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27、第 27 章

　　邢洛菲站在厨房门口，祁珊正挽着袖子在忙，开火烧水煮面，邢洛菲看着祁珊熟练的模样有些不习惯，毕竟自己还是一个连厨房都没有进过的人。
　　厨房的灯明晃晃的，烧水的声音弥漫在整个屋子，两人都没有说话，祁珊穿着校服站在那里，回过头看着邢洛菲笑了笑。
　　那一刻，邢洛菲却有种恍惚，仿佛很久很久之后，祁珊还是这样对着自己笑，然后在给自己煮面，只是那时候祁珊穿的不是校服。
　　“白水面，晚上就不要吃的太辣了，你先吃。”
　　祁珊捧着碗出来，面里有菜叶和小虾米，邢洛菲坐在椅子上，听见了厨房里传来煎蛋滋滋的声音。
　　她拿起筷子挑起面，闻到了香味。
　　两分钟的时间，祁珊将煎蛋放在了邢洛菲的碗里。
　　“看什么看，快吃啊。”祁珊说着，端着碗坐在了邢洛菲的身边，嘀咕道，“不好吃也要吃。”

　　邢洛菲笑了一声，其实面的味道很香，并不是没有味道，虽然看上去清汤寡水，但很合邢洛菲的胃口，不知不觉就已经见底。
　　邢洛菲放下筷子，把碗拿去了厨房，出来时才看见祁珊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祁珊的脑门上贴着纱布，邢洛菲想提醒祁珊该换纱布了，但她蹲在沙发前始终没有叫醒祁珊，她睡的很熟，邢洛菲仔细的看着祁珊，睫毛浓浓的，鼻梁高高的，皮肤也很好。
　　“是跟她打架了吗？”邢洛菲藏在心底的问不自觉的说了出来，很小声也并没有吵醒祁珊。
　　在给祁珊上药的时候，闻到那股烟味她就知道，祁珊应该是和魏囡见面了。
　　邢洛菲看着祁珊没有再说话，而是把沙发上的小毯子拿给祁珊盖上了，祁珊的手从沙发上滑下来，邢洛菲无奈，蹲下身的时候愣了一下。
　　窗外车水马龙，华灯初上，屋子里唯有餐厅那边的灯亮着，光透过玻璃照在祁珊身上，微弱的光芒之中，邢洛菲鬼使神差地用指尖触碰到了祁珊冰凉的手，一点一点慢慢朝手掌中间摩挲，既小心翼翼又格外冒险。
　　而下一刻，手指尖摸索的轨迹在触碰之后被轻轻地反握住。
　　邢洛菲微微一愣，抬头看向祁珊，那一点微光之中，祁珊依旧闭着眼睛，邢洛菲这才长舒一口气，祁珊的手很冰凉，但掌心温热，就像是即将迎来的夏日，让人的心逐渐躁动起来。
　　窗外的一声汽车喇叭响起，将邢洛菲拉了回来，祁珊紧紧地拽着自己的手，就像睡梦中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邢洛菲看着墙上已经九点过的时钟，这才反应该回家了。
　　邢洛菲只得一点一点抽出手，用便利贴写着让祁珊记得换药，然后再给她捻好被角，轻声离开。
　　门刚轻轻关上，祁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毯子里的她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春游前的考试即将到来，那天之后祁珊和邢洛菲谁也没有提及那一晚，一切都在正常不过，但有时候发试卷下来，邢洛菲反手递给祁珊，两人手指触碰的时候，邢洛菲还是会颤一下，然后想起那天晚上。
　　“怎么了？菲菲最近你这么怪怪的？”和王蒙一起打水的时候，她会问邢洛菲，而她支支吾吾半天，说最近有点累。
　　邢洛菲打完水一转身就看见了裴喜娣正和高非在聊天，空隙中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总之这几天大家都怪怪的，这也是高非和王蒙偶然一次聊天后的总结。
　　直到考试结束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开始兴奋起来。
　　“后天春游，云城玫山居，非必要不能不参加，这算是开学以来第一次集体活动，促进...”杨老师在讲台上说着，邢洛菲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祁珊摸了摸脑袋上的伤，一脸晕乎乎不在状态的样子，高非收拾课本，这才注意到祁珊。
　　“去上网不？”高非长吁一口气，“终于考完了，认认真真复习那么久，这可是我第一次好好考试。”
　　祁珊脖子像个弹簧，摇摇晃晃地对着高非翻白眼，平淡道，“不枉邢洛菲帮你。”
　　高非看了看邢洛菲的后脑勺，然后在祁珊耳边低语，“我正想要不要叫上她，想请她吃个饭。”
　　“吃饭？吃什么饭？”王蒙加入聊天，一脸欣喜。
　　邢洛菲听见了王蒙的声音，也顺势回过头。
　　祁珊的脸红红的，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虚弱，邢洛菲眉头一皱，旁若无人的伸手上脸摸了摸祁珊。
　　“你发烧了？”

　　高非的请客吃饭泡了汤，变成了三个人陪着祁珊去医院打点滴。
　　“祁珊怎么了，我好久没看见她生病了。”王蒙说着，虽是担心，但这话听起来倒有一丝兴奋似的。
　　高非摇头，“不知道啊，最近几天她都这样，还跟我说没事。”
　　邢洛菲坐在祁珊身边，医院人多，医生说是脑袋上的伤引发的热症，换了药之后护士姐姐嘱托在大厅打完这瓶点滴就能回家。
　　祁珊一只手放在座椅上，脑袋偏着在睡觉。
　　“你先回家吧，这儿有我和邢洛菲呢，太晚了待会儿回去不安全，我可不送你。”
　　高非对王蒙说着，然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耍嘴皮子。
　　“你饿不饿，我带点东西回来。”高非轻声细语地问这邢洛菲，邢洛菲点了点头，“随便吃点吧。”
　　高非和王蒙离开后，祁珊还在睡觉，邢洛菲在和妈妈报备后，手机也没有了声音，这几天爸妈也不在家，对她也管得少了，这才让她有这个时间来陪祁珊打点滴。

　　医院里人来人往，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女医生拿着单子格外忙碌，连护士姐姐也是一样。而祁珊就这样睡在这里。
　　输液管的液体一滴一滴的淌，邢洛菲坐在椅子上发神，直到祁珊的手碰到了她，输液的这只手臂格外冰凉，邢洛菲脱下校服搭在祁珊的身上，然后把她的手往衣服里塞了塞，谁知祁珊一把抓住了邢洛菲。
　　“你干什么？吓死人了！”
　　邢洛菲一抬头，祁珊正睁着眼睛盯着她。
　　被校服盖上看不见的地方，祁珊死死的牵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邢洛菲叹了口气，“你烧糊涂了？我和高非一起带你过来的。”
　　祁珊看着邢洛菲一脸的茫然与无奈，轻声道，“幸好...”
　　“什么？”邢洛菲没听清楚，刚想继续追问，高非就带着饭回来了，顺便带回来了一个人。
　　“小喜子说来看看你。”高非道。
　　祁珊脑袋还有点不清醒，“我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死呢，你赶紧回宿舍，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裴喜娣看见了邢洛菲，又看了看祁珊，“珊珊，我这不担心你吗？”
　　邢洛菲不想打扰，便从祁珊还握着的手中抽开，“我去外面先吃饭，你们聊。”
　　高非点头笑着，“菲菲，我给你带了面和饭，你自己看你喜欢哪个？”
　　邢洛菲受宠若惊，一脸笑意和高非出了大厅。
　　“无事献殷勤...怎么了？”邢洛菲问。
　　高非将东西一一摆放出来，就像餐厅里的那些服务员招待极好，然后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就是想请你吃饭，感谢你。”
　　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声，但邢洛菲听见了，高非一个大高个子，害羞起来还真是让人别扭。
　　邢洛菲笑，“举手之劳，而且我们是好同...”
　　“好朋友！”高非搬了个凳子坐在邢洛菲身边，一脸笑意，“真的很谢谢你，你看你吃什么？或者其他什么？给我说！我给你买！”
　　邢洛菲笑，“我就吃这个炒饭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哇，好帅啊，对女朋友也好！”
　　“人家女朋友长得也好看啊。”
　　邢洛菲和高非坐在医院门口的小桌子前吃饭，路过的女生八卦着他们俩。
　　“高非，珊珊叫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喜娣站在了两人身后，高非扒拉了两口饭然后跑进去了。
　　邢洛菲知道裴喜娣可能有话要说，但她没管，自顾自的吃饭，裴喜娣安静地走过来然后坐在凳子上。
　　“你要说什么？”
　　邢洛菲开门见山，也不想说些什么场面话，也不想带着敌意。
　　裴喜娣道，“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们关于我是你姑姑资...”
　　“为什么？”邢洛菲问，“他们不知道吗？”
　　裴喜娣说，“嗯，不知道。”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今天穿这一件黑色的外套，整个人好像隐匿在了黑暗中，格外的没有存在感。
　　“那你和魏囡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
　　裴喜娣微微抬头，“希望你不要告诉他们。”
　　邢洛菲放下筷子，顿时没什么胃口，抬起头看着裴喜娣质问道，“当时如果是因为你，我出了任何事情谁负责？”
　　邢洛菲的问题带着愤怒带着疑惑带着无奈，打一开始她并没有对裴喜娣有任何不满，直到她知道裴喜娣和魏囡有关系，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裴喜娣是资助上学的事情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可为什么裴喜娣要把自己交给魏囡。
　　“魏囡跟我说，她不会伤害你，只是想说些什么。”
　　邢洛菲听见裴喜娣的话觉得可笑，假如魏囡找她是和当初那些女生一样，那她今天就不是陪祁珊打点滴了，是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邢洛菲冷漠道，“她要是骗你怎么办？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裴喜娣一副委屈的样子，连说话都带着哭腔，“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邢洛菲觉得心烦气躁，也不想听裴喜娣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我知道了，你走吧，少和魏囡联系。”
　　裴喜娣点了点头，刚想离开却又想起什么。
　　“我知道魏囡给你表白了，但是你不要被她骗了，她和珊珊的过节是很早就有了，我只是知道个大概，好像是因为一个女孩，叫阿雅。”

　　“叫我什么事儿？”高非拍了拍袖子坐在了祁珊身边，祁珊没说话倒是一脸茫然，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才明白。
　　“你最近和裴喜娣老样子？”
　　祁珊的疑问让高非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老样子？我们不是一直那样吗？”
　　祁珊撇了撇嘴，“她在吃饭？”
　　高非眯缝着眼睛盯着祁珊，“怎么？才分开就想她了？”
　　祁珊眉头一皱，一副狗急跳墙的语气，不顾自己体虚是个病人，还是骂了句脏话，“瞎xx说什么呢？”
　　高非笑，“你当我瞎子？我承认你确实当初喜欢阿雅，但是吧都过了那么久...”
　　祁珊脑袋还是有点晕，但比起刚才倒是好多了，她看着身上的校服，又看了看高非，“那您老的个人感情呢？你和她呢？我也不瞎啊。”
　　高非语塞，“我还小，我们还未成年！”
　　祁珊冷漠一句，“我很老吗？我也未成年好吗？”
　　高非自知每次都说不过祁珊，也就懒得去讨骂了。
　　一旁的祁珊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猜裴喜娣应该还和魏囡有联系，你多留意一下。”
　　高非一愣，“你怎么猜的？”
　　祁珊无语凝噎也懒得和他掰扯这件事情了，“懒得和你扯，我好了，你去看看邢洛菲，我马上出来。”
　　“哦，好吧。”
　　高非出来的时候邢洛菲已经吃完了，一个人坐在原位发呆。
　　“怎么不进去？”高非问，虽然是春天，但天色暗下来之后温度还是会降低，邢洛菲没吭声，高非看了看她有些诧异。
　　“怎么了？祁珊刚才还在问你人呢。”
　　邢洛菲这才转过头看着高非，“她好些了没？”
　　高非点头，“精气神儿都有了。”
　　邢洛菲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啊？”高非还没回过神，邢洛菲已经站起身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