爱又或不爱，一切都可以继续下去。但是，我做不到——唯独这份感情我无法区分。
　　这就是最大的漏洞。”
　　令【人】无法坚守理智的漏洞。
　　“我们不应该前进，因为相互依附的未来没有光明。”

　　带着微光的灵魂退入黑暗，任由自己被吞没。
　　【愿望】一言不发，眼眸转入血色，黑焰轻轻燃烧起来。

　　噬神者诞生于群体意识的恶，诞生于原罪，因而沾上了原罪的生命终究会受到侵蚀，然后被吞噬，没有例外。

　　“我以为噬神者应该诞生于愚蠢？”
　　少年眨了眨透出红光的眼睛问道。
　　“它以为我与力量的来源隔绝了？这不是还有个【人】在吗？”

　　“我们不能成为彼此的半身，因为力量是不对等的，无论是我支配他还是他支配我，最终的路线都不会存在和解。
　　但是对等的力量……这不是现成的吗？
　　‘我要它的一切’
　　我曾经说过这句话，也把这句话写在了【书】上。”
　　淡金色的眼瞳在空间中睁开。

　　“噬神者阁下，感谢您的参演——虽然它听不到了，但我觉得这句还是有必要的。”
　　【愿望】微笑起来，真诚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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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第一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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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重申：斐羽的第一人称心理活动都为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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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栖栖子的话也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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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差点把在下卡成2g网的P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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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呀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