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二十立青

29、第二十九章 我爱你与你无关

　　寒令只得一手扶着迟玺，一手喂水。

　　迟玺嘟嚷道：“你知道吗？我要是死了，没学魂术就是我最大的遗憾。”

　　寒令探了探迟玺的额头，回道：“死不了。”

　　迟玺：“啊~~那我肚子为什么还这么痛。”

　　寒令：“哪里痛，再揉揉~~”

　　迟玺：“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哎呀，从里到外处处都痛啊~~”

　　寒令依着迟玺，给他这里揉揉，那里揉揉。

　　迟玺不管怎么折腾，五六句话之间，总能绕回魂术上。大有不教魂术不会好的状态。期间拉了三次肚子，每一次回来就更加变本加厉地‘鬼扯’，似乎肚子痛得越来越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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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楠山

　　陈家议事堂，陈清逸以家母生辰为名义，在苟娇那里请了一天假。带着陈启回了陈家。今日的确是陈清逸母亲的生辰，不过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操办，只是自家人小聚一下而已。在宴会上露了一会脸，陈清逸就把陈志叫到了楠山后院，陈志的寝殿--清心堂。

　　“父亲，我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陈清逸说这话前，还给清心堂起了一道结界。

　　“说来听听。”陈志道。

　　陈清逸把黑山谷一行，陈启能够使用星辰剑的事说了一遍。

　　“你是说迟战可能已经被星辰剑认过主了？”陈志确认到。

　　迟战是陈启在迟家的名字。他是迟家二公子，乃是已定的继承人。

　　陈清逸仔细捋了捋，说道：“迟战是迟家已经确认了的继承人之一，当年危机起时已成年，如果他已经被认定为最终传承人，那么一切都有可能，也许是迟家还未来得及公开，便遭遇不测。迟玺是迟家主老年得的幼子，从小最得疼爱，这是众所周知的，他被保下来不足为奇，而迟战被保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传承人的身份。所以迟家长老们才会拼命保下迟玺和这个继承人。”陈清逸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那我们岂不是错过了......”陈志话至此，他和陈清逸都懂了。

　　原本的继承人迟战，迟家二公子，被陈志所‘救’之后，把陈志当成了恩人。陈志毁他身法，销他记忆，教他杀人增长戾气，并给了他‘保护’陈清逸的使命，赐他陈启一名。

　　璃山封山后，陈志让陈清逸带着陈启干了不少坏事，却偏偏没有让他去璃山试过。一是怕陈启发现异常，二是没想过陈启已是继承人，是可以开启璃山封印的人。等于他们手上握着王牌，却一直没打出去。真是......

　　“当初璃山溢出两道生命力，迟战离我们的暗哨近些，被我们的人所救。另一道生命力很弱，我们搜查无果便一直不敢轻举妄动。那时候我以为另一道生命力会是位长老，受伤严重藏起来了而已，所以急着改变迟战身上的身法和容貌，以作后用。看来，是我算错了。谁知道他们会保一个毫无功法的迟玺出山。若是早知道，现在璃山已经改姓陈了。”陈志这话说得，简直是痛心疾首。

　　“父亲莫急，只要迟战在我们手上，他们兄弟早晚有一战，而且不管是谁杀了谁，迟家都会完蛋的。现在迟玺对我颇为信任，只是那个寒令让人头疼，简直油盐不进，我们要想办法把寒令先除掉，这样，迟玺没了主心骨，自然任人摆布。”陈清逸早已看出迟玺的心智并不成熟，没了寒令一定会大乱。

　　“此事不急，咱们得从长计议。这张牌，一定要好好打。”陈志道。

　　“对了父亲，我让你去找的东西如何？”陈清逸小声道。

　　陈志点了点头，嘴角一弯阴笑甚是渗人。

　　陈清逸也笑了：“我们陈家，一定能够统一青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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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山

　　寒令被迟玺磨了四个时辰，实在没办法，终于答应教他魂术。

　　“魂术的练习，在于念力，等你把这个杯子‘看’破，就可以做下一步的练习。”寒令把茶案上的紫砂茶杯放到了迟玺可以看到的位子。看他会不会知难而退。

　　“看？？破？？？”迟玺质疑道。

　　“是！！”寒令道。

　　“可我现在没有力气啊，我肚子疼啊！你再换个方法来试试，或者平时我要怎么练习念力？你说人话啊！”迟玺坐在榻上看了杯子不足片刻，又捂着肚子躺了下去。

　　寒令：“简单，夏练热，冬练冷，准时起床，保持自律。”

　　“人活一世，应该随心随性，困了睡，醒了起，夏日乘凉，冬日烤火才是啊！大冬天的，非要去抗冻，这是练功，还是找虐？”迟玺无语的摇了摇头，对这样的练习方法十分拒绝。

　　寒令：“所以说你不合适。”

　　迟玺：“不不不~~不是我练魂术不合适，而是你给我的练习方式不合适。每个人都应该有不同的练习方式，找到自己合适的，才能精进。”

　　寒令：“你想怎么练？”

　　迟玺笑了一下，问道：“熬夜算不算？”

　　寒令：“不算。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才能锻炼念力。”

　　迟玺：“不睡觉也是需要念力的，有多少人可以抗住困呢？”

　　寒令无语~~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迟玺说道：“你也可以试着唤我！”

　　迟玺：“什么意思？”

　　寒令：“你昨晚不是有心唤我的吧？”

　　迟玺想了想，点了点头。他只是有这个想法，谁知心里就唤出去了。

　　看迟玺承认了，寒令接着道：“人的意识，大致分为两种，一种主意识，是经过你自己思考后出现的反应。一种潜意识，是没有经过你思考就做出的反应。你就试着去控制它吧。”

　　“怎么控制？”迟玺听得有些懵。

　　“这就需要你用心感悟了。”寒令回道。

　　“那你有没有什么书可以给我看看的？”迟玺道。

　　寒令闻言，从怀里拿出四本书放于茶案。

　　迟玺见了，得意地笑起来。‘明明就带着书来的，还一副不乐意教的样子，哈哈哈~~’

　　“你笑什么？”寒令看迟玺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似乎发觉自己的心思被识破。

　　“啊，没什么，我打算再去黑山谷看看，在想带多少人合适。”

　　“两个。”寒令道。

　　？？？？迟玺看着他没说话。

　　寒令道：“你我二人，加上军主。娇姑娘对蛊术比较熟悉，可以以防万一，至于战斗，我和你足以。”

　　“哎呀~~我现在又觉得肚子痛了。”迟玺只是随口找了个话题，并未认真思量，看寒令认真了，赶紧打断，他不想把养灵蛊除得太轻易，所以才一直要各家一起。寒令却要三人同去，其他家族等于坐享其成了，迟玺可是不愿意的。用手捂着肚子，又开始哀嚎。

　　寒令看了一眼刚才喂给迟玺的水，眉头又皱了起来。

　　“现在是饿痛了~~”迟玺看寒令的反应，乐了。

　　寒令望了望窗外说道：“酉时了，我去做饭。”便起身走了出去。寒令一走，迟玺一股脑爬起来，抱起茶案上的书就开始看。

　　杨帆趁着寒令给迟玺做饭的空档，终于鼓起勇气，去迟玺面前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迟玺此刻根本不计较了。

　　这样的小事，他本来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更何况杨彤彤并无恶意，而他也因祸得福，让寒令答应教他魂术。

　　于是，这事就这样了。

　　.................

　　后院灶台，寒令正好遇到苟娇，想着迟玺似乎还未恢复，便开口问道：“这洛川花药效多久？”

　　苟娇眉毛一抬，回答道：“一个时辰可解。我给玺服了丹药，应该半个时辰便无碍了，怎么？他还没好？”

　　寒令回想已经在床上躺了四个时辰的迟玺，顿时无语。

　　谁的小心思都逃不过寒令的法眼，唯独迟玺，寒令无可奈何。不过今日的迟玺，倒是有些小九的影子，让寒令重温到了曾经在禅云门的日子。

　　那时的小九，便如今日的迟玺。古灵精怪，调皮可爱，总有很多鬼点子，缠得寒令无暇分心。也是直到此刻，寒令才发现，其实迟玺和小九，一直都是一个人。

　　小九就是迟玺，迟玺亦是小九。除了肉身的变化，唯一多的，便是这迟家的担子。因为有了担子，才有了那个重视权利与功法的迟玺。

　　一旦抛开那些，私底下的迟玺，不就如今日一般，与小九无异吗

　　苟娇看寒令忙的专心，打算跟他聊聊：“你真的，对他义无反顾吗？”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寒令回答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但现在还不行。

　　苟娇忧心道：“那时候，你会收回吗？”

　　收回什么，他们都清楚。

　　寒令叹了一口气，望着空中说道：“不知道！”

　　苟娇顿了顿，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其实，我曾经看到过一本可以重塑肉身的秘籍，只不过，已经丢失了。等我回了幽都，好生找找。”

　　寒令瞳孔一缩，转头看着苟娇，神情肃穆。

　　片刻之后，他却说道：“我并未计较他是什么身份。我做我的，他过他的。”

　　苟娇惊住了，对她来说，爱是在一起，是未来可以长相厮守，是两个人携手并肩。但寒令对迟玺，似乎已经超越她的认知，不求身份，不求回报，不管未来，只是尽力对你好，守护你，让你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甚至已经做好在迟玺不需要他时，他便功成身退的打算。

　　“你爱她，与他无关？”苟娇不可置信道。

　　“是，与他无关。”寒令点点头。不管迟玺变成什么样子，寒令都会守护他，这一点与迟玺无关，是寒令的心甘情愿。

　　其实寒令也抗拒过迟玺一段时间。最初发现小九变成男儿身时，寒令很难接受，甚至恼怒。但随后他便发现了迟玺的窘境，愤怒远不及担忧，所以义无反顾帮他解了围。

　　回到璃山后，他看到迟玺孤身一人，又不忍离开，便留下了。

　　坛山之上，迟玺喝了酒，心底的小九暴露出来，寒令又惊喜，又纠结，那一夜之后，他决定陪他走下去。

　　后来经历了生死，迟玺对他的态度再度变得依赖，他对迟玺的感觉有了改变，他又纠结了一段时间，这便是他外出游历，不留在璃山的原因。

　　再后来迟玺性情大变，心性不稳，他一边担心，一边纠结，把自己关在禅云门，逼自己不去理会他。

　　直到迟玺黑山谷一行，当寒令的手上出现炎焰兽的烧伤时，那一刻他的忧虑、纠结、倔强全都不重要了。他只要他好好地，不要出任何事情就好。

　　黑山谷回来之后，寒令明白，自己始终无法放下迟玺不管。就好比他明明可以收回心魂，对他不再过问，但他做不到。

　　不管他是迟玺，还是小九，他都是寒令的心之所系。

　　寒令爱着迟玺的灵魂，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肉身。

　　寒令已经想通了，不管以后如何，他只要守着他，让他过他想要的生活就好。复仇也好，征战也罢，你做决定，我陪着便是。

　　我爱你，与你无关。

　　我会做好与你有关的一切事情，而你不用为我改变分毫。

　　人啊，没有爱过之前，对‘爱人’都会有一个标准，漂亮、大方、温柔、懂事.......直到，你真的遇到了那个人，你才会明白，你为了她，连自己都可以不要，哪里还有什么标准，什么底线。

　　苟娇看着眼前的寒令，被他感动，也为他担忧。

　　义无反顾的那个人，最后往往是遍体鳞伤啊~~~

　　“那他要是跟别的姑娘在一起呢？”苟娇问出了最为致命的问题。

　　“我总归是要离开的。”寒令的回答，凄凉而决然。

　　当你不需要我了，我就会离开。

　　‘他果然不求任何结果！’苟娇不再多言，眼前的这人，谁也劝不动。

　　寒令端着吃食回到流云殿时，迟玺已经毫不掩饰的在看书了。

　　寒令放好饭食，轻声道：“肚子还痛吗？”明知他在闹，他还是由着他。

　　迟玺看着香喷喷的饭菜，收了书，回道：“好多了，好多了。哈哈.....”

　　寒令浅浅一笑，摆好饭菜。提醒道：“吃慢点，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便去除了众家剩余的养灵蛊吧”

　　迟玺道：“好~~”寒令为自己放出去的话，迟玺自然要随他一起说到做到。

　　.....................

　　再次出发黑山谷

　　上次是黑压压的几千人，如今只有三个。迟玺、寒令、苟娇。

　　迟玺还是听了寒令的话，没再兴师动众。

　　几人直奔上次的战斗地点，寒令看着迟玺用星辰劈出来的一道道鸿沟，仔细查探着剩下的痕迹。毒藤已经四处蔓延，把很多东西都覆盖起来。好在寒令的查探不需要眼睛，只需要魂识。

　　“不要去石林那边。”看着寒令越来越靠近石林，迟玺忍不住阻止道。

　　“为何？”寒令问道。

　　“你探一下不就知道了。”迟玺道。

　　“石林什么也没有~”寒令回道。

　　“真的什么都没有？”迟玺可不相信。

　　寒令点点头，指了指当时迟玺被野猪撞的地方，让迟玺看。

　　几只小野猪正优哉游哉地躺在树底下。

　　“我说它当时怎么只攻击我呢，原来是在护崽啊。”迟玺郁闷道。

　　“那天来的时候，是不是妖兽极多？”寒令问道、

　　“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人太多，把他们惊动了。”迟玺道。

　　“不是，是有人故意引的。此处有血阵，会吸引妖兽。”寒令指着血阵让迟玺看，不过迟玺只看见了满天的毒藤。

　　“ 有人要害我？”迟玺惊道？

　　“尚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不要妄断。”寒令飞到了石林上空，迟玺已经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披风，贴紧了他。

　　“没有蛇吗？”迟玺探头看了看，问寒令道。

　　“什么也没有。”寒令回道。

　　“这里的妖兽都被驱赶过。”苟娇站得离他们老远，轻声提醒道。

　　寒令点了点头，这里的妖兽，都只剩一些不足为患的小妖。

　　苟娇唤出一个碟形的鼓，控于身前，闭上眼，指尖轻点，一阵空灵悠长的乐声飘了出来，在这黑山谷的重峦叠嶂之间形成共鸣，宛转悠扬~~

　　这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听得人心胸开阔，舒服、宁静、畅快~~~

　　些许翩眇的细雾从四处聚拢，围绕在苟娇周围，缓缓旋转，逐渐增多。

　　迟玺惊叹这美妙的旋律，也惊叹此时犹如仙子一般的苟娇。

　　“杨帆那小子，可真是好福气啊！！”迟玺由衷道。

　　寒令难得的翻了个白眼，酸道：“杨彤彤也不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迟玺听出寒令的不悦，疑惑地问道：“你不会也这样觉得吧？”

　　寒令转过身，不再理会他。

　　此时乐声停了，苟娇收了鼓，平静道：“一天前，有人来过，规模浩大，往西方去了。”

　　“对，我当时感应到一丝似养灵蛊的气息，就在西方。”迟玺道。

　　几人相视，点了点头，往西方赶去。

　　“娇姑娘，你这个是什么鼓啊？”迟玺好奇地问道。

　　“控灵鼓~可寻灵问路、养魂、安魂、控蛊、招蛊、静心、养性~”苟娇如实回答。

　　“可不可以教我啊？”一听说可以养魂，迟玺瞬间来了兴趣。

　　“不可以。”苟娇拒绝道。

　　“为什么？”迟玺不甘心。

　　“此乃我罗兰秘术，恕不外传~”苟娇说完，加快了些身法。

　　迟玺正要追，被寒令一把拉住。“你怎么什么都想学？”寒令道。

　　“技多不压身，你懂什么。”迟玺叹了口气，苟娇可不像寒令那般好说话，估计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