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二十立青

28、第二十八章 无心之过也为过

　　迟玺不着痕迹的躲开，还在想应对之策。苟娇上前一步在迟玺身边淡淡地说道：“今天的蘑菇很好吃，下次路过，再去采点。”说得不轻不重，甚是自然。

　　迟玺了解她的意思，点头说了一个：“好！”

　　杨彤彤发现迟玺躲自己就已经不开心了，听到他们所谓的‘有正事’竟然是去采蘑菇，还吃了回来的。气得直跺脚。

　　“起航你带彤彤玩两天就送她回去吧，毕竟璃山是非颇多，她一个女孩子不宜长住。”迟玺趁热打铁地说道。

　　“玺哥哥！！你不是答应让我入迟家吗？”杨彤彤急了。

　　“我只是答应你入迟家玩几天，并无他意。”迟玺说完，越过众人回了流云殿。

　　“你到底对玺哥哥说了什么？”杨彤彤气极，指着苟娇的鼻子吼道。

　　“我只是解释了你来这里的目的而已。”苟娇说完，也回了自己的小院，并随手挥了一道结界，把不依不饶的杨彤彤挡在了院外。

　　杨彤彤找不到人出气，又破不了苟娇的结界，只能转身对杨帆撒泼了。

　　杨帆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听出了些端倪，扯住杨彤彤的手臂，把她拽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们真的是来联姻的？”杨帆难以置信，这件事，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杨彤彤点了点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管她爹有什么计算，她可是真心喜欢迟玺的。原本以为迟玺明白，也对自己有好感才答应得这么爽快，谁知道还没高兴多久，就这样了。

　　“真是莽撞，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杨帆看杨彤彤哭了，语气柔软了许多。

　　“你都不在家，怎么商量。”彤彤越哭越大声了。

　　杨帆最是看不得妹妹哭，赶紧哄道：“你先别哭，我去问问吃席怎么回事。看他愿不愿意留你多住几天。你要真心喜欢啊，就好好表现。还有啊，别去惹我娇妹，她在这璃山，可比我地位都高，若她要赶你，我可保不住啊！”

　　杨彤彤委屈吧啦地点了点头，似乎看到了希望。

　　迟玺看到杨帆到来，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之前是他不懂，才没划清界限，现在他知道了其中缘故，断不会说什么违心的话。他对杨彤彤可是没有半点想法的。

　　杨帆自然也知道。

　　不过杨帆觉得，若是彤彤真能感动迟玺，入了迟家，那以后他们两家的关系不就更好了。反正迟玺还是情窦未开的样子，说不定妹妹还是有机会的，所以好说歹说想把彤彤留下来。

　　杨帆向迟玺保证‘彤彤会注意分寸’，让她多留下来玩几天，迟玺拒绝不过，就勉强答应了。

　　入夜，处理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迟玺一头扎进了秘洞。

　　还要再去黑山谷，迟玺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在秘洞研究了半天，迟玺觉得自己对‘魂’的了解始终不够透彻。‘魂乃灵之根本，魄之精元，不知修得至上魂术会是什么境界？’

　　假如魂识足够强大到可以覆盖整个黑山谷，他就不用了一片一片的搜查了。

　　‘寒令的魂识强大，探查起来比我更有效率，不知道禅云门的魂术我能不能练练。若是自己能修得魂术，在魂、灵、魄方面，说不定会有新的突破，’迟玺这样想着，脑海里情不自禁唤了一下寒令。

　　‘我在！’寒令的声音出现在迟玺脑海中时，迟玺还有些错愕。

　　迟玺：‘这样就算唤你？’

　　寒令：‘是！’

　　迟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寒令：‘讲。’

　　迟玺：‘魂术是你们禅云门的独门秘术吗？’

　　寒令想了一下，禅云门、罗兰族都有魂术修炼者，便回道：‘不是。’

　　‘那你可以教我吗？’迟玺听到这样的回答，觉得有希望。

　　寒令：‘为何？’

　　迟玺：‘魂乃灵之根本，魄之精元，我想炼！’

　　寒令：‘入禅云门第一年，你练过。’

　　寒令的回答让迟玺惊讶，追问道：‘我怎么不记得？’

　　‘不合适，便停了。’寒令如实回答道。

　　‘为何？’迟玺不甘心。

　　寒令：‘三言两语说不清。’

　　‘那你过来我们慢慢说！’迟玺有些迫不及待。自己怎么就不适合修炼魂术了？

　　寒令：‘夜已深~’

　　此时已至丑时，的确不太合适。迟玺也不好大半夜的非把人家叫过来。

　　寒令：‘休息吧，明日辰初我来找你。’

　　迟玺：‘那你来的时候再去采点蘑菇好不好？’忙了几个时辰的迟玺此刻已有些空腹感，不过这会没什么吃的东西，想起了白天的蘑菇，有些意犹未尽。

　　寒令：‘好~~’

　　稍微收拾了一下，迟玺把自己的手稿藏了起来。

　　自从上次寒令闯进秘洞，他就再也不敢到处乱扔东西了。谁知道哪天他会不会再闯一次呢。所以迟玺不但把手稿藏了起来，还把其他相关的书籍都藏得非常隐蔽。

　　忙完一切，倒头便睡。

　　第二日辰初时分，寒令带着蘑菇准时出现在流云殿，可迟玺竟然还没起。也是，他的伤还未愈，昨晚又熬夜，估计已时左右才能醒来。

　　从小到大，迟玺都没有准时的生物钟。小时候在迟家赖床是每天都要做的事。后来在禅云门，游手好闲，也是困了就睡，睡饱才醒。回了璃山之后，迟玺的作息时间更乱了，躲在秘洞里，睁不开眼就睡，睡舒服了再起。

　　有时候连续十天半个月都不出来，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熬夜成了习惯，赖床更是每天都在进行。时辰对迟玺来说，就是个没用的闲品。

　　寒令也早就习惯迟玺几时醒几时起的坏毛病，任他睡。转到灶台处，寒令熟练地把蘑菇放到水里焯一下，捞起备用。免得放的时辰久了，蘑菇起色，口感就不好了。接着就转身去了后山，采山莓去了。

　　山莓的清甜配上蘑菇的鲜美，风味十足。

　　迟玺醒来时，煮好的蘑菇，洗好的山莓，都已经在桌上等着他了。

　　“哇~~我真希望你能一直住在璃山啊。”迟玺满足的夸赞道。

　　“为何？”寒令道。

　　“要是每天都能过‘醒来就有人给我煮好早饭’的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迟玺咬了一口温度刚好的蘑菇，玩笑道。

　　虽然他现在是圣君，但因为每天的起床时间不定，他从没赶上过一顿热乎的早饭。就算给他留了，也都是凉透的馒头，白粥。要是饿呢，他就将就啃几口，要是不饿呢，他就直接等着吃午饭。他自己动手做饭的日子，可是寥寥无几的。迟玺如今，真是不想花心思在做饭这件事情上。

　　寒令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答话。

　　迟玺的一句无心之语，对寒令来说却是闲愁万种。就像上次在幽都，迟玺的一句‘我陪你！’让寒令困扰良久。这一刻，寒令也有一瞬间的冲动，每天都来给他做早饭。

　　“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吗？我又没真让你天天来给我煮早饭。”迟玺把寒令眼底的纠结看在眼里。只是他虽看到了，却没能读懂而已。

　　但若是别人，根本看不见任何波澜。这一点寒令也颇为疑惑，自己的思绪，似乎总逃不出迟玺的眼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魂术之法，对心性要求极高，忌：心智不稳、表里不一、沽名钓誉、阳奉阴违、居心不良者。”寒令没有继续纠结，收了心思，切入主题。

　　“你是说我心智不稳、表里不一、沽名钓誉、阳奉阴违、居心不良？”迟玺瞪大眼睛盯着寒令。

　　寒令：“你，心智不稳。”

　　“你是说我那时候心智不稳是吧？”迟玺追问道。

　　寒令：“今亦如此。”

　　“今亦如此？！！凭什么这么说？”迟玺可不同意这个说法。

　　“黑山谷、禅云门、杨彤彤。”寒令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却字字‘珠’心。

　　就不说以前的其他事了，黑山谷事件，迟玺一意孤行，急功近利，折损几千人。

　　冲上禅云门质问苟娇和寒令时，鲁莽破门。

　　杨彤彤能留在璃山，也怪他会错了意，颇为草率。

　　“我不管啊，我们迟家的至上秘术星辰剑法我可是都教给你了，你们的魂术我也要练练。”被寒令一提醒，迟玺毫无反驳的余地，又拿出了杀手锏。

　　“你并未教我。”寒令回道。

　　“那你也是学了的呀。听杨帆说，你学得还不错。”迟玺的表情，有些神采飞扬，有恃无恐。

　　寒令无言以对，迟玺修炼星辰剑法时一直让他指导，他为了真实感受到剑招的强弱优缺，的确是练了的。何况他的心魂在迟玺身上，与星辰剑早已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使用起来当然得心应手。

　　“哎呀，哎呀呀~~”迟玺突然捂着肚子倒了下去。“我肚子怎么回事？好痛啊。”

　　寒令冷漠地看着迟玺，还以为他在装模装样的耍无赖。但紧接着，迟玺就开始冒冷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寒令眼中惊出担忧，一把抓起迟玺的手，用魂识探了探，感觉迟玺体内作乱之物似毒非毒，难以明断。禅云门属名门正派，修的便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对歪门邪道或毒物知之甚少。

　　“你吃了什么？”寒令神色紧张地问道。这一份紧张，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迟玺疼得直翻白眼，用手指了指桌上寒令端来的蘑菇和山莓。

　　寒令把迟玺从地上扶起来，想让他回到榻上。结果迟玺一动就疼得哇哇叫，寒令不敢让他再有动作，只有一把把他抱回床榻，给他传力，护他心脉，以免毒物攻心。

　　“快请军主。”寒令焦急道。文柏闻声，匆匆而去。这里的人，只有苟娇是最专业的。

　　苟娇身后，随之而来的还有杨帆和杨彤彤。不过寒令只许苟娇进屋，在寒令的威压下，杨帆识趣的跟妹妹等在了殿外。

　　苟娇进门后，寒令关门、起结界一气呵成。

　　取出一根银针扎进迟玺手腕，看了看，苟娇道：“非毒，无碍。”

　　寒令松了一口气，苟娇又给他施了几针，痛感减轻不少，迟玺这才有力气问寒令：“你给我吃了什么？”

　　此刻寒令眉头紧皱，就连苟娇也能看出他着急的神色。

　　寒令把今天做早饭的经过细细过了一遍，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放错东西，蘑菇也是熟透了的。没有思绪，寒令看着迟玺摇了摇头。

　　“东西在哪？”苟娇问道。

　　寒令看了一眼桌上还没吃完的蘑菇，向苟娇示意。

　　苟娇拿起一点蘑菇，在指尖捻了捻，仔细探了探说道：“洛川花，无色无味亦无毒，不危及性命，食后会引起胃部痉挛，腹痛难忍。一般...”苟娇欲言又止地神色，有点奇怪。

　　“但说无妨。”寒令道。

　　“一般乃作恶玩笑之用。”苟娇道。

　　“何解？”这才是寒令最关心的问题。

　　“排出来就好了。”苟娇难言道。

　　“他大爷的，谁这么无聊？”迟玺郁闷道。

　　他这一问，苟娇和寒令都看向了门口。

　　寒令抬眼收了结界，打开大门。

　　“怎么样了？”杨帆率先冲了进来，杨彤彤紧随其后。

　　“洛川花。”寒令冷冷道。

　　杨帆闻言，心虚地转头看向杨彤彤。他所知道的有洛川花又能在璃山自由活动的人，只有眼前的这个妹妹了。

　　他这一看，寒令和苟娇都看向了杨彤彤。寒令的威压浸满了整个流云殿，杨彤彤只能在说真话和不说话之间做选择。

　　杨彤彤顿时怂了，两颗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杨帆已经心里有数了。对寒令说道：“可能有误会，我调查清楚会给圣君一个交代的。”然后就拉着杨彤彤退出了流云殿，直接逃回了小院。自己的妹妹，就算做错了事，杨帆也看不得她被当众审问的。

　　不用任何解释，寒令和苟娇都能想明白怎么回事。

　　“你怎么能如此胡闹？”杨帆难得如此气急。

　　“我以为，那是，给苟娇吃的嘛~”杨彤彤哇一声又哭了。

　　没了外人，杨帆可不心软了，不管杨彤彤的整蛊对象是苟娇还是迟玺又或者寒令，这件事都是绝对不容姑息的。

　　“老实交代吧。”杨帆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杨彤彤也着实被他的表情吓住。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路过灶台时看见有待下锅的蘑菇，联想到昨日苟娇对迟玺说的话，她以为这些蘑菇是迟玺采给苟娇的，于是就动心思下了点洛川花，想要给苟娇一点教训。

　　杨帆听完，气得差点吐血。昨日才亲自担保杨彤彤会安分守己，今日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蘑菇若真是给苟娇的，她定能察觉出洛川花。

　　偏偏这是寒令做给迟玺的。寒令也没想到这外人不得入的璃山后院竟然会有‘居心叵测’之人，着实是毫无防备。

　　流云殿内

　　“你回去吧，我看着他。”寒令对苟娇说道。

　　苟娇点点头，给迟玺喂了一颗丹药，缓解痛感。抬眼间，苟娇留意到，寒令扶着迟玺的手腕上，在刚才她给迟玺施针的同一个位置，有一个针眼。‘他果然是把心魂给了迟玺，这到底是怎样的毫无保留，才能做到啊！’苟娇垂目，收了针，退了出去。

　　迟玺看没人了，拉住寒令，嚷嚷道：“令~~你要对我负责，你看我吃了你做的饭，成什么样子了？”

　　“怎么负责？”寒令柔声道。

　　“就赔我点功法啊什么的就行啊。”迟玺拉着寒令的衣袖稍微晃了晃。

　　“等你好了再说。”寒令一眼看出迟玺是要‘趁病打劫’。

　　“哎呀~~我肚子好痛啊。哎呀~~你快帮我揉揉~~我不行了！！”迟玺开始鬼哭狼嚎。

　　寒令无奈，可他又能怎么办呢！就算迟玺不是吃了他做的东西后肚子痛，他也得心疼一番，更别说这次寒令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能依着迟玺给他揉肚子，‘百依百顺’了。

　　“左边一点，左边一点。”迟玺指挥着寒手上的动作。

　　寒令依着他，往左移了移。问道：“这里吗？”

　　“嗯~~”迟玺拖着声音点了点头。

　　“轻一点轻一点。”寒令还没怎么用力呢，迟玺又开始嚷嚷了。寒令赶紧放轻了动作。

　　看迟玺放松的表情，寒令道：“好些了吗？”

　　迟玺皱了皱眉，哀嚎道：“没有，哎呀~好难受啊。”

　　寒令着急道：“怎样会好受一点？”

　　迟玺：“不知道啊，你找点事情来分散一下我的痛苦呗。”

　　寒令迁就道：“好~~想做什么？”

　　迟玺：“比如唱唱歌啊，教教我魂术啊什么的~”

　　寒令：“魂术所成，不得儿戏~”

　　“啊啊啊！！我肚子又痛了，快快快，我要去茅房~”寒令无奈扶起迟玺。

　　“你不要偷听啊~~”迟玺进了茅房还在嚷嚷。

　　寒令依言起了个结界，隔开了他与迟玺间的空间。

　　等迟玺‘颤颤巍巍’从茅房出来。一下就附到了寒令背上，嘟囔道：“啊~~我没力气了，腿麻了，你背我回去。”

　　一项冰清玉洁的令公子，也只有迟玺敢如此无礼。重点是：寒令还依着。

　　回到榻上，刚躺床上没多少工夫，迟玺又道：“我口渴~~”

　　寒令端来润肠的茶水，迟玺却不伸手，嘟嘟嚷嚷道：“我没力气啊~~你喂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