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鹤野君

26、第 26 章

　　因为春游的缘故，这几天上学能明显感觉到大家都心不在焉，一门心思都在讨论去春游玩儿该准备些什么。
　　邢洛菲去接热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祁珊正趴在桌上小睡，一想起那天在火锅店说的话，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遇到的银发少女就是祁珊，哪怕自己当初并没有看清楚脸，但在后街第一次遇见李折的时候，他确实是喊了一声，'珊姐'。
　　“菲菲？你怎么了？”王蒙接完水跟着回来就看见邢洛菲站在教室门口一动不动，然后拽着她走到了位置上。
　　高非写完了试卷，也看见了她。
　　“怎么了？”
　　王蒙和高非都很奇怪。
　　邢洛菲皱起眉头，死死盯着祁珊已经染黑的短发。
　　“她之前是长发？”
　　王蒙和高非对视了一眼，“对啊，菲菲，中考之后她还染了个白色头发像个鬼一样。”王蒙温声细语地说着嫌弃的话。
　　倒是一旁的高非一言不发。
　　邢洛菲没太注意，只是想着初来川城遇见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祁珊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怪怪的。

　　柳湾和邢洛菲讨论完试卷的时候，放学铃声就打响了，邢洛菲没看见祁珊和高非人，就背着书包准备回家，刚下楼就遇见了裴喜娣一个人。
　　她蹲在楼梯口，抬头看着自己，然后又慢吞吞的站起身来。
　　邢洛菲看得出她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但裴喜娣神色凝重，半天也没说出来。邢洛菲懒得搭理，来来往往的人都会看一眼他们然后又自顾自地离开。
　　“邢洛菲。”
　　裴喜娣还是在她下楼的时候叫住了邢洛菲。
　　邢洛菲扶着栏杆回头看她，裴喜娣还是没有说话，但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邢洛菲就已经知道裴喜娣想说什么了。
　　邢洛菲头也不回的离开，因为她知道裴喜娣在想什么，裴喜娣也清楚的知道，她之所以从小到大能在读书生活，说到底都是靠的别人，她想维护着自己的尊严，想要得到尊重的前提，是对别人一样的态度。
　　邢洛菲自然也不会到处去说裴喜娣的事情，毕竟姑姑的本意是做好事，自己肯定也不想去破坏。

　　“菲菲！”
　　邢洛菲刚走出校门，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校门口右拐的那棵大树底下，魏囡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和牛仔裤朝她招手。
　　邢洛菲叹了口气准备绕道而行，魏囡一个箭步冲上去粘住了邢洛菲。
　　“菲菲，我们好久不见了，你都不想我？”魏囡的身上依旧是扑面而来的檀香味儿，她贴着邢洛菲的耳朵很近，一脸笑意。
　　“魏囡，我每次见你你都闲得慌，没事儿做？”
　　魏囡一脸惊喜，贴着邢洛菲更紧，“你还关心我啊，那就和我在一起呗。”
　　邢洛菲又不傻，早就知道魏囡一开始说这话，其实就是和祁珊对着干，邢洛菲冲着她一脸假笑，“我要回去学习了。”
　　魏囡死皮赖脸的追着邢洛菲，邢洛菲听着她一遍又一遍叫着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何却萌生一种好笑的心情，不管魏囡曾经如何，只是在她面前，就算是假的，在这此刻也显得笨拙可爱。

　　祁珊和高非刚从校门口出来，就看见了魏囡和邢洛菲的身影，高非看了看祁珊，开口道，“我不在的时候，魏囡也这么死皮赖脸？”
　　祁珊面无表情，算是默认了高非的话。
　　“我觉得吧，如果魏囡是真心的，倒也不是让她洗心革面的办法，你看啊，让邢洛菲...”高非正说得起劲，一转头看着祁珊那副冷漠的模样，立刻闭上了嘴。
　　“真心？”祁珊反问这两个字，一声冷笑窜入耳中，“她要是真心，当初就不会和我们仨说出那样的话。”
　　高非听着祁珊的话，知道她还记仇，索性也就不多嘴了。
　　“小喜子是不是说不去春游来着？”祁珊问。
　　高非点头，“对啊，她读书的时候每次都不参加啊，你忘了？”
　　祁珊偏头对着高非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祁珊当然知道，只是她能感觉到裴喜娣最近和邢洛菲好像不太对付，又或者是说一开始就不太对付，本来祁珊也没觉得什么问题，但自从邢洛菲和她去找高非，高非顺利回来读书之后，这一切就显得太过明显。
　　祁珊看了看高非，一脸呆头呆脑地样子想来他也看不出来什么。
　　祁珊站在十字路口徘徊，高非看着她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口，“你真的要去找她？”高非问完就后悔了，他明明提醒过自己不多嘴的。
　　祁珊朝他看去，“我不是管她的闲事。”

　　青藤后街的台球室。
　　魏囡刚送完邢洛菲回家，回到台球室沙发还没坐热乎，门口就传来了吵闹声，魏囡仰着头呼了口气，然后笑了一声。
　　祁珊站在门口，台球室全是那些穿着吊儿郎当打扮的人，他们大多数都认得祁珊，李折站在最里面的角落，今天倒是没有看见汤远的身影。
　　魏囡开门的时候，带着一股浓浓的烟味，掩盖了屋子里的檀香味儿，祁珊皱着眉头将她看着。
　　“你来找我做什么？”
　　魏囡平淡地问出这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祁珊看着她，魏囡倚靠在窗台边，手指尖夹着一根烟，风吹进窗户，烟味飘向了她。
　　祁珊换了个位置，和魏囡对视的时候，仿佛那一刹那回到了数年前。
　　“离邢洛菲远点。”祁珊云淡风轻的口吻里夹杂着一丝勒令的味道。
　　魏囡笑，“上一次你这样护着的人，最终还是可以和你在一起啊？这一次你又是想重蹈覆辙？”
　　祁珊眉头微微一皱，“邢洛菲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魏囡耸了耸肩膀，“祁珊，寒假的时候我去见了她。”
　　祁珊当时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凛冽起来，上前拽住了魏囡的衣领，“你做什么了！”
　　魏囡眉头一皱，死死盯着祁珊，“你觉得我会做什么？你没得到过的，我也不稀罕，我现在只是一心一意地盯着菲菲。”
　　“魏囡，你的破事儿我不管，但我说过，你也别想动我的人。”
　　“你的人？高非？裴喜娣？哦，你说邢洛菲？可是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今天我可是送她回家了。”
　　魏囡几分弯酸的语气，再一把拉开祁珊的手，她的劲儿很大，魏囡也知道要打起来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
　　祁珊背对着魏囡，“其实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说什么。”她转过头看着魏囡，看见了她眼底的疑惑，祁珊道，“我们从同一个地方出来，彼此还不够了解吗？你不断的找事，不就是怕我们忘记你？”
　　“祁珊！”魏囡像是被踩到了底线，而祁珊也知道是如此。
　　“魏囡，被抛弃那么多次还不长记性？”
　　祁珊冷漠的一句话却勾起了魏囡无尽的愤怒，她气急败坏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就朝祁珊砸去，祁珊没躲，淡淡地笑着看她，两个人都像是疯子。
　　魏囡大口喘着气，眼眶通红，却是一副愤怒且无法控制的防备姿态，她一点一点蹲在地上，这一场对峙，祁珊赢了。
　　祁珊走向台球桌旁的柜子面前，在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然后扔给了坐在地上的魏囡。
　　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直到祁珊离开了这里，魏囡抬头看去，那个烟灰缸的边缘，已经有了血迹。

　　自姑姑回海城后，家里总是空落落的，爸妈也不在家，忙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妈妈每天会准时给邢洛菲发信息，问她回家了没有，吃饭了没有，作业写完了没有。
　　邢洛菲照常回复完消息后，坐在书桌前发呆，直到肚子咕咕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外面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决定在外面吃饭。
　　川城到了春天还是冷飕飕的，邢洛菲换掉校服随便套了一件卫衣就出门了。
　　楼下的店铺全是面馆饭馆，邢洛菲明明饿，却对这些怎么也提不起兴趣，直到她想穿过巷子去青藤后街觅食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祁珊穿着校服，耷拉着脑袋朝她走来，邢洛菲却注意到她的状态好像不对劲。
　　邢洛菲站在原地不动，却不想祁珊低着头走时与她擦肩而过，刹那间邢洛菲拽住了祁珊的手臂，等到祁珊一脸茫然抬头看她时，邢洛菲这才看见祁珊的眼角流着血。
　　“你怎么了？”邢洛菲问。
　　祁珊眨了眨眼，“邢洛菲？你怎么在这里？”
　　邢洛菲无语，“你怎么受伤的？”
　　祁珊这才感觉到痛，看着邢洛菲时却道，“不晓得撞到了。”
　　“走，回家，上药。”
　　邢洛菲拽着祁珊就朝家走，祁珊没有挣脱，任凭邢洛菲拽着自己。

　　邢洛菲本来是想带她回自己家，但一想到妈妈还是拐了个弯直径朝祁珊的家走去。
　　祁珊脑袋有点晕，迷迷糊糊记得邢洛菲夺过自己手中的钥匙开门。
　　“药箱在哪儿？”
　　祁珊没吭声，乖乖听话地指了指电视机下的抽屉，邢洛菲拿着碘伏棉签，坐近了些。
　　祁珊眼神还是迷糊的，刘海已经和血凝在了一起，邢洛菲皱起眉头，从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夹子，把祁珊的刘海别了上去，伤口不算大只是有点深，邢洛菲拿着有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着伤口的外圈，她害怕把祁珊弄疼，所以格外仔细的把周围消毒，她一边皱眉一边凑近了些，突然闻到了祁珊身上淡淡的烟味。
　　“疼吗？”邢洛菲问，她没有多说其他的。
　　祁珊抬眼，干掉的血迹就在她的眼尾，邢洛菲看着她的眼睛，却有些害怕。
　　祁珊却面色一缓，温柔道，“不疼。”
　　邢洛菲擦干了祁珊眼尾的血，和伤口周围的血，还不停的吹一吹擦药的地方，祁珊说不疼邢洛菲可不信。
　　“虽然没有流血了，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邢洛菲刚想放下手中的棉签，却被祁珊一把抓住，邢洛菲看着她，和她额间的那颗痣。
　　祁珊笑道，“是不是很丑？”
　　邢洛菲回过神，“不丑。”
　　那颗痣就像是朱砂一样，淡淡的小小的，就在眉宇之间，是一种别样的美，一点都不丑。
　　祁珊却笑了，更像是无奈之下的苦笑，“我奶奶说，这是短命痣。”
　　语罢，未等邢洛菲有所反应，祁珊扯出了脖子上戴着的平安符，“这是我奶给我求的，说是保我平平安安长命百岁，这点小伤，死不了。”
　　邢洛菲看着那块护身符，又看了看正笑着的祁珊，自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邢洛菲沉了口气刚想说什么，谁知祁珊却突然倒在邢洛菲的腿上，以膝作枕让邢洛菲手足无措。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邢洛菲的耳边传来祁珊浅浅的呼吸声，邢洛菲不确定祁珊是不是睡着了，所以也没敢动。
　　祁珊察觉到了邢洛菲的异样，睁开眼坐直了身体，一脸呆呆地看着邢洛菲，“我饿了，你饿吗？”
　　邢洛菲点了点头。