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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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云蒸霞蔚。立于双亟之丘上，一览众山小，美不胜收。
然而，在那吞云逐月的磅礴气象前，有人只哈欠连连，酣意正浓，一副随时会倒头大睡的样子。
曳舟桐生，费了她平生最大的意志力才强迫自己从床榻上滚了下来，由于太困的关系施展瞬步时还差点一头栽到悬崖下。这么天没亮就爬到双亟之丘上——据说是为了看日出。
当然，对于曳舟桐生来说，为了看日出从舒服的床上爬起来实乃一件愚不可及的事，因为，在她看来，日出跟日落其实也没啥区别——朱色大圆盘不上不下地吊在地平线上，赤色的火烧云翻滚在天际，红彤彤的像是山本老头在天空挥舞着流刃若火，居高临下望去彷佛整个尸魂界都披上一层暖色霞衣。
无聊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曳舟头一点差点又整个儿扑到地面，强撑着自己的意识，她却怎么看都觉得眼前景色与前一天傍晚看到的也所差无几。
所以说，她就是无法理解文艺青年，朝霞晚霞不都还那个样吗？何必这么惨绝人寰地大清早爬起来呢……唉……
事实上，在前一个晚上发现酸梅坛子暗藏的玄机时她就已经开始在心底暗暗埋怨了，并且也一度想假装自己没看到那张潜藏在坛子封口隐秘处的纸条。然而，对方似乎早料到她会装死，竟在那张小小的字条上下了个鬼道，在她看完内容的同时，纸条忽然散落成灰，然后从灰烬中腾起一只小蛾，呼啦啦地飞回去给主人报信……
追悔莫及啊！早知道就不该贪嘴，明知道那人来意不善却还是抱着那坛酸梅不放了……或者说当时她若不是因这个邀约震惊了一下的话，可能也来得及对那只通风报信的小蛾毁尸灭迹的……总之一切归根结底就在于——吃人家嘴软啊！而且她吃了那么多酸梅，简直酸得连牙根子都发软了……
迷蒙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细缝，望向前方迎着朝阳站立的挺拔身影。双亟之丘的风极大，吹得他的死霸装猎猎作响。晨光为他镀上一层薄薄的金光，同时，也将他的影子一直拉长到曳舟的脚边。
那负手而立的姿态，淡定而沉稳，竟是充满王者之风。那一瞬间，曳舟几乎有种感觉——此人，天生就该站在那云端之上的。
眯了眯眼，曳舟的神识渐渐明朗，心绪却不由得飘到许久以前。
同样是清空万里，一碧如洗。
曳舟带领小队去砍了几只虚后，偷得浮生半日闲，把队员打发了去，自己找了个偏僻地方打瞌睡。
其实，她还真是个念旧的人，即使毕业已久，但对真央的那株不知有几年历史的大树还是一如既往地偏爱，没事还是会跑到树上睡大觉，翘腿躺在枝桠上，浓密的树冠挡去刺眼的阳光，和缓的微风轻送，正是助人入眠的最佳良方。
在队舍里，难免有时遭人打搅，所以还是这里好啊！想当年她还在念真央时，每每逃课就会跑到这里，如今虽然年纪一大把，但偶尔旧梦重温也算是回顾当年的青葱岁月了。
不过，这个原本只属于她的地方，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多了外人的入侵。
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大觉，曳舟才睁眼，就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
低头往下看去，只看到一个深棕色的头顶。
果然又是他。
蓝染惣右介，真央这一届的资优生，人品好，成绩好，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心中的好伙伴。
老实说，曳舟其实是不大喜欢跟那种很乖的好学生打交道的，那会让她产生一种残害尸魂界未来栋梁的错觉。
不过，蓝染算是个例外。
在一次虚狩中，他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与勇气让她赞赏不已，因此她在虚狩实习结束后随便跟真央的年级负责人说了一下，结果让那家伙得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彰。没多久，他就特地跑来请她吃饭，说是要感谢她的推荐云云……
所有的孽缘皆由那一顿饭而起。
在那之后，曳舟无数次后悔自己不该贪图一时的口腹之欲，跟他去了那家夜夜热闹得不得了一般人都订不到位置的乐和屋。但历史总是无从逆转，她毕竟是领受了这个人情，并且在短短一顿饭的时间就将对方从“某个后辈”升格到“蓝染君”再到“蓝染”，当她那天晚上提着清酒略带醉意地往队舍走时，已经是挽着蓝染唤“惣右介”了。
悔不当初，恨错难返呀！
可是，这并不能完全怪她是不？谁知道年代已经不同了现在的孩子都不好好读书肚子里净是花花肠子呢？总之，当时她只觉得这年轻人懂礼貌擅交际敬师长够朋友，便豪爽地拍了胸口说“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然后，她就发现，他把这句客套话当真了。
再后来，曳舟又发现蓝染似乎总是无处不在，不管她去哪里都总是会很偶然地遇到他，最后竟然连她酣眠的匿身之地都被出现了他的身影！
这究竟是何等的……孽缘啊……
在心中默默哀悼了一下的曳舟满怀忧伤地睁眼，低头正对上炯炯的目光。
蓝染倚靠在树干上，听到她开口后，仰起了头，他没有戴上那副粗框眼镜，深棕色的眼珠子，有如玉石般剔透，与树丫上的她，不偏不倚地对视，唇角，勾着闲适的弧度。
失去镜片的阻隔，那与生俱来的傲气与自信在年轻的脸庞上自然流露，让他似乎褪去了学生的青涩与稚嫩，催生了一股别样的魅力。
这一刻，虽然处于高位的人是她，曳舟还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居高临下的人，是下头的蓝染惣右介！
这个人，以后会成就一番霸业吧！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嘴角轻挑，曳舟的语气却带着浓重的无奈：“我说惣右介，你勤奋好学很令人欣慰，但你就真的不能换个地方用功了么？”
“吵到你了？”蓝染微笑询问，却听不出半点愧疚之意。
“那倒没有。”这点确实要赞叹一下，这家伙的进步让人震惊，不过短短一段时日，他已学会隐藏自己的灵压，这一次出现，她在睁眼前根本一点都没发觉！
“那就好。”蓝染的笑容又扬起了一些。
好什么好？本来属于她一个人的好地方，莫名多出个不速之客，怎么说还是令人有些不爽的。
不过，若讲出来的话，就显得她这个前辈忒无耻了。毕竟，这里是真央的地方，蓝染身为真央学生，出现在这里很正常，倒是毕业已久的她没事就赖上来，不大说得过去。
轻叹一口气，曳舟收起所有的不满，认命地说：“喂，你一直这么仰着脑袋跟我说话，不累吗？”
“若是前辈体贴的话，何不下来说话？”蓝染又笑了，那笑容看在曳舟眼底怎么都觉得刺眼。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京乐，她早就一脚下去踹掉他脸上得意的笑了，不过这偏偏是后辈，她多少得端出点前辈的气度，才能为瀞灵廷的未来栋梁树立优秀榜样不是？
翻身一跃，曳舟站到了蓝染面前。可是，下来之后，又想不到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她无聊地随便扯了个话题：“对了，你们马上要毕业了，想好去哪个番队了没？”
蓝染仍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悠然一笑，状似随意地问道：“如果我想加入十二番队的话，曳舟前辈欢迎吗？”
“你能力这么强，如果肯来我们这里，队长一定求之不得的吧！”曳舟想都不用想，每年到了真央毕业生选番队时，哪个番队不是使尽浑身解数，务求招到最优秀的学生的？如果蓝染肯来，他们队长怕是做梦都会偷笑呢！
“我问的不是队长的意愿，而是你哟！”蓝染的唇一张一阖，轻轻吐出他从未唤过的名字，“桐生。”
天空呢,其实是无色的。
它并没有欺骗你。
你只是自己的眼睛欺骗了自己。
——By 蓝染惣右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