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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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曳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厮根本就不像他外在表现出来的那般牲畜无害，心思实在是阴沉得不能再阴沉了。年轻人难免心浮气躁，急功近利，但蓝染却在那样的年纪，就已经有足够的耐性与定力，想必，日后十三番的队长位置里必能有他一席之地。甚至，只要是他想要的，都能得到吧！
但，那并不包括她。
曳舟收回视线，在微凉的晨风吹拂下，困意其实已经消去大半。天际的一轮红日，也跳离了地平线，徐徐升起，将灿烂金光毫无保留地挥洒而下。
这红艳艳的旭日啊，可真像……昨天晚饭被日世里抢到碗里那只咸蛋黄……
一想到这里，曳舟就感觉到肚子饿了，前一天晚上酸梅吃太多，所以消化得特别好。今天从床上爬起来之后跌跌撞撞奔上来，自然不会吃早饭。之前光顾着跟瞌睡虫作斗争察觉不到，现在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饥肠辘辘啊！
“那个……蓝染副队长啊，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啊！你看这太阳已经出来了，我‘看日出’的任务也算完结了吧！不如我们先下山去吃个早点吧……”曳舟想了想，马上又补充道，“当然，如果蓝染副队长你对如斯美景依依不舍想留下来继续看的话，我绝、对能够理解，也完、全不会介意的。要么，我就先……不扰你的雅兴了！”
说完，曳舟就直起一直靠在石上的身子，也不想等对方回答，一甩衣服就想施展瞬步走人。
然而脚步还没提起，蓝染闲逸的话语便传入耳中：“桐生就这么急着逃离我吗！”
脚下的步子瞬间扎根在地面。
僵硬地半转过身，曳舟发现与原本专注于日出方向的蓝染已经转了过来面向自己，嘴角依然噙着他的招牌微笑。迫自己扯了扯唇，曳舟略带尴尬地说：“话怎能这么说呢？我是怕对尸魂界壮丽河山完全没有感悟的自己呆在这里会扫了蓝染副队长的兴呀！”
“原来如此。”蓝染点了点头，说，“我还以为，桐生是怕在这种浪漫的场景下与我独处会把持不住，才要急着离去呢！”
哇靠——见过颠倒是非黑白没见过颠倒得这么有高度的！到底把持不住的是谁呀可他偏生能把混账话说得如此道貌岸然……她身为受害人听着却也觉得自己是个觊觎小年轻美色的变态大妈了！
曳舟望向蓝染的目光多出一分崇拜与佩服，真诚地说：“蓝染副队长，其实我一直想向你请教，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将恬不知耻的话说出信服力来呢？”
“呵，桐生还是那么可爱呢！”蓝染轻笑出声，那调笑的语气让曳舟生生打了个寒颤，一把年纪还被人说可爱，这感觉还真是十分的微妙啊……
“咳……蓝染副队长，”她右手虚握成拳，凑到唇边，轻咳一声，严肃地说，“不要随便调戏前辈呀！”
“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些恭维的话。”蓝染煞有介事地说。
“那是你太不了解女性了。”曳舟叹一口气，摇摇头，说，“况且，我也不是那些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了。所以你的这些话，还是留着去真央哄小女娃吧！”
“可是，桐生以外的女孩子，我并不想去哄啊！”蓝染说这句话的语气极其无辜，听来像是最平实的陈述，却反让它更像一句甜言蜜语。
“相信我，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你已经‘哄’过很多女孩子了。”曳舟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蓝染惣右介在这方面着实很有天分，在女生面前，他根本不用刻意地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就连普普通通的一句“这件衣服很适合你”，由他那种不管怎么听都很诚挚的语气说出来，都能让对方的脸红成一片。
这么一想，曳舟还真是佩服起自己来了。那需要多强大的定力，才能够在这么多年的抗争中坚守堡垒呀！
蓝染看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跨前几步，走到曳舟跟前，低头看她的眼里有难得的温情淌过，温言说道：“无意的可不能作数。真正值得我费心的，由始至终，亦只有一人而已。”
不习惯他的靠近，曳舟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然一抬头仍是无可避免地迎上对方笔直的视线，她歪了歪脑袋，转移话题道：“我说蓝染副队长，你怎么老喜欢在我面前摘下眼镜呢？”少了那层温醇假象的他，实在是让人觉得……太过慑人啊！
“为什么？”蓝染像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他坦然地笑开了，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是桐生，所以，想让你看到真实的我吧。”
“哦！原来如此，我真是荣幸得……想痛哭流涕呀——”曳舟又不自觉地退了半步，蓝染这家伙，在别人面前挺内敛的，怎么到了她跟前，就每每直白得让人冷汗直流？
虽说她不擅情爱，但也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应该尽可能地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吧！可她偏偏碰上一个反其道而行的，在每个人面前都和善完美得不得了，然一旦跟她独处就将他最无赖无耻的另一面表露无遗。
回想起来，他肆意的无拘，就是从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摘下眼镜时开始吧！
“我问的不是队长的意愿，而是你哟！桐生。”
那句话，像是宣言一般，拉开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好吧，说噩梦是有些言过其实了。蓝染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死缠烂打这种事他绝不屑为之，客观来说，他的言行举止也从未对她造成太大的困扰。只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多少还是会有些惊到的感觉吧！
更何况，他还慢慢抬手，将架在鼻梁上的粗框眼镜摘了下来。
那是曳舟第一次看到蓝染不戴眼镜的样子。一直以来，他都以好学生的形象出现，她从不曾发现，那双一直潜藏在镜片后的深棕色眼睛，流转着如此动人的光泽，如欧泊般美丽，却又带着一股天生的威势与傲气，仿佛光是被这样一双瞳孔锁视，就会无法自抑地产生一种……仰望他的冲动。
唉！是她的错，一直错把豺狼当忠犬，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曳舟还记得，自己在缓过神后，是那么回答他的：“问我？嗯……好吧，虽然我没有决定权，但如果你想入队的话，我也是可以代为举荐的。”
“若我要的，不止是举荐呢？”曳舟觉得，蓝染那敦厚和善的笑容，忽然多了一点狡猾的意味，与他本人的气质极不相配。
“不止是举荐呀……”曳舟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摊摊手，干脆利落地说，“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我们队长对我挺好的，要我帮你去谋逆他的位子，这种事，我不大做得出来。”
“呵！与桐生交谈真是令人愉快，你似乎永远都能有出乎我意料的回答。”蓝染的表情和口吻都真诚得很，好像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好说，你也是。”曳舟客气地躬身回应。
看她明显是想打哈哈糊弄过去，蓝染镜片后的眸光一闪，唇角却微微地勾起。他定定地望向曳舟，微笑着说：“桐生，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明白，完全明白。就是因为太明白了，她才不想接下去啊……曳舟在心底苦笑，不知为何，她在前辈和同辈当中没什么桃花运，却总是特别容易得到晚辈的……钦慕。好吧她知道自己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风趣幽默大方理性简直是尸魂界杰出青年的代表广大新人的榜样，可是！她不是京乐春水那无耻花大叔，吃嫩草真的不是她的作风啊！
闭上眼，曳舟举手抚向隐隐发疼的额角，然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喏，惣右介，你知道，我一直是很欣赏你的——”
蓝染不语，只是淡淡凝睇着她，等待未完待续的下一句。
“可是——”再睁眼，眸中充满着不容错认的果决与坚定，曳舟敛起平日的闲散，正色对蓝染说道：“惣右介，倘若是为着这个原因的话，我不能让你进十二番队。”
不该让它萌发的，就必须毫不留情地掐死在蓓蕾中。这也是一种仁慈。
——By 曳舟桐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