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二十立青

27、第二十七章 越是在乎越是糊

　　寒令的结界只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并没有多高的等级，哪里挡得住气头上的迟玺。

　　进门后，迟玺更生气了。苟娇竟然，面红耳赤，神色紧张。两人还明显被迟玺吓了一跳。一个寒令，一个苟娇，都是品级不低的人，竟然被他吓一跳。可以说这些现象中，没有一个表现是正常的。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迟玺怒吼道。

　　他以为自己生气是因为苟娇已经和杨帆走到一起，他是为杨帆打抱不平呢。其实他的怒火，只有他心底的小九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来干什么？”寒令已经恢复了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令公子的模样。

　　“那她来干什么？”迟玺指着苟娇看着寒令，又继续道：“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我？你倒是说啊？”

　　“我们只是商议一些事情。”苟娇回道。

　　“商议事情需要关门？需要设结界？还商议得脸红？”迟玺一字一句吼得苟娇哑口无言。

　　“冷静一点，并非你想的那样。”寒令回道。迟玺说的话实在欠妥，他寒令可以不在乎这些，但苟娇却不同。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你说~”迟玺两步走到寒令身边，盯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杨帆在院里看到迟玺愤愤离开，觉得有异，便追着迟玺，只是他没有星辰剑，功法不如迟玺快，所以慢了几拍。赶到禅云门，老远就听见迟玺的怒吼，赶紧进来看看。

　　“先回去吧！”寒令看杨帆也来了，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尴尬，要是杨帆知道了‘经过’后跟迟玺一样的想法，那就麻烦了！只能让苟娇先走。

　　好在迟玺碍于杨帆的存在也没有再发作，他也怕杨帆跟自己有一样的想法，他得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告辞。”苟娇施了礼，拉着杨帆退了。在路上，苟娇随便两句就把杨帆哄过去了，毕竟杨帆什么都不知道，也对苟娇无比信任。

　　迟玺可不好哄！满脸怒气地坐到了寒令对面，一副‘你不给我说清楚别想完事’的态度。

　　一时间。寒令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那样和迟玺在雅阁内僵持着。以雅阁为中心，禅云门的气氛冷到极点。

　　整个禅云门的弟子，都以这个中心点四散开来，能跑多远跑多远~

　　“长老和圣君是不是要打起来了。”一些弟子小声议论道。

　　“不可胡言。”另一个弟子提醒道。

　　寒令招他们入门时上的第一课便是‘光明磊落、问心无愧’。背后闲谈他人是非，着实不是磊落之举。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默默闭了嘴。

　　.................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长老！”雅阁外，传来禅云门弟子的声音。

　　“何事？”寒令松了一口气。

　　“三泉镇村民报，有家畜被妖兽残害，前来求助。”说话这个，是如今禅云门的大弟子庄华。他也是顶着威压前来报信，说完之后觉得自己来的可能不是时候，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若，长老不便~~就我和师弟先去看看。”

　　“不必，我有空。”寒令此刻真想夸庄华来得好，却又不得不一本正经。只能赞许的看了庄华一眼。

　　看寒令站起来，迟玺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副寒令走到哪，他就要跟到哪的架势。

　　“带上亦书，走吧。”寒令对庄华说道。

　　庄华点了点头，叫上了师弟亦书。

　　寒令在前，迟玺在后，庄华亦书跟在后面走得是小心翼翼。‘他们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你说好吧，感觉两个人要打架，你说不好吧，又没打起来。’

　　迟玺可不如寒令这般喜怒不显于色，他的不高兴，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所过之处，人们纷纷避之。

　　寒令也不和他多说，知道他在气头上，说什么都说不清的，想起一个时辰前才教了他‘不要脸’的沟通方式，寒令觉得自己实在草率。此时，迟玺是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啊，也不避避嫌，顾着点圣君的面子，就这样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跟着寒令入了三泉镇。

　　........三泉镇......

　　三泉镇是佛山脚下的一个小镇，镇上有三处泉眼，入镇一处出冷水，镇中一处出温水，镇尾一处出热水。甚是奇特，故取名‘三泉镇’。

　　镇上常住人口五千，很是热闹。

　　这里也算佛山仙山的一部分，终年平静，从未有过妖兽出没。因离佛山很近，也是佛山弟子最常来玩的地方。

　　寻至出事的农家，根据农户的口述，被残害的家畜是一头水牛。头一天还好好的，可今日老农吃过午饭，小憩起来后，就发现只剩牛皮和牛骨了。农户又心疼又害怕，赶紧上山求助禅云门。

　　“血肉被噬？”寒令问道。

　　“对啊，就像是血肉都被吃了，就剩皮和骨了，可怜我家的老牛啊，没了它我们可怎么活。”农户越说越伤心，干脆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庄华上前一步，扶起老人道：“位置在哪？还请老伯带我们前去看看。”

　　“就在屋后的牛舍，众位请随我来。”农户边说便往屋后走去。快到的时候，他又继续补充道：“我也是怕有蹊跷，一直都没有动它。呐~就在此处了。”农户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

　　就见一个牛型的皮囊，皱巴巴的搭在凹凸不平的骨头上。周围没有任何异样，这牛，像是从里面被吸干的一般。

　　“是不是？”寒令看向迟玺。

　　“是什么？”迟玺甩了个白眼给寒令。

　　庄华和亦书面面相觑，竟有些不知所措。‘长老和圣君说话的口气，果然还是像在吵架。’

　　“养灵蛊！”寒令轻声道。

　　“不知道！”迟玺没好气地答道。

　　“庄华、亦书，到周边探查一下。”寒令看了迟玺一眼，无奈道。

　　迟玺的倔脾气一上来，就如同几岁的小孩，他的心性终究还是不稳的。看来不把他哄好会是一个大麻烦。虽然这个麻烦只针对寒令，但身边的人可都不好过。光是气氛，就很是让人紧张。

　　寒令拿出一个纳灵袋，收了这一堆骨皮，只有等会拿给苟娇瞧瞧了。

　　寒令飞到半空，散开魂识查探了一阵，觉得山坳后面似乎有些异常，便飞了过去。

　　迟玺原本在地上等，看寒令跑了也追了过去。

　　落地之处是一个山坡，郁郁葱葱生长着许多松树，地上满是松针，松针之下，还有朵朵橙黄色的蘑菇。

　　“小心一点！”寒令提醒了一下迟玺，朝树林深处走去。

　　迟玺眼皮都不动，死盯着寒令。

　　地面是个大斜坡，松针踩上去有些滑，走起来不太方便。朝着若隐若现的波动，在几棵大树底下寒令看到了一个孩子，穿得破烂，被蚊虫叮咬得全身都是疙瘩，抱着手臂哆哆嗦嗦地坐在地上，已是半昏迷状态。

　　用魂识探了一下，孩子很虚弱，受着内伤。

　　寒令用魂识包裹住他，以免有什么变动，然后返回了三泉镇，在农户家找了个房间把他安顿了下来。

　　“把军主叫来。”寒令对迟玺道。这个孩子和那堆皮骨都需要苟娇来查探。

　　“你看不懂吗？”迟玺道。

　　“术业有专攻。”寒令回道。

　　迟玺做作的‘哼~’了一声，转身飞走了。闹归闹，正事上迟玺绝不含糊。

　　苟娇和杨帆刚回到院里，杨彤彤就来了，围着她哥问着问那，故意忽略苟娇，就好似这个院里只有他哥。

　　苟娇可不像杨彤彤这般幼稚，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迟玺赶到的时候，杨彤彤立马缠上迟玺，一声声“玺哥哥”叫得甚是温婉娇甜，听得苟娇直起鸡皮疙瘩。

　　“跟我走一趟。”迟玺对苟娇，似乎也存了些芥蒂，不过并未表露而已，一进门便直奔主题。

　　苟娇点点头，放下了手上的活。她明白迟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唤她。

　　“玺哥哥，我也要去。”杨彤彤挽住了迟玺的手臂。

　　“那杨帆也一起吧，有个照应。”迟玺看着杨帆道。

　　杨帆点点头，准备出发。

　　苟娇却在院子里坐下了。淡淡说了一句：“我族之法不予外族女子观望。”

　　迟玺愣了一下，苟娇在他们面前可从未隐藏过什么，怎么杨彤彤一来，还开始有规矩了？不过转念一想，研习蛊法本就是女子的功法，在几个大男人面前的确不用掩饰。也许这便是罗兰的规矩吧。

　　“那等会儿彤彤回避一下吧！”迟玺道。

　　苟娇并未起身。大有一种‘她要去你们就带她去好了，我回避。’的态度。

　　杨帆对苟娇的脾气甚是了解，拉过杨彤彤，让她在家等着。

　　看杨帆的举动，迟玺也懂了。就对杨帆和杨彤彤说：“这次有正事，你们两个就留在家。下次再带彤彤出去玩。”

　　听迟玺这样说，苟娇站起身，抢先飞了出去。迟玺也不再停留，飞身跟上。

　　杨彤彤还想追，被杨帆死死拉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下了。心里对苟娇的怨念，又多了几分。

　　迟玺一边带路，一边想，‘为什么大家都变得奇怪起来？难道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可仔细想了想，并未想通什么。

　　...................

　　带到苟娇后，迟玺又立在一旁盯着寒令了。苟娇无语，这迟玺闹起脾气来，竟跟杨彤彤有几分相似。明明作为圣君的时候挺有条理一人，这心性怎么说变就变了。

　　寒令依然没理迟玺，简单给苟娇说了一下经过，便专心处理事情了。

　　苟娇只看了一眼，就确定那头牛的确是养灵蛊蚀的。养灵蛊蚀过的皮骨不剩半分血肉，连骨髓都已经蚀干净。皮骨很轻，就如同风干了一般。仔细看，骨头上会有极细的小孔。

　　“这个孩子很奇怪！”苟娇说着，用手探上孩子眉心，发现他神志极弱，气血亏虚，像是从养灵蛊蛊毒中逃脱的一般，可仔细查探后，身上却无蛊虫。

　　几人面面相觑，甚是不解。

　　“先救。”寒令对苟娇道。

　　苟娇点点头，对着孩子一番施展。待孩子气血平稳，苟娇说道：“没有生命危险，好好养些时日便可。”

　　“庄华、亦书。你们两个轮流看顾，待他醒来，问清家世，送回。”寒令看着孩子说道。

　　二人领命。

　　“随我来。”寒令说着，起身回了松树林，让苟娇看看周围的情况是否有异。

　　苟娇看了看，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蹲下身捡起一朵橙黄色的蘑菇，在手心捻了捻，闻了一下，说了一句：“无毒，可食用。”又探查了一下周围，并未发现异样，看着寒令摇了摇头。

　　寒令弯腰捡起一些蘑菇，放到迟玺面前问他：“要不要尝尝佛山山珍？”

　　迟玺和苟娇都愣住了，寒令这弯转得也太快了吧。刚才还一直不理迟玺，一本正经地探查。现在线索断了，应该忧虑才是。他倒好，采起蘑菇来了。

　　苟娇适时的转身，去到了更远的地方。

　　看着走远的苟娇，迟玺一时无言。怎么今天，他们三个人待在一起时，总有奇妙的感觉。

　　寒令看迟玺没有反应，把采好的蘑菇放到迟玺怀里，又弯腰继续采。迟玺下意识接住蘑菇，无言地看着寒令。

　　很快，蘑菇就从迟玺的胸口，堆到了下巴。

　　“这，够了吧~”迟玺终于出了声。他再不制止，就要被蘑菇挡住视线了。

　　寒令回道：“好！”

　　三人回了禅云门，苟娇负责洗蘑菇，迟玺负责烧火，寒令负责备料。

　　按理说苟娇应该回璃山的，但一想到杨彤彤，她就不想回了。她可不能让杨彤彤对迟玺有一丁点的幻想，宁愿被她误会，也不给她任何希望。

　　洗完蘑菇，苟娇借口想看看禅云门的风景，便离开了。

　　迟玺烧火烧的有些心不在焉，寒令边煮蘑菇，还得兼顾火候。

　　“三泉镇的泉水，真的有三个不同的温度吗？”看着寒令忙碌的身影，迟玺的倔劲平复了很多。

　　“是~闲下来之后可以去看看。”寒令回道。

　　“你们没研究过为什么吗？”迟玺追问道。

　　“三泉镇地处‘地下火’流通之处。地下火越靠近地面，泉水的温度越高。冷水泉，是正常温度的地下泉水；温水泉是流通地下火但距离稍远的泉水。热水泉便是靠近地下火，导致温度颇高，有些滚烫的热水。并无异处。”寒令耐心地解释道。

　　迟玺点点头，回道：“哦~~”

　　“听说杨帆的妹妹住进了迟家？”寒令话锋一转，进入正题。

　　“对啊，她来找杨帆玩的。”迟玺回道。

　　“并非~~”寒令回道。

　　“什么意思？”迟玺抬起头。

　　“她是来找你的。她想入迟家，改姓迟。”寒令解释道。

　　迟玺不懂，寒令便要告知，他不会帮他做决定，但也不会让他做一些违心的决定，至少，要让他做得明明白白。

　　“你是说~~~”迟玺下巴都要惊掉了。怪不得杨术走的时候说‘日后，我杨术必定鼎力辅佐圣君’。怪不得苟娇让自己慎重。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他们什么都没说清楚啊。”迟玺惊慌道。

　　“那是因为你先说了‘杨家主这是想把彤彤送到我迟家来吗？’这句话。这句话的意思，对他们来说便是入迟家的意思，不是来玩几天而已。”寒令看着恍然大悟的迟玺，翻了翻锅里的蘑菇，继续道：“还有，你是男儿身，杨彤彤是女儿身。你若对人家没有意思，就应该保持距离。男女有别，不可随意触碰。”寒令说得语重心长。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迟玺一脸无措。他可没想到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啊。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寒令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一拍手问道：“娇来找你，便是说这个？”

　　“正是。娇姑娘也是女儿身，有些话与你不方便直说。”寒令回道。

　　“怪不得要关起门来，还说得脸红。看来是我错怪你们了。当时在大堂之上她应该就要提醒我的，不过碍于情面没说，才急着来找你吧？”迟玺继续道。

　　寒令点了点头。说道：“以后处事，不要莽撞，多会会人家的意再做决定。也不要在别人还未表明来意时妄下定论。”

　　“知道了~~~”迟玺的气焰完全蔫了下去。

　　“那在雅阁的时候你干嘛不明说？”迟玺埋怨道。‘害我郁闷了这么久’

　　“你当时的情绪不适合沟通。”寒令如实回答，即解释了原因，也提醒了迟玺‘以后做事，莫要太冲动。’

　　“原来我才是最大的问题啊！”迟玺小声嘟囔道。

　　误会解除，迟玺的心思豁然开朗，蘑菇吃起来都变得分外美味。

　　看到事情得以解决，苟娇也松了一口气。以后就看迟玺怎么做了。

　　....................

　　璃山

　　“玺哥哥，你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迟玺和苟娇一回到璃山，杨彤彤便追了上来。

　　“耽误了一会。”迟玺和杨彤彤说话的语气，已经多了一些刻意的生分。

　　“什么事情耽误了呀。”杨彤彤边说，边来挽迟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