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44、第 44 章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邢洛菲反应迟钝，只是呆呆的看着祁珊的背影，门把手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祁珊转过身看着她，脑袋上的纱布微微在渗血。
　　“挺好的。”
　　祁珊已经开了门邢洛菲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小护士的声音匆忙且急促。
　　“邢医生，急诊大出血需要手术！”
　　邢洛菲掠过祁珊快速出门了，“具体什么情况家属来了吗？你去找高医生过来！”
　　邢洛菲动作很快，只是一秒钟便开始了忙碌，祁珊站在二楼看着，刚刚还寂静出奇的医院因为楼下120的到来变得吵闹起来，值班的护士跟着消防员一起推车，车上的人一直在狂吐。
　　“好！我马上到！”
　　祁珊看见了高非，穿着白大褂嘴角还挂着一粒饭，匆匆忙忙赶了过去，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她。
　　祁珊手拿着单子，孤单的站在二楼楼梯口，寂寞无声她却莞尔一笑。
　　“你好。”一个小护士戴着口罩站在一楼看着祁珊，然后走了上来领着祁珊回到了刚刚的急诊室，“邢医生说你需要重新换一下纱布。”
　　祁珊听话的跟了过去。
　　“你真厉害，我听送你来的人说你是在追抢劫的人。”小护士揭开祁珊的纱布，“还好口子不大只是深了点，邢医生处理的还是很细心了。”
　　祁珊睫毛颤了颤，轻声问道，“你们邢医生是不是很厉害？”
　　小护士口罩上的眼睛都亮了，“对啊，邢医生虽然入职才半年，但基本上她救治的病人都很夸奖她，还送了锦旗...邢医生说你是她朋友，你不知道这些吗？”
　　祁珊冷静道，“我们很久没见了。”
　　小护士道，“是吗？”
　　祁珊看着小护士，小护士道，“小哥哥，我看邢医生好像和你关系不一般啊？”
　　祁珊笑了笑，倒不是因为小护士把她认成了男的。
　　“反正呢不管你们关系怎么样，我们邢医生已经有男朋友了，两个人还挺般配。”
　　祁珊的心猛然惊了一下，只是面不改色地问道，“她男朋友也很厉害吗？”
　　小护士狂点头，“就是我们精神科的高医生，两个人关系可好了，邢医生妈妈还来给他们送过晚饭，我们两边科室都在猜可能就快结婚了。”

　　邢洛菲给病人洗了胃已经是后半夜快交接了，家属说病人喝了草甘膦，但好在量不大，只是送来的时间太久了，整个人已经昏迷到奄奄一息。
　　“先留院观察，等明天上班会有护士带你们去做相关检查，然后再看是否需要血滤。”邢洛菲对家属说着。
　　可家属似乎有些不依不饶，“我说现在不行吗？非要明天？明天人没了怎么办？”
　　邢洛菲冷静道，“女士，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我已经给他洗了胃，目前的状态是稳定的。”
　　那位家属一边哭一边想上来拉邢洛菲，邢洛菲刚忙活了半天加上胃疼，实在撑不住腿软，好在她先见之明让高非来帮忙，不然她怀疑自己真的撑不住。
　　“小胡！”
　　高非叫了叫陪同的护士解释，然后带着邢洛菲换了衣服去了休息室。

　　高非倒了热水准备了胃药，一边给邢洛菲一边责备，“你已经倒了好几个夜班了，赶紧回去休息。”
　　邢洛菲吃过药，一脸委屈，“大哥，我现在走，这不给主任抓我小辫子的机会？”
　　高非撇唇，“那你在这儿睡会儿，我去看着。”
　　邢洛菲突然想起什么，“高非，你刚刚在二楼看见别人了吗？”
　　高非思索一番，“除了小朱他们，我没看见了啊。”
　　邢洛菲眉头一皱，开门就出去了。
　　“你找谁啊？”
　　高非跟在后面，和邢洛菲一样像个无头苍蝇。
　　邢洛菲找到了刚才的护士，“小朱，人呢？”
　　小朱看着邢洛菲这脸色吓了一跳，“人...人刚刚还在这儿啊？邢医生你脸色太差了。”
　　邢洛菲不信邪，她不信祁珊真的就这样走了，高非转头问小朱，“她说谁呢？”
　　“就刚刚来的病人，好像和邢医生很熟。”
　　高非一头雾水，“男的女的？”
　　小朱道，“是个男的。”
　　高非更懵了，男的？除了他和顾嘉与，邢洛菲还认识哪个男的？

　　高非是在医院右边的花坛找到邢洛菲的，同样他也看见了小朱口中的那个'男人'，她正站在垃圾桶边，灭掉手中的香烟，脑门上贴了块纱布，留着不超过两厘米的头发。
　　“祁珊？”
　　高非不敢相信，祁珊居然出现在这里。
　　“好久不见，高非。”祁珊说着，看着她手中灭掉的烟蒂，祁珊整个人没那么白了，穿着厚厚的毛衣也能看出她的强壮。
　　“见个屁！这五年你是真的一个消息都没有！”高非站在邢洛菲身边肃然落泪，看见祁珊的那一刻他真的忍不住了，知道祁珊入伍了，可五年了，整整五年没有一点消息，他找过舅舅，但舅舅也不回消息，祁珊似乎就真的人间蒸发了一样。
　　邢洛菲目不转睛地看着祁珊，她想在祁珊的眼里找寻一切蛛丝马迹，可她的眼底只有无限温柔。

　　高非去查房了，邢洛菲和祁珊坐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店。
　　“你...退伍了吗？”邢洛菲问，太久的时间了，久到她已经忘记正常的兵役两年结束了，也忘记了祁珊是否还有更多的想法。
　　祁珊摇头，“我是休假。”
　　邢洛菲点头，“你回川城了吗？”
　　祁珊还是摇头，“我来这边找人，然后遇到抢劫来了医院。”
　　邢洛菲眸子一颤，她看着祁珊的模样，倒是想不起何时的祁珊显得如此疏离。
　　“这次打算待多久？”
　　祁珊冷静道，“会休息一个月的样子，处理点事情。”
　　邢洛菲没继续问，她只是看见祁珊的时候脑子不灵光了，现在的种种痕迹邢洛菲都能猜到，五年，一个月的假期，那么长的时间应该是有刚好没什么任务然后休的年假，而祁珊说的事情应该也只有和她舅舅有关了。
　　祁珊似乎欲言又止，她极力的忍耐着，摩挲着杯子的指腹显得格外局促。
　　“你和高非...”
　　邢洛菲这才明白，回答道，“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
　　祁珊这才抬眸看了眼邢洛菲。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邢洛菲总觉得不着急，既然重新相遇，那么她还会有机会，什么机会，十多年前被拒绝的那个机会，又或者是她从没忘记的那个机会。
　　“明天记得来换纱布。”

　　邢洛菲照常和高非一起下班后回到了家，邢洛菲开始工作时姑姑和妈妈就拿钱给邢洛菲买了这里的房，付了首付，剩下的邢洛菲自己每个月还，而高非为了方便蹭车，也租了这里的房子。
　　邢洛菲洗了个热水澡才和妈妈照常通了电话。
　　她越发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下午邢洛菲踩着点去上休假前最后的坐诊班，才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大厅的吵闹声，邢洛菲昨天把病人交接给了同科室的夏医生，是个比她大更有经验的医生，还发了消息说病人情况稳定。
　　“就是她！就是她！”一个女人看见了邢洛菲跑过来死死拽着她。
　　“女士，我们说的很清楚了，这个事情和我们医院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负任何责任！”护士叫着保安来拦人，邢洛菲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就是你，你昨天说情况稳定，今天人就没了！你个没良心的医生，不给病人治病，就知道打发我们！”邢洛菲认出来了，是昨天在手术室门口撒泼的女家属。
　　“怎么回事？人怎么没了？”邢洛菲看见了匆忙下楼的夏医生。
　　他道，“女士，我们护士已经跟您解释得很清楚了，早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血滤也做了，早上也跟您说过要有准备，您在医院一直影响所有人工作，我们还没有追究您的责任！”
　　邢洛菲皱起眉头看着夏初，夏医生道，“早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腐蚀性胃糜烂，但肝功能肾功能全部异常，还请了神经科医生，病人突然又开始大吐血，这才检查出来是百草枯，但摄入量不大。”
　　邢洛菲陡然一滞，简直要被气死了，百草枯和草甘膦这能一样吗？如果早点说是百草枯至少可以早一点做血滤，或者她去做特殊申请检查。
　　可不论大家怎么解释，那个家属就是不依不饶，一群人围着夏初和邢洛菲，怎么也不肯放他们走，保安怎么也拦不住，女家属一边扑邢洛菲一边骂。
　　“都怪你！你这个医生是走后门的吧！”
　　“诋毁医护工作者，我们一定会追究法律责任！”
　　“来人啊救命啊，医生医死病人，有没有人管啊。”
　　“女士，少量草甘膦不足以致命，可百草枯本就是毒性强，更何况你们隐瞒病情。”
　　“那我说百草枯，你们不就是不救了？我不管我不管！”女人撒泼打诨，连一旁的围观者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始指责女人他们。
　　或许是见舆论偏向，女人背后的男人开始对着邢洛菲恶语相向，“你配做医生吗？我哥死不瞑目晚上会找你索命！”
　　邢洛菲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人捂住了耳朵，她回头看去，正是祁珊。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如果不离开，医院会追究法律责任，邢医生有权上告法院你们对她的伤害。”
　　很快，110的声音响在了医院门口。

　　邢洛菲正常就诊，祁珊也挂了邢洛菲的号，等到祁珊的时候，邢洛菲已经在帘子后面准备好换药了。
　　“水不要沾伤口，昨天开的药按时吃了吗？”
　　祁珊轻声嗯了一下，陪诊护士是小朱，在一旁有些纠结自己该不该说话，毕竟以前这种事情都是护士来做，而小朱脑子里不断响起今天早上吃的八卦，难不成邢医生和高医生真的出现感情破裂了？
　　“小朱？”
　　邢洛菲喊了半天，小朱这才回过神，“邢医生...”
　　“还有多少看诊？”
　　小朱眨了眨眼睛，“今天挂号30，后面还有10个。”
　　邢洛菲点了点头，“记得等我。”
　　小朱瞳孔一震，直到祁珊离开房间，小朱才小声问道，“邢医生，你和高医生...”
　　邢洛菲眉头一皱，“你想被扣钱？”
　　小朱瞪眼立马摆手又摇头。
　　临了，邢洛菲淡淡道，“我和高医生你们不要再八卦了，我们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